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祝兴高采烈地提着馄饨打开了家门:“我回来啦!”

  丛简说在小区这边等他买好馄饨,开车送他到楼下,他一想,这个办法很妙啊,开车怎么都比步行快,果断同意了。

  拎着馄饨走得太快他容易有种端水练功的错觉,可怕,差点导致夜里做噩梦,多亏有丛简。

  秦祝把这个办法告诉了妈妈,然后说:“今天这碗馄饨在路上耽误的时间挺少的!”

  秦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儿子和朋友干的事,只好说:“要不是你非得去买,我到店里吃也行。”

  “那多辛苦,直接使唤我就行了,我跑腿儿很快的,哦还得感谢丛简。”秦祝把晚饭摆好,“你吃啊,我去切点儿水果。”

  秦丽笑笑,坐下吃饭,她看儿子会跟朋友耍脾气了,还以为他最近性格上发生了点变化,现在看来并没有。

  那怎么人家说句话他反应那么大,怪说话的人不一样?

  秦丽慢条斯理地吃着,等秦祝端着果盘过来,问他:“小丛看着比你大呀?”

  “大四岁……我还没问过他几月生日,你提醒我了。”秦祝决定改天了解一下,不然也太不重视这段经常约饭的友谊了,他有且只有这么一个饭量比自己大的朋友,必须珍惜。

  大四岁,倒也还行。秦丽又问:“是吗,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秦祝回答:“就是,丛简他……”

  丛简被车门撞了,舍友把他押那儿陪着解决,没多久丛简又为护着他进了医院,然后他俩经常一块儿吃饭——这过程怎么这么奇怪?

  秦祝换个角度解释了一下:“姚春认识他弟弟,我们见过两面,我发现他挺讲义气的,又豪爽,很好相处,就慢慢成为朋友了。”

  秦丽看出儿子没说实话,继续问:“那他是做什么的,有时间跟学生玩在一块儿?”

  秦祝挠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一直没问过,回头问问他……”

  “你们平时就没聊到过他的工作?”秦丽笑问,“朋友来往总有个得空不得空的吧。”

  秦祝如实回答:“就是约着吃个饭什么的,他——感觉时间比较自由。”

  那就是没在工作。秦丽淡淡地问:“富二代?”

  “那倒不是。”秦祝解释,“他母亲是苏老师,就是我想选的专业方向上特别厉害的那位老师。”

  “哦?”秦丽对儿子非常敬重的那位苏女士有印象,“然后呢?”

  秦祝很自然地说:“他爷爷是寰星集团的创始人丛老先生啊,他不是富二代。”

  那确实,丛简的父辈没有成就,儿子的逻辑没毛病——秦丽哭笑不得,哪有这样反驳的。

  由于自身经历的缘故,丛简的外表在秦丽这是减分项,不过看他面相倒是一脸正气;至于家世,儿子说寰星集团她就明白了,丛简的丛是那个“丛”。

  秦丽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对本省最大的实业集团不可能不了解,自然也清楚创始人暨目前掌权人的行事风格,基本所有事项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是位极度强势的人物。

  说白了,子孙辈没一个出息的。

  秦丽沉吟了下才问:“那你喜欢他吗?”

  这话让旁人听了铁定觉着奇怪。

  秦祝已经习惯了,她话音未落就马上回答:“不可能不可能,我和他没可能的。”

  说来话长,他妈从年轻时就和各方面都特立独行的老板保持着良好的私交——对方的独特包括且不仅限于让员工陪着跨年再放假回家什么的。

  她老板十分相信玄学,秦丽某一次跟着给秦祝看过,落下了心病,等秦祝高中毕业成年了,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了谈。

  秦丽:大师说,你命里没有人世的姻缘,以后你每遇上一个人,都千万要仔细考量下喜不喜欢人家,万一呢?

  秦祝: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跟演电影似的???

  他虽说点头答应了,但并没当回事。

  那天他妈把他前十八年认识的所有人都拿出来问了个遍,喜不喜欢这个,喜不喜欢那个,还非常感慨他和吴笑笑也是标准的青梅竹马,怎么就没成——难不成他还横刀夺爱?

  秦祝自己有些特异之处,对玄学一向很有敬畏之心,可是妈妈算回来这个……哪怕他没有在青春期萌过什么动,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说“注孤生”太早了。

  而且怎么注孤生就是他不会喜欢别人了,就不能是别人不喜欢他吗?!

  还好他小时候很少和他妈相处,没和她说过标签的事,后来慢慢习惯了就没特地讲过,否则前后呼应,他成年当天就得改名叫“秦·见天看着别人的爱情故事上演逐渐失去爱人的能力·祝”了。

  好长好离谱的一个名字,他才不要这样!

  他妈是好意,也不是说强迫他去喜欢谁,就,有点鼓励他没有正桃花有点零散桃花瓣也行的意思。

  那也不能逮谁都问啊!

