顾玉竹笑了:“既然都已经知道幕后之人了,那为何还要将他送去官府里面?”

  苏子奕坦然道:“一来是杀鸡儆猴,二来当然是给他应有的惩罚。”

  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出这口恶气。

  少年人的意气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顾玉竹也不难猜出这孩子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她心中不免有些动容,心想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孩子,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后笑呵呵地说:“这人只是个小喽罗而已,就算要报复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日后,们和那金店掌柜的打交道的日子肯定不少,慢慢来。”

  能够拿到金矿的就这么几家,他们来日方长。

  苏子奕聪慧,经她这么一点拨,便明白了这是要故作神秘,让金店掌柜的拿不准他们的身份。

  少年郎很是佩服:“是我刚才没有想清楚,还要让玉竹姐点拨。”

  他小大人的模样总是叫人忍俊不禁,顾玉竹捧着盒子的手一抖一抖的,唇角更是忍不住向上扬。

  难怪宋文总是喜欢这么逗弄人。

  明明长着这么精致漂亮的一张脸,说话却是一板一眼的,巨大的反差萌让少年显得更加的可爱。

  苏子奕脑袋一歪,眼里冒出两个问号。

  他说的话很好笑吗?

  但他习惯了沉默,也没问出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顾玉竹便没在外头逗留,左手抱着盒子,右手拎着苏子奕,心情极好地回了家。

  但这份好心情在看到傅箐箐居然从自家大门出来,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撞了个照面,傅箐箐丝毫没有面对主人家的自觉,反而朝她露出个挑衅的笑容,什么也没说,便得意洋洋地离去了。

  顾玉竹隐约还能看到她背后那根无形的尾巴在摇晃,抬手压住自己跳动的右眼皮。

  傅箐箐来这里,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但好在管家就只落后了一步,看她回来,又和傅箐箐撞上,便将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楚:“这位傅小姐临近中午就来了,说是要见大人,大人不见,她便,便直言在门口说您和她打赌,赌约就是……就是……”

  说到这里时,管家有些难以相信,只觉得那位傅小姐是在胡说八道。

  这,他们家夫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不,或许说是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会用自己的夫君去打赌?

  这说出去他不是惹人笑话吗?

  于是他又连忙解释:“大人并未曾相信那女子的鬼话,还叫小人等将她轰出去。”

  顾玉竹彻底笑不出来了,感情这傅箐箐还做了两手准备,只要自己答应了这赌约,无论输赢,但把这件事闹到了当事人的面前,两人若真是正常夫妻,肯定会生出嫌隙,给人留下可乘之机。

  她心头略微感叹:“她有这样的算计和心机,何必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就算这不是棵歪脖子树。

  管家闻言冷汗涔涔,少夫人这说话总是不拘小格。

  顾玉竹咳嗽了两声,又问:“他……夫君如今在哪?”

  “夫人找我,是要解释?”

  旁边传来一道幽幽声。

  顾玉竹抬头一看,便瞧见那影壁后走出个人。

  宋成业今日换回了青衣,颇有一股文人雅士的风流,但那黑沉沉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人,叫人心头发慌。

  顾玉竹在心头大骂了一声傅箐箐晦气,想出这样的损招,但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装乖卖傻:“解释什么?”

  她是无辜的,是被逼无奈的。

  宋成业眼神微暗:“夫人方才不是还想寻我?”

  “只是随口一问。”顾玉竹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我手里抱着的箱子沉得很,得先放下。”

  宋成业并无叫旁人看好戏的癖好,遂配合笑道:“全听夫人的。”

  在场的无不感叹主子两人感情好,旁人的话根本动摇不了他们分毫,唯独只有苏子奕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他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如影随形地贴在顾玉竹身后,但在走到寝房门口时,却被宋成业毫不客气地拽住了衣领,往后一扔:“宋文和大宝他们都在等着你,你就不必跟来了。”

  那门边顺势在苏子逸面前哐当一声关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少年犹豫地想,要不要冲进去。

  万一,成业哥又发疯了怎么办?

  屋内。

  顾玉竹听到那关门声心底便是一颤,她暗想,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否则就会没底气。

  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顾玉竹叹了口气罢了,她道歉还不行么。

  “同她打赌我确实不曾问过你的意见,但我有把握不会输,所以这并没有什么影响……”

  “嗯。”

  男人鼻腔里勉为其难地发出了个音节附和她。

  顾玉竹一噎,扯扯嘴角:“既然你能明白,那是最好……”

  “若是输了,你会履行承诺吗?”宋成业落下门闩,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顾玉竹不自觉地便被带偏了,手肘撑着桌子,一手支着下巴,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再一想,思绪便跟着跑偏了,“我……”

  “你会。”宋成业一针见血地指出,“和你打赌的人身份不凡,为了大局着想,你必定会履行诺言。”

  顾玉竹微愣,他这样说倒也没错,毕竟傅箐箐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是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

  “合离也没什么……”

  “你想合离?”宋成业此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抬手落在了她脖子上。

  顾玉竹想起以前这家伙的心狠手辣,脑袋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个画面:“你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恼羞成怒,想掐死我吧?”

  这话一出,她就意识到了不妥。

  无论最开始宋成业做过什么事,可当她挑明了身份后,对方便一直是护着她的,说这种话,倒是诛心了。

  她抿了抿唇,愧疚道:“我并非是那意思……”

  “无碍。”宋成业苍白的指尖在她脖子上流连,“那次是我不对,只是……”

  “只是什么?”顾玉竹被那只手弄得有些痒痒,脖子往后缩。

  忍住,不能动手,毕竟是她不对在先!动手了这家伙肯定要借题发挥。

  但顾玉竹都没察觉,自己对宋成业的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