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许其实也没什么要交代安祁的,不过是看着他听完了课一副啥也不懂的模样有些无奈,其实想想也对,安祁毕竟才学了没几天,那一手字写得稀烂,他哪能懂些什么呢?

  云无许清了清嗓子,朝他道:“今日我布置下去的课业你就不用去管了,还是先照着你平时那般,多练练字,下午没事的时候叫人教教你。”

  安祁哦了一声,刚想问他什么,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他急忙走了,好像生怕自己会追着他不放一样。

  “安祁,你去哪儿啊?”帝锦见两人说完了话,凑上前问了一句。

  安祁告诉她:“都快中午了,我要先回太和殿。”

  “回太和殿?”帝锦靠近了他,又问,“中午的时候皇兄要和你一起用饭么?”

  见安祁点头,她有些高兴:“那我跟着你一起回太和殿,我也好久没和皇兄一桌子吃东西了。”

  帝锦想的是和玄安帝一起吃饭吗?自然不是,她想的自然是能和安祁熟识一点,顺便看看玄安帝平时对安祁怎么个好法。

  只不过玄安帝对于帝锦的到来有些皱眉头,远远瞧见了,走近来见两人挨得极近,那眉头皱得更深了,一边拉着安祁到自己身边,另一边对帝锦语气毫不客气:“你怎么又来了?”

  “皇兄?”帝锦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我都好久没来你这太和殿了,什么叫又来了?”

  玄安帝让安祁坐到自己身旁,没去追究他刚刚的奇怪反应,反倒是看着帝锦,说:“那你这次来是想做什么,又想出宫?”

  闻言,安祁侧头去看帝锦。

  她可以随意出宫的吗?

  自然是不可以。

  帝锦摆摆手,犹豫道:“虽然我也想出宫……但是我更想和安祁一起出宫去玩,皇兄,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了。”

  她小心翼翼地去瞅玄安帝的脸色,继续说:“听说每年中秋宫外都有灯会……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灯会!

  安祁也没去过,他听到帝锦说完这话眼睛都亮起来了。

  玄安帝却淡笑了一声,看着帝锦:“中秋灯会你没去过,那元宵灯会你总去过吧?七夕灯会总去过吧?还在这儿跟朕说什么可怜话,朕就两个字——不行。”

  “为、为什么呀——”帝锦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玄安帝声音严肃下来:“你也不想想去年你偷跑出宫惹了多大的麻烦,幸好知道的人少,朕看你是没吃够教训。”

  这话说的,场上气氛瞬间就变了,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帝锦立马蔫儿了,垂头丧气的,安祁不由得有些好奇,去年怎么了?

  可是帝锦还是不肯放弃,她又瞅了眼一脸状况外的安祁,说了一声:“可是安祁肯定也喜欢去宫外看热闹,对吧安祁?”

  安祁的确感兴趣,被突然问到自己他也就扭头期待地看了一眼玄安帝,得到的还是那两个字——不行。

  “我、我为什么也不能去啊?”安祁憋着嘴,有些急。他是想看灯会的,他就那天出宫去过一回,若是中秋那天晚上能出去逛逛,他肯定会开心得不行。

  玄安帝捏了捏他的脸蛋,拒绝道:“中秋那天宫中会准备晚宴,到时候朕抽不开身,不能陪着你一起去,朕不在你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所以,你们两个都乖乖呆在宫中。”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冲着帝锦说的。

  安祁听完,哦了一声,明显兴致不高。

  帝锦还想再说什么,玄安帝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瞬间看得帝锦没了脾气。

  这一顿饭吃得,反正安祁不怎么开心。

  吃了饭帝锦就被赶回自己宫中了,理由是玄安帝和安祁要睡午觉,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帝锦走了有一会儿了,安祁才问身边躺着的玄安帝:“陛下,去年公主出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玄安帝将他往自己怀里按,闭着眼睛说:“去年她出宫去逛了妓院,见着纨绔强要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冲动之下把人子孙根毁了。”

  安祁想不明白,抬头睁着眼睛去看他:“可公主做的不是好事吗?”

  玄安帝点点头:“是啊,是好事,坏就坏在那纨绔是朝中大臣的家中独子,这事情传了出去,她的名声也毁了大半,你说朕气不气?”

