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其实很多，他人常去，自己不怎么去的地方。
比如KTV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或者高中同学们喜欢去的网吧电影院之类。
他在进来之前也好奇过，但真的坐进来看了会，发现就那样，甚至不如自己躺床上用手机看来的舒服,尤其是在电影十分无聊的情况下。
孙柠随意挑了一场时间最近的电影，凑巧是张玉最不感兴趣的文青片，说的是一对男女因为各种误会蹉跎一生。
张玉强忍着看了会，最后还是在内心吐槽起来，哪有那么多误会？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
偏偏这类电影时间还特别长，将近两个小时,电影终于结束，张玉伸了个懒腰跟在孙柠身后往外走去,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来电影院。
孙柠倒显得兴致勃勃，似乎是因为难得放松不用操心公务，她少见地蹦跳着问：“轮蹲还有其他好玩的地方吗？”
张玉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前面不远处，和往常不同，不停散发少女娇俏的背影，他才想起，孙柠似乎比自己还小几岁。
“景点晚上都关门了。”
孙柠落寞神色一闪而过，张玉憋着笑意：“我们去泰晤士河边走走吧。”
她立刻又喜笑颜开，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带路。
张玉觉得，她大概是绷的太久了，记得孙檬说过，孙柠似乎19岁就进入异控局，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五六年了。
这些年里，她付出了很多，同龄女孩涂抹化妆品，不停更换好看衣服，晚上刷电视剧，她都没享受过。
从成为启纹者的那天开始,一直冲锋在最前线，战斗，一刻不停的战斗，还要经历队友地牺牲，她都一一抗了下来。
为了做到这些，她背负着他人地期待一直催促自己，严厉要求自己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内心的责任感从未撇开。
此时来到轮蹲这个从未接触过的环境，又暂时放下异控局事务，压抑多年的小女孩心性终于释放出来。
电影院离泰晤士河没多远，张玉领着她，踩在石板铺出的人行道上，晃悠十多分钟便到了地方。
远处高楼大厦彻夜不熄的霓虹映于湖面，反射在两人脸上色彩斑斓。
孙柠微微弯腰，两只胳膊上下交叠压在湖边护栏，眼神莫名地欣赏夜景：“我从来没看过风景。”
张玉双手插进裤兜立在她身旁，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疼。
风景并不一定需要多么壮阔，也没什么特别的定义或特指某样事物，翻腾云海可以是风景,路边野花也可以是风景，甚至一滴露出都可以是风景。
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孙柠从未见过，不是看到，而是双眼无法容纳它们的存在。
张玉知道孙柠在异控局里，要么执行任务猎杀诡异，要么脑海无时无刻都在思考怎么变强，反正，没有心思注意路边金景色就是了。
张玉对此深有同感，因为他也同样的一直在忙，忙着作为一个孤儿活下去。
来鹰国之前，秦伟询问过要不要看一下他父亲的资料，张玉飒然一笑，选择了拒绝。
谈不上恨。
他记得李坚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在意父亲的身份，或者说，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父亲是谁。
张玉当时的回答确实是心里话。
二十多年没见过父亲，说让自己抱有亲情，那显然是太为难人了。
俗话说日久生情，感情是相处而来的，不否认血缘关系带来的天然亲近，但时间可以抹去一切。
“你说，什么时候诡异能杀完？”
孙柠低着头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张玉。
他双手十指交叉垫着脑后，双眼失神地望着远处：“大概，永远也杀不完。”
孙柠直起腰，面色不虞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张玉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好看，偏过头带着欣赏眼神打量边说：“所以我才说大概嘛。”
诡异带来的武纹可以让人类拥有超越极限的力量和寿命，若让普通人知道，恐怕世间会出现无数疯狂追逐诡异的人，孙柠却毫不在意武纹带来的超凡：“真希望有一天能把诡异杀完，我就可以找份喜欢的工作了。”
张玉转身双手环在胸前，微微后仰靠在护栏：“你喜欢什么工作？”
孙柠抬手捏着娇嫩下巴细细思索：“唔.....小时候相当老师。”
“现在呢？”
“想开一间奶茶店。”
张玉猛地一愣，你这跨度有点大啊。
“为什么想开奶茶店？”
孙柠肩膀轻轻颤抖地嘿嘿直笑：“这样我喝奶茶就不用花钱了呀。”
张玉很想告诉她，就算自己开店给自己做一杯奶茶，也是需要成本的，但见她眼睛高兴地笑成弯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番煞风景的话。
孙柠笑了半天终于止住：“你呢，要是世间再没有诡异了，你想做什么？”
张玉闻言又是一愣，没想过。
如果说有一天，有那么一天诡异死完了，不再需要启纹者了，他会去做什么了？
梦想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太奢侈了，这些年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明天，或者下周，下个月，吃什么喝什么。
工作自然只看薪资待遇，喜不喜欢什么的，没意义。
以致于孙柠现在突然问起，他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简单的，就算不明白随便编一下就能答出来的问题。
孙柠右胳膊搭在石头护栏，左手肘压在上面，手心拖着下巴歪头盯着张玉：“不能说？”
张玉从胡思乱想中醒来，听清她的话后，哑然失笑：“没什么不能说的。”
沉思片刻，他抬起头语气不经意地问道：“你开的奶茶店，需要服务员吗？”
孙柠脸色肉眼可见变得红润，漆黑夜色都无法掩盖，对敌无数强大诡异内心都毫无波动的张玉，此时竟感到些紧张。
“我.....”
孙柠涂抹淡色地薄唇微微开合，张玉盯着眼一脸醉红的她，期待答案。
“嗡——”
突然，泰晤士河底传来一阵异响打断了他们。
张玉神色一凝，紫瞳骤现看去，旁人不可见的世界里，道道不属于此方世界的诡能汹涌而出，潘多拉魔盒，开启了。
他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给米歇尔，随后转身边说：“孙柠，我们.....”
张玉看着察觉不对，立刻恢复战斗状态，神色清冷地孙柠楞了楞，片刻后语气郑重道：“潘多拉魔盒开启了。”
孙柠从口袋里掏出皮筋将如瀑黑发扎起，武纹瞬间开启，一柄单手剑出现在手中：“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