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松田警官在被伏击之后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日本警方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要调查清楚到底是谁, 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日本警视厅的警官做这样的事情。

  风见裕也一通搜查令,把沙赖六合请到了公安部里做客。

  沙赖六合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即使在事发当天他有不在场证明, 可是也全部都被公安无视。

  日本公安在这里的权力滔天, 随随便便的给沙赖六合安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足够能让他喝一壶了。

  即使沙赖六合拿出诸多证据证明,也没能让公安把自己放走。

  他坐在公安厅的桌子上, 手臂支着脑袋抱着头。

  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公安们。

  而在监视室外面观察着室内的三个人, 也在讨论着只有公安们知道的情报。

  降谷零看着矗立在玻璃前沉默不言的那个人,不得不问:“你的伤怎么样了?听说都没有拆线,你……”

  诸伏景光没有回首, 他的背影在烟灰色的西装里面犹如深潭浩源。

  之前降谷零被她捅伤那么严重, 不也不到一周就下了床。

  诸伏景光自然不能落了下风。

  风见裕也看着面前的两位长官,在身后正准备汇报情况:“之前长官们收集的沙赖组情报, 公安部已经进行了剖析和调查。发现他们确实和国外的非法走私组织有联系。但是他们主要负责从国外购买然后高价卖给国内的买家,因为沙赖组在海航线上有特殊的海上渠道。”

  “特殊的海上渠道?”降谷零回首问。

  “啊,就是除了‘炽天使’号之外,还有很多渡轮都和沙赖组有关,其中还包括最近颇受国际影响即将起航的‘万人神渡轮’。据说要比‘炽天使’号更加奢华,主要以沉浸式的下潜体验为主,崇尚地下航行的奢华体验。”

  降谷零对沙赖组的这些海上生意很感兴趣。

  通过以海上游行为主要目的,但实际上却假借旅游的名义跟外国的非法走私组织进行贸易往来。

  诸伏景光微微垂首, 轮廓被玻璃的边缘映照地有一些朦胧和通透。

  他说:“不管怎么样, 务必要从沙赖六合的口中问出买家的下落。”

  一切的事情进行的都太过连贯了。

  泰斯卡为什么要在“炽天使”号上, 进行储物箱的交接,又为什么在诸伏景光开始调查沙赖组的时候告诉川合里野一但有人过问泰斯卡的事情, 就直接处理。

  风见裕也面露难色。

  诸伏景光也知道这一点很难。

  沙赖六合做的毕竟是这种黑色地带的生意, 如果轻易就暴露自己的买家, 那么基本也相当于自己在这方面的生意再也没有了信用。

  风见裕也还不得不再提醒一句:“降谷先生、诸伏先生。公安是以非法调令、用构陷的手段把沙赖六合带过来,但是如果超过48小时就不能再强行扣留了。”

  这一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当然明白。

  沙赖六合也是经常会跟警察们打交道的对象,所以他也明白这一点。

  现在对于公安们的审讯就保持着,一不听二不理,三不问原则。

  现在还剩下18小时,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知道或许应该朝着另一个方向着手准备了。

  在风见裕也收到命令离开的时候,房间里就剩下这两个幼驯染。

  “她还好吗?”诸伏景光悄声问。

  降谷零轻笑一声:“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在他意料之中。

  “你会怪我吗?”降谷零抬头看着对方,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把自己心里的那句话告诉他。“hiro,在她身份转变之前,你们不合适也不可以。”

  诸伏景光没有表达出多余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幼驯染你知道他绝不会介意这个。

  “如果你想为了她辞职的话……”降谷零没有说“最好不要”、也没有说“你别做这种蠢事”,而是沉默良久之后,叹了口气。“我劝你考虑清楚。”

  警察爱上罪犯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呢?

  那一定是天翻地覆的灾难吧。

  降谷零是这样想的。

  他这位从小到大都极富正义感的伙伴,现在正打算往地狱的深渊走,他得拉住。

  *

  组织的渡鸦山庄内。

  到处都是躁动一片,而贝尔摩德和奥瑞安歌的僵持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变成了一场灵魂撕扯的拉锯战。

  贝尔摩德知道,她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怎么可能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boss对她的宽待和纵容,没有任何问题。

  是川合里野最想要的自由。

  “有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贝尔摩德的这句话几乎也已经承认了,川合里野身上对于组织的某些另外意义上的重要。

  川合里野没有松开她,而是看着贝尔摩德散开的浅金发。

  小的时候,她最喜欢玩贝尔摩德的头发了。

  贝尔摩德用的洗发水又是高奢侈品牌,闻的时候有一股非常优雅的玫瑰香味。

  以前,贝尔摩德也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

  跟她说。

  ——“我们都是深处在炼狱里的幽灵,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有在这条路里面走到最黑的深处,我们已经不能再回到人间了。所以,不要回头,就这样走下去吧。”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

  好像有什么物质发生了改变。

  贝尔摩德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于组织里面的琐事,她已经很久没有正视自己这个一手带大的小孩子了。

  奥瑞安歌的眼睛里已经不再满满当当都是枯萎的杀戮。

  那里的坟墓被人撬开了钉锁,有明媚的鲜花在死亡之地盛开。

  好像有什么事情在贝尔摩德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川合里野没有说话,她能在这个时候问贝尔摩德,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这个时候的贝尔摩德能坦白的告诉她。

  这毕竟是养了她十五年的人。

  就算平日里俩人经常斗嘴吵闹,可是川合里野不是不念恩的人啊。

  贝尔摩德对她的好她知道,照顾了她这么久、替她担了很多祸事她也知道。

  就算之前因为贝尔摩德的那两个珍宝对川合里野开枪,她也不跟贝尔摩德计较也不行吗?

  贝尔摩德,我只想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对于组织来说也好、对于这个炼狱来说也好、对于这个人世间来说也好。

  川合里野把贝尔摩德松开,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就像一个等待对自己判刑的法官。

  两个在组织里面最受boss疼爱的女人面对面坐着。

  贝尔摩德的蓝眸里嵌着一种冰魄般的白矽,里面倒影着十五年前那个面色死沉的孩子。

  良久。

  她说:“你真的长大了。”

  从一个没心没肺的狂徒,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类。

  是谁,让你完成了这样的转变?

  是苏格兰吗?

  贝尔摩德:“那个家伙是卧底、是叛徒。”

  “是啊。”川合里野轻声应和。

  诸伏景光是组织的叛徒,但不是她的。

  贝尔摩德对她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告诫你不要试图进入人类的世界吗?你觉得你我现在回到那种地方,还有被接受的可能吗?Orianko,长大不是一件好事,你会看到更险恶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伪善的人太多了。你会被他们骗的抽筋拔骨。这注定是一场飞蛾扑火的爱,你明白吗?”

  川合里野觉得贝尔摩德是错误的。

  她和诸伏景光之间并不是飞蛾扑火的爱。

  她是借着那束温柔的光被重塑绿野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