  的确,公主逛妓院,还毁了当朝大臣之子的下半生幸福,这一桩桩、一件件,任是哪个女子去做都会被嚼舌根,更别提这还是公主做的事。

  安祁点点头,听是听明白了,但是他觉得公主思想上没做错,顶多是行事上欠了些考虑。

  “睡吧,今日起得早,不困吗?”玄安帝说着抱着他率先闭上眼睛。

  安祁乖乖地睡过去了。

  安府

  安怀瑞一会去就被围着追问,他喝了口水,看着上座的老夫人,说:“老夫人,孙儿觉得,那安祁背后跟着的人也许是云无许。”

  “云无许?”安老夫人惊疑地看过来,有些不相信,“你确定是那云无许?”

  这回与上次不一样,安家人可谓是到齐了,除了几个小辈没来,凑热闹的一个没少。

  安怀瑞被老夫人锐利的视线盯得有些退缩,犹豫道:“也…也不确定……”

  安正山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还能指着他做什么呢?

  “你说清楚了!”安正山喝了口茶舒舒心,“若是到时候弄错了得罪了谁,遭殃的可就是我们这一大家子。”

  安怀瑞有些慌了,说:“我今日只看见他和公主一起前来,约莫是他们路上碰着的,我、我坐的位置离他远,没能瞧见什么,只是……只是要走的时候云无许单独去找他说话了!”

  “他们看上去熟得很!真的!”

  安正山低头琢磨,云无许在这宫中的身份比较复杂,既不是当官的,大家又得卖他个面子尊敬着他,毕竟他可是被陛下请进宫的。

  如若那安祁身后之人真是云无许,这件事就得好好想了,想仔细了。

  “先不着急,左右他就在那儿也跑不了,你再观察几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老夫人一拐杖敲定了决策。

  安怀瑞急忙应道:“孙儿明白了,孙儿一定仔细看着。”

  “谁叫你仔细看着了?”安老夫人却奇怪地看着他,“你是去读书的,再不济也去多认识几个人,你光盯着安祁那小子有什么意义,本末倒置。”

  安怀瑞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应了两声。

  接下来几日,安怀瑞没再盯安祁盯得那么紧了,不过他也只看出来安祁除了和公主就是和云无许有些交集,他也试探着询问四周的贵公子们,问他知不知道安祁,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

  不过小王爷那日主动找安祁说了话,想来他定是认识安祁的,安怀瑞准备从这边下手。

  奈何小王爷根本就不屑搭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转身走了,留他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

  “三公子,咱们马上就到皇城了。”小厮朝里面那位低声说了一句。

  安琉霖脸上挂着抹肆意的笑,随意地嗯了一声,“爷知道了,那就走着呗。”

  “我倒要瞧瞧我这位平白冒出来的义弟长得究竟是一副如何的好样貌。”

  那小厮一脸愁意,离行之前侯爷特意交代了要他提醒着三公子,说毕竟是去皇城——天子脚下,让三公子的性子收一收。

  侯爷也不想想,三公子的性子哪能是他能劝得住的呢?

  也不知道等进了皇城还要惹出来多少麻烦。

  安祁这边还不知道马上他的假哥哥就要跟他见面,他这几天都很无聊,主要是因为玄安帝最近很忙,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他,他也不敢去打扰,下午的时候要么就是乖乖地呆在御书房的小书桌那儿自己练字,要么就是呆在太和殿等着帝锦来找自己玩儿。

  帝锦毕竟出宫过好几次,有些宫外的趣事也爱讲给安祁听。

  “你可知道南山寺的住持?”帝锦与他对面坐着,见他一副茫然的模样,嘀咕一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那位住持神通得很,他的一场法会来的人能将整个南山寺挤满。”帝锦瞅着安祁惊讶的小表情,有些得意,“就这么厉害。”

  南山寺南山寺……

  安祁想起来自己当时也是在南山寺与玄安帝见的面,当日安老夫人也说是要去听南山寺住持的法会,莫不是就是那位住持?玄安帝当时又为什么要去那儿呢?也是为了那位住持去的吗?

  “你说那位住持神通,那是怎么个神通法啊?”安祁问了一句。

  接着便听帝锦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说:“早些年我皇兄领兵要去打仗之时,那位住持给皇兄说了几个字,结果皇兄那场仗大捷。”

  安祁有些莫名其妙:“陛下本就厉害,打胜仗不是应该的嘛?”

  哪能凭着僧人的一句话就能抹了他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