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玲珑阁楼顶，两道人影随意地侧卧着屋脊。
“所以，你说的最后一件事，便是给那姑娘接好断指？”屠囚喝了一口酒，神色倒有些意外，“那你为何偏偏要用自己的骨头？”
对面，南宫言寂手里也拎着一壶酒，他神色浅浅，瞧着莫名有几分伤感。
“怎么，不能用自己的骨头？”他反问，听起来十分不服气。
屠囚一愣，大笑一声：“哈哈，自然能！你自己的骨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过了一会儿南宫言寂才开口，像是自言自语：“或许是放不下，还是想留点什么吧。”
屠囚陷入沉默。
两人一阵无言，又饮了一会儿，屠囚才有开口：“不过，既然这断指你自己就能给人家接好，为何还有杜撰一本丹方去戏弄人家？”
南宫言寂却笑了笑，“你不懂，她很聪明，若是知道断指是这样修复的，她是不会要的。”
屠囚莫名觉得有点酸，不过瞬间便释怀了。
他很快也能去陪她了。
不过……他扭头看着南宫言寂，眼神里有几分可惜，“真的没办法了么？”
南宫言寂不言。看書喇
屠囚：“若是还有凤羽呢？你的伤如今怎样？”
“……”
身旁的人站起来，淡淡道：“活了也够久了，报了仇，似乎也没什么可活的了。”
屠囚眼睛一瞪，走到他旁边，一脸不赞同：“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没什么可活的了？你不是还中意人家姑娘么？怎么，你别告诉老子你不想和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是万万不相信的。
南宫言寂陷入沉默，低低地看向后方的某处。
那是丹所的方向。
怎么会不想呢？
可是他做不到啊。
抛开如今的身体不说，他和云棠却是对立方啊。
即使云棠不在乎，可他在乎。他不愿让云棠落得个“魔族的叛徒”“和鬼族同流合污”“和鬼祖不清不楚”的说法。
她应该在自己的宗门里，无忧无虑才是。
思及此，南宫言寂扯了扯唇，心里却一片苦涩。
见他一言不发又埋头喝酒，屠囚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他心情也沉了下来，不再劝说。
呵，当年的自己和音儿不就是这般境地么？他一介魔族，什么都受得了，可是音儿众叛亲离，落得那般下场……
还是不要说服年轻人步自己的后尘了。
夜风习习，屠囚叹息一声，说：“最后这段时间，老子也没精力到处跑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的，去魔渊。”
南宫言寂点点头。
屠囚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独自一人又饮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丹房去。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云棠正整理着被自己堆了一屋子的书册，南宫言寂一进来便被门口的一摞书绊了一下，身形似有些不稳。
云棠抬头就见南宫言寂似乎要往前倒了，她眼皮一跳，连忙过去扶着。
然而一凑近她便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儿。
挺香醇的。
她有些诧异，扭头去看南宫言寂，见他脸颊两坨绯红，不由得一乐，“你去喝酒了？”
南宫言寂乖乖地点头。
两人走到最里面，云棠扶着人躺在他的软榻上，手却被南宫言寂握得牢牢的。
她挑眉看着自己的手，又盯着他眼睛瞧了瞧，觉得这厮大概率是醉了。
“南宫言寂，我是谁？”她咳嗽一声，问得很正经。
塌上侧卧的南宫言寂抬眸，道：“云棠。”
云棠一乐，却又听他补充，一字一句道：“我的道侣。”
云棠一愣。
系统幽幽开口：“果然对你有非分之想！”
云棠单方面屏蔽了它。
系统：“……”靠！
手一直被握住，云棠干脆便在塌前蹲着，一条腿屈膝靠着地面稳住重心后，她又抬眼，却见南宫言寂眸子里多了几分醉意，少了几分清明。
这是喝了不少啊！
她眼神软了软，拍了拍他手背，温声道：“难不难受？我给你炼个丹服下好不好？”
南宫言寂摇头，忽然抓着云棠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云棠。”他低低地喊，尾音微微扬起，听上去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云棠觉得真真是稀奇，虽然知道南宫言寂这厮幼稚的时候多了去了，可是现在瞧着，这模样却又异常乖巧，惹人怜爱，她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南宫言寂抓着自己的手在他脸上来回蹭，不禁觉得好玩。
“怎么啦？”她声音更软，耐心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南宫言寂想说的可多了，然而在酝酿片刻后，却是怔怔地看着她，忽然道：“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把你炼成鬼使了。”
云棠笑容一僵：“？”
南宫言寂脸转过来，嘟哝道：“你生的太好看了，我的鬼域需要你这样的人。”
云棠心情复杂：“……”
南宫言寂咪咪眼：“唉，不过后来，我觉得还是这样的你更好看，若是成为鬼使，我就不喜欢你了。”
云棠陷入沉默：“……”
南宫言寂继续絮絮叨叨：“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脸的人，你还给我做美白丸，你还给我擦手膏，每次见到你都可以得到那么多养颜丹，我好喜欢你。”
“他们都笑我是娘娘腔。”
“我好喜欢你。”
说着，他已经抓着云棠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住了。
云棠嘴角一抽，寻思着自己莫非就是这样引起南宫言寂的注意的？
她心情更复杂了一些。
自己嘟囔了这么久，却一点回应都没得到，南宫言寂睁开眼，幽怨地看着眼前似乎在走神的云棠。
走神？
南宫言寂不悦地撑起身子，一把捏着云棠的下巴，微微用力，云棠便被迫抬起脑袋看着他。
云棠懵了懵，“怎么了又？”
还要闹啥？
南宫言寂说：“你怎么不说喜欢我？”
“……”云棠抿抿唇，面无表情道：“喜欢你。”
南宫言寂不满：“你为什么喜欢我？”
云棠面无表情地夸奖：“因为你长得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南宫言寂果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他哼哼一声，又亲了亲她指尖，“你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