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的寒夜总是十分漫长。
尤其在等待心上人的情况下。
像等了一万年……其实才十几分钟。
手机响了。丛简盯着屏幕，不是秦祝，是雷扬打来的视频。
不想接。
不接？绝对一直打。
接，赶紧说完拉倒。
视频接通，屏幕上出现了板着脸的雷扬。
“丛简。”雷扬问，“你今天是不是说我提议给你买个蛋糕让你许愿吹蜡烛是——有毛病？”
丛简：“……”
他大多数时候都这样回这货。
绝非只针对今天这个提议。
雷扬嚷嚷起来：“我老婆说小秦也是这样计划的——你刚才那什么狗模样，你是不是偷着乐了？啊？小秦是不是真这样干了！”
？自己的表情哪变了！丛简不自在地离镜头远了点：“……你能不能别这么事儿？”
雷扬满不在乎地继续说：“我没啊，我就问问。你不承认就是没有呗？那我老婆跟小秦说话就不用太注意了，待会儿就告诉他，丛简说的，买个蛋糕视频过生日是有毛病——”
丛简知道他是在诈自己，偏偏自己真不敢冒半分风险：“别跟他瞎说！”
“这是承认了？承认……卧槽你不是吧，你还害臊啊！”雷扬像发现什么稀奇事似的大惊小怪起来，“你这样不行啊丛简，人家都这种表示了，你倒是上啊？争点儿气！怎么地还感动得还说不出话来了？有什么想法，表达出来，表达懂吗？”
丛简冲动之下差点儿表白，没成，决心当面正式地说，在反复琢磨怎么说更像样，实在没头绪，索性跟有经验的请教一下：“怎么表达？”
“那还不简单。”雷扬摆出一副传授经验的姿态，“直接说你的想法呗，当然不文雅的就别说了，太直接，说浪漫的，说说人家给你的感受，你对人家的感觉之类的。”
丛简听他整得挺溜，不禁追问：“具体的呢？”
“具体的、呃。”雷扬卡壳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说了跟没说一样。丛简恼了：“挂了。”
浪费时间！
视频刚结束，秦祝来消息了：“我回来了。”
怎么这四个字看着那么累？丛简回复：“你辛苦了。”
秦祝：“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
秦祝：“太难了我。”
秦祝：“快来，视频，把你的蛋糕吃掉！不过我舍友还没走，你静静欣赏蛋糕吧，我就不出镜了。”
丛简未及回复，视频通话的邀请就来了。
接通了他才回过味儿来，秦祝还打算过对着镜头吃蛋糕给他看？
这不是给他过生日，是想要他的命吧？
丛简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变成蛋糕，一个勺子矜持地挖了它一下，紧跟着就是细微的吃蛋糕的声音。
他立即又把音量调到了最小。
难以避免地想起秦祝用勺子挖了甜点送进嘴里的样子，还有张嘴啃着挞式点心时陷入内馅儿的可爱小门牙，吃完会下意识抿一下唇上的碎渣或奶油……
丛简闭了闭眼睛，平生第一次有了不战而退又无路可逃的感觉。
秦祝，真是个狠人。
.
丛简不在的日子里，秦祝数着战绩盼着他回来。
丛简看着视频里戏精地摇晃着表现绝望的秦祝，不得不承认，听他这话说得，自己心里有点暗爽。
不好，太不坦荡了。
丛简正色道：“没有，白天偶尔跟我朋友排一会儿，从明天开始不排了，就等你，好不好？”
秦祝开学比较忙，白天又上课又实验的，晚上他俩习惯视频一会儿，打游戏的时间就更少了，丛简在默默努力，准备换皮肤送给他。
“明天你就要准备回来了啊，当然不方便玩，当我不知道呢？”秦祝毫不领情，“你这也算在深山老林默默修行了吧，回到俗世会不会诱惑很多、夜生活很丰富啊，有没有时间匀给我约一约？”
丛简回去只想立马找他，这想法却有点不敢说，只回答：“当然有。”
秦祝做作地说：“我感觉我要失去你了。”
丛简受不了他这话：“你放心，不……”
“哈，反正我明天后天都没空！”秦祝心里明镜似的，丛简这么义气一人不可能“抛弃”他，只是开开玩笑，没留意他说的什么，“实践！社会调查！我的分数……唉，给我一个三千人大群吧！”
想想要去实践两天就嗨起来了，呵呵。
丛简诉衷情失败也不是第一回了，磕绊都没打，直接转向自己担心的问题：“是不是挺累的？”
“打熬筋骨呗。”秦祝说完笑了，“我这是不懂装懂，还没去过，以前暑假做志愿者还挺累的，明天回来告诉你啊。”