  在她看来别说同性异性了,哪怕是颗草,只要他能和它产生一叶露水情缘,也是可以的。

  总之,特别开明。

  秦祝和丛简说她“最开明”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亲儿滤镜在尬吹。

  当然这不能详细和丛简解释——“啊你回去之后我妈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不可能你看她开明吧哈哈哈”。

  唉,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秘密。

  再说秦祝现在见过形形色色很多人了,有标签的人,没标签的人,尤其最近见多了有标签却不是什么好剧情的人,清醒地觉得,平平安安才是真。

  感情这种事呢,最重要的是保障双方及其家庭的人身和财产安全。By:秦·失去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能力·祝。

  丛简啊,也是个有标签的人。

  他对此一清二楚,还正在琢磨怎么让自己这位朋友的“虐恋情深”别那么虐呢,怎么会参与进去让本就情况不明的感情纠葛雪上加霜。

  这和丛简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俩不可能的呀。

  .

  新年过后,秦祝回到了学校。

  他在家待了两天,把想带着他妈去吃的饭店都去了一遍,受到了高度的认可和赞扬,开心!

  充满电回学校重新和图书馆、实验室左拥右抱,他就是一个多情的学习机器!

  在快活之前,他想先和许以纳谈谈。

  考试周伊始谈闲事多少有点不合适,然而他已经好几回想和许以纳谈却没逮到人了,今天恰巧对方在宿舍,就,谈谈呗。

  “许以纳。”秦祝从床上下来,决定利用几分钟进行第一次恳谈,后续还有,主要是想说的没法一口气讲下来。

  丛简现在很少见到许以纳,估计“剧情”都没开始,太难引导了。

  秦祝之所以产生了潜移默化引导许以纳别把丛简当替身的想法,根本原因还是夏缘。

  他感觉,夏缘之所以甩掉了不靠谱的“阴差阳错”,是因为排练那段时间团长一直在让她代入、共情,不合适的感情该扔就扔,她代入了,想开了,标签就自然脱落了,无痛摆脱不怎么样的感情路。

  团长是知道西洋参存在的,说不定有借机劝说夏缘的意思;秦祝知道“虐恋情深”,想说服许以纳别搞替身文学——两件事性质差不多啊。

  团长可以,他也可以……试试。

  秦祝斗志昂扬地等了一会儿,没见他有回应,纳闷地喊:“许以纳?”

  许以纳是没听见吗?他的标签正在暗潮汹涌,暗红色的潮,顾涌顾涌,可怕得像要孵出什么不明生物来。

  秦祝提高了声量:“许以纳!”

  许以纳突地回头看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过了个新年不知为什么瘦了很多,脸颊都有点凹了,声音也带着些沙哑:“什么事?”

  “你生病了?”秦祝和他关系再一般也没法坐视舍友病倒,“去校医院看看吧?”

  “没有。”许以纳手握成拳放在桌沿,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你自己注意啊。我,是想和你谈谈,丛学长和……丛简。”秦祝断断续续把这句话说完,立刻扭开了脸。

  噫,真的可怕,要孵出来了。

  不行不行,不看更可怕了,太像恐怖片那种不敢看不敢看然后悄悄看了一眼……结果它!就在眼前!!

  秦祝连忙又把视线转了回来,不行,得直视深渊,就这么看着它孵化!不然突如其来脸贴脸自己可受不了。

  不怪他想象力过于旺盛,他有感觉,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你在听吗许以纳?”秦祝看向低头不语的许以纳,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听说你很崇拜丛疏学长,呃,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兄弟俩长得还挺像的?我没见过丛学长真人,看照片感觉有点儿像……”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以纳语气平板地说。

  “就是,你见过丛学长吗?”秦祝问,“尤其是最近?”

  许以纳瞪大了眼睛盯着秦祝,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

  “我就是感觉,你既然崇拜丛学长,那就应该多和他本人接触,你说是吧?”秦祝苦口婆心地规劝,多接触本人——不对,不会接触完本人就觉得也没那么值得崇拜只是脸好吧!对方确实没取得什么成果!

  结果就,图脸好,当然要选高配的丛简——那就太糟糕了,他不仅没制止替身文学,还反过来推动了?

  许以纳彻底平静下来了,一副什么都没觉得的样子,抬头看向秦祝:“你认为自己很聪明?”

  “那肯定没有你聪明。”秦祝真诚地赞美,并且友善地笑了笑,别的不说,自己和对方申请的奖学金类型之间就有鸿沟,许以纳,真实学霸。

  许以纳紧紧闭上眼睛,一把抓下了自己的耳机:“秦祝,我告诉你,不管你和丛简是什么关系,别再从我这试探——不关你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掺和,明白吗?”

  “你是不是耳朵不舒服啊?”秦祝惊奇地发现他摘了耳机之后标签就逐渐平静了,仔细想想,这种情况好像不是第一回了。

  夏缘的标签会随着她的心情落泪,许以纳的标签恐怖大爆发是身体原因吗?

  “我看你经常带着耳机,入耳式的……哎?”秦祝话没说完,就见许以纳忽然起身冲了出去。

  有病要治啊,怎么能讳疾忌医!

  作者有话要说:

  *

  既然小秦说不可能,晚上就加一更(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