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宋成业,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顾玉竹每次看见对方露出这副神情,就觉得他好像在算计着什么。

  让顾玉竹心中莫名不安。

  这股不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忧。看書喇

  担忧他会做出什么错事,犯了出格的事情。

  人得有底线,不能踏过,要不然,一步错,步步错。

  宋成业收敛好自己的那些心思,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忽然想起,早些年去赶考时,也曾听说过如今九苍城知府做了些恶事,只是后来被抹平了,不知道还是否留有线索。”

  顾玉竹盯着他看了又看。

  但从他那张脸上,实在看不出半点端倪。

  最后只好作罢。

  “这没什么,只要他做了这些事,那就一定会有突破口。”顾玉竹下定决心,要去找这些线索了。

  那个知府,留着是个祸害。

  鱼肉百姓不说,要是等他能够支棱起来了,估计会卷土重来,报复他们家。

  家里面这么多小奶包,哪能遭得住。

  “昆山?”余伯庸喝着茶,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门生,“说起来,我在九苍城里也有个学生,他倒也还算得上你的师兄,我给他书信一封,让他查查这件事情。”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宋成业对自己的老师还是很尊重的,“多谢老师帮忙。”

  余伯庸抬抬手:“你我师生之间不说那些虚的,若你真想感激我,那就在殿试之中拿个好名字,老头子我离开的时候,京城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的人都在说我疯了,你且就让他们看看,疯子也能教出个好学生。”

  宋成业双手并拢抵住额头:“学生定不负老师所望。”

  余伯庸放过了二宝脑袋上那一缕翘起来的小啾啾,起身去了书房,写了一封信,当天夜里就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到驿站,寄了加急信。

  月色朦胧,一道身影却悄悄地离开。

  ——嘎吱。

  顾玉竹耳朵灵敏地动了动。

  她灵敏地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跟着一起推门出去。

  一个身裹黑袍的背影消失在了后院。

  清冽的书墨香味混着院子里的菊花香味钻进鼻子里。

  是宋成业。

  大晚上的,他要干什么?

  顾玉竹心里面猫抓似的痒痒,而同时又涌出一股不安。

  就和今天宋成业在沉思时涌出来的那一股不安一模一样。

  在原地踌躇了片刻,顾玉竹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宋成业仿佛天生就具有反侦察的能力,相当敏锐,顾玉竹就没敢靠得太近,只是靠着自己鼻子的灵光,循着那点儿香味儿,一路追出去。

  富裕县里面的宵禁并不算太严格,顾玉竹避开了几对巡逻的队伍,走着走着居然到了县衙旁边。

  县衙旁边就是牢房,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

  但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疑惑。

  一咬牙,顾玉竹钻进了里面。

  门口有当值的狱卒,看见有人影窜进来,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想怒骂,结果还没出口就看到了顾玉竹的那张脸。

  “顾,顾大小姐?”狱卒瞠目结舌,心里面泛起了嘀咕。

  这夫妻两个今天还要分两拨来的?

  顾家是县令大人这边的人,衙门里面的人都知道,狱卒当然也认识。

  顾玉竹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拿荷包,干脆拽断了手串,将一颗金珠子,放在对方面前:“宋先生刚才进来过了?”

  狱卒瞧着金珠子,眼睛都直了,却不敢收:“是进去了,说是县令大人专门请了宋先生过来审问的,大小姐,这金珠子太贵重了。”

  他也不知道县令大人有好好的官差不用,怎么让个书生来审问。

  但他也不敢多问。

  “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我进去瞧瞧。”顾玉竹拢了拢身上的衣袍,遮住了两只被冻得通红的耳朵往里面走。

  这天真是越发的冷了。

  狱卒美滋滋地收下了金珠子,亲自给顾玉竹打开了牢房门。

  小小县城里面的牢房并不大,里面关的,犯人并不多。

  天凤王朝刑法说严苛也严苛,说不严苛也不严苛。

  若是犯了罪,许多的人都是打板子,打完板子就可以抬下去了。

  要是再重一点,那估摸着就是砍头的罪。

  因此整个牢房里面竟然只关了刘慈一个人。看書溂

  顾玉竹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惨叫。

  她快步走过去,入目是宋成业冷若冰霜的脸,以及眼底让人心寒的淡漠。

  他正用手擦拭着血迹,刘慈在他的脚下哀嚎:“你放了我,我愿意给你作证,我愿意指认昆山。”

  他痛得实在是受不住了。

  宋成业却当做没有听见,但擦掉了手上的血迹,将那帕子往旁边一扔,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子。

  那小瓷瓶有点眼熟。

  但牢房里面只点了一豆昏暗的烛火,顾玉竹又看不太清楚。

  只是当宋成业即将打开瓶塞时,她心中是咯噔一下。

  “宋成业!”

  宋成业须臾之间,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那刻在他心头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真来了!

  宋成业略带着几分慌乱地将瓶塞重新塞上,但还没有来得及藏回衣袖中,顾玉竹就已经走到他跟前。

  “这是我药房里面的药?”

  顾玉竹走得近了,也就看出来那小瓶子了。

  夺天丸。

  这是她用灵芝,人参,紫河车等,调配出来的吊命药。

  这样珍贵的药物,顾玉竹却并不觉得宋成业是来救刘慈的,与之相反,他可能是用这药来折磨对方的。

  顾玉竹默默地伸出自己的手。

  片刻后,冰冰凉凉的触感落在了她的手掌心。

  躺在地上的刘慈见她来了,绝望的眼神中多了些亮光和晦涩。

  “顾玉竹,你喜欢他这张脸,可他纵然貌比潘安,却有一颗比蛇蝎还毒的心肠,他今天就是特地过来折磨我的,你看看我身上的伤,拥有这样的枕边人,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顾玉竹看了一眼。

  刘慈右手是被摔断了的,断了的骨头戳穿了他的胳膊,裸露在外面。

  因为他之前揭穿了知府,所以萧盛和吕青都打算留他一命,让大夫给他接上,再包扎好。

  但现在这些伤口都在流着血。

  大概都是宋成业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