丛简问：“你们明天在哪儿活动？”
秦祝告诉他：“明日事明日知，其实是我还没看通知哈哈哈。”
因为丛简聊着天问起了，所以秦祝看完通知顺便告诉了他一声。
第一天实践很不顺利。
雪上加霜，特地来和学长参加相同活动的夏缘讲了一个秦祝不太喜欢的消息。
“是他吗？是他？”秦祝偷偷摸摸地躲在品牌立在商场里的雕塑后看着不远处，“你喜欢这个类型？”
“也不是，就是觉得……可以试试。”夏缘今天除了实践活动就是想顺便和学长见个面告诉他——自己准备接受社团学弟的表白。
“我平时很容易紧张，脸上虽然显不出来，但有的时候我都紧张得快哭了，看不出来吧？”夏缘对秦祝说，“和他相处的时候不一样。”
秦祝明白了，难怪之前标签遇上桑诗比和西洋参对峙波动更大，原来反映的是夏缘的紧张程度啊！很可以，不给渣男一个多余的情绪波动！
“他让我感觉很轻松，就算表白了，我也没有产生什么压力，这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难。”夏缘笑着说，“学长，你可以理解我吗？”
可以理解，但慈父之心不能接受！秦祝勉强打起精神回答：“当然可以。你既然决定了，那一定得保护好自己啊，不要受伤害。”
“哈哈哈。”夏缘握拳挥了挥，“这个我很会。”
秦祝也算了解夏缘，自己的亲女鹅面容英气，在人前是个腼腆寡言的性子，总是显得很高冷，现在这副笑眯眯的样子十分难得。
唉，她开心就好了。
也太快了吧！寒假里发生了什么啊！
秦祝的心情复杂极了，直到第二天都没有恢复。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丛简也提不起精神——呃不，还是很激动很开心很想亲切地肢体接触一下的。
想想他俩的体格差距，他主动表示友好，感觉像小猴爬树……不够霸气，算了算了。
“先生，有没有三千人的群可以帮我们完成一下社会调查？”秦祝笑呵呵地问，“谢谢您呀。”
可真勤快。丛简用手机扫了下他们的二维码：“我尽量。”
“真的吗，那我等下请您吃饭感谢您的支持好吗？”秦祝热情邀约，“C座有一家很好吃的柠檬鱼火锅。”
丛简看着一如往常笑盈盈抬头望向自己的秦祝，特别特别想揉揉他的脑袋或是捏捏他的脸，然后把他整个人拥进怀里，抱够了再谈吃什么饭。
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饭。
秦祝见他不回答，“伤心”地低下了头：“您完全不想和我一起吃饭是吗？”
“吃，我等你。”丛简马上答应了下来，“人多不多，用预订吗，我问问看？”
“我不知道，是昨儿晚上听夏缘说——”啧，想起夏缘和谁一起吃饭就没那么快乐了，“到时候看吧，人太多就是没有缘分。”
丛简见他这么一会儿就不高兴了，不明白是演的还是有不高兴的事，也不瞎琢磨，直接问：“怎么了？”
“待会儿和你说。”秦祝把老父亲的担忧放在一边，“我接着干活儿了。”
丛简总不能坐旁边等：“我也……”
“不用。”秦祝拒绝后又催促，“你找三千人大群去吧，上那边儿坐着找去，慢慢找。”
丛简话没说完就被安排到休息区了，觉着自己真闹不懂他：“我又不是一路跑步回来的，至于吗。”
秦祝理所当然地说：“那旅途劳顿也挺累的啊，你别不承认，我问过兰莛了，说你很早就睡了。”
“你问他干什么……”他和雷扬对象怎么就能联系这么密切。
秦祝得意地说：“怕了吧，有人替我监督你有没有说了晚安又偷偷上线。”
昨天他舟车劳顿地回来，雷扬带着对象去接，见面第一句就是“这么憔悴”。
丛简昨晚早睡既是为了有个好精神，也是为了今天早点起捯饬捯饬自己。
他是不怎么擅长，雷扬那不还有个专家吗。
涉及到秦祝昨晚睡前究竟给谁发了消息的问题，丛简对兰专家就不太礼貌了：“你不是说也马上睡了，回头就跟兰莛聊去了？”
“你嫉妒啊？”秦祝笑眯眯地说，“我就是跟兰莛最最好，怎么了？”
丛简：话都叫你说了，我说什么。
“好了不跟你闹了。”秦祝想起未完成的任务，催他快走，“等会儿见啦。”
丛简拿他没辙，只得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等什么，就要他随时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