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年回到家的时候,她的脸颊有些泛红。

  她低垂着头,尽量不让她娘看到。

  “疏年……”她刚走几步,沈佳敏就将她叫住。

  何疏年收敛心神,她娘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疏年,刚刚在山上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哩。”她娘的话刚落地,她紧绷着神经。

  还以为她和顾砚之间的关系,被她将知晓了。

  此时的何疏年想要尽快的毕业,考上大学之后,一切有了定数,会将她和顾砚之间的关系告诉她娘。

  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何疏年站在那里不说话,沈佳敏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疏年,我就说顾砚那个孩子不错哩,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震慑力,现在村子里面,每个人在谈起他的时候,都是竖起大拇指。

  我还听说山上带头闹事的是那个陈建义,最后狼狈的跑了,顾砚虽然没有上过什么学,比那个陈建义可是强多了哩。”

  沈佳敏在说到陈建义的时候,她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动作。

  何疏年自然是知晓她娘的心思,“娘,那个陈建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现在和他真的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是没有看到,在山上,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的唇角勾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沈佳敏在看到她眉眼里面的风轻云淡,一颗心也终于落地。

  她家疏年此时真的和那个陈建义没有什么关系了。

  “响儿也是有出息,有上进心,这孩子将来一定是有能耐。”沈佳敏夸赞着。

  何疏年听着她娘不断的夸赞着顾砚的话,耳根有些通红。

  **

  翌日

  何疏年早上起床的时候,虎子还在睡觉,她娘在外面拉着“呼呼”的风箱。

  墙上的挂钟发出“吱吱”的声音,她看了一眼,此时还不到六点钟。

  “娘,我爹呢?”她随口问了一句。

  之前每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他爹蹲坐在门口处吸旱烟,今天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你爹挖沟渠去了。”沈佳敏淡淡的说了一句。

  “挖沟渠?”何疏年一颗心紧绷着。

  “是哩,最近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你爹都过去,说是挖开沟渠之后,有利于庄稼的灌溉。”

  何疏年的眉头紧紧蹙起,拧成一个疙瘩。

  记忆之中,这一年在挖沟渠的时候,导致山体坍塌,埋在下面很多人,还有一些失踪的人,一直都没有找到。

  那个时候她还小,每次听大人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叹声连连。

  死伤无数,是她们每个人心中的疤痕。

  有些人的家庭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无数个幸福的家庭毁于一旦。

  何疏年想着,好像就是这一年,就连她家也有一些亲戚死于这场山体倒塌事件之中。

  这条沟渠其实是连通两个大山之间的桥梁,当时勘探技术不先进,很多人并没有在意,酿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娘,赶紧通知大队,那个沟渠不能在继续挖了。”何疏年一脸紧张。

  她不知晓会不会是这一天山体坍塌,之前听大人们说起,说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何疏年看着天上的阴云密布,一颗心异常沉重。

  总之,不能在继续挖沟渠了,在山上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她抬眸看向天空之中仓皇而逃的小鸟,一颗心更加凌乱。

  有些动物能够比人类早一步感受到危险来临。

  这更加确定她心中的信念,必须尽快将山上挖沟渠的那些人召集回来。

  沈佳敏看着疏年一脸严肃的模样,眉头紧蹙,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疏年,怎么回事?”

  她倏然站起来,疏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

  “娘,这件事情等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现在赶紧去通知大队,沟渠不能在继续挖了,有危险,很有可能会崩塌,你看天上那些乱飞的小鸟,它们很有可能是感受到了危险来临。”

  何疏年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她娘来不及将围裙从身上取下,便一溜烟的前去。

  最近这几天,她总是做噩梦,梦到山上有很多人在哭,她一直都高悬着一颗心。

  在听到疏年说有危险的时候,她也来不及考虑,便赶紧前去通知大家。

  没有危险最好,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不是她们可以承担的。

  何疏年将灶膛里面的火扑灭之后,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她要去找村长,她的话没有什么权威。村里的人也不会相信。

  一路上,何疏年由于跑得速度过快,跌了好多脚,她丝毫不在意,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村长家跑去。

  到达村长门口的时候,他看到蹲坐在门口的一位老先生刘兴国,他一双眼眸猩红,手中拿着设计图纸。

  “刘大爷。”何疏年的声音之中有些哽咽,“你怎么在这?”

  刘老爷子地叹了一声,“这沟渠不能挖哩,不能挖哩。”

  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

  何疏年心中一紧,“刘大爷,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如果有足够的证据,那就更具有说服力。

  “这是这几座山的图纸,这条沟渠连接的是两座山,挖通后,很有可能引起山体崩塌。”他连连摇头。

  “可是没有人听,没有人听哩,这沟渠是断然不能在挖哩!”他的声音几欲哭泣。

  何疏年看着他手中拿的设计图,“笃笃笃”敲响村长的屋门。

  村长高丰茂看清楚是何疏年的时候,眉头轻蹙着,“疏年同学,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在村里,何疏年是一个还孩子,学习成绩好,有医术能救人,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冒冒失失。

  “村长,现在很多村民是不是在挖沟渠?不能在继续挖了,有危险。”何疏年的大脑已经不容许她思考太多。

  那些村民在山上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

  她绝不能坐视不管。

  村长的眉头紧锁,拧成一个“川”字。

  “有危险?”身后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

  “怎么会有危险,上面都派来专家检测了,已经被批准了,挖通沟渠之后对我们庄稼有好处,你懂什么?”陈建义他爹陈玉成不屑的说着。

  他听陈建义说了何疏年的事情,之前她一直都围着建义转,转眼就和顾砚勾搭在一起。

  在山上他们一家受尽了侮辱,现在看到何疏年,眸底就闪烁着一股怒火。

  他家建义是高中生,考上大学吃了商品粮,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何疏年同学,这次挖沟渠确实是有专家检测,专家说没有什么危险,你是听谁说的有危险?”村长问道。

  陈玉成眸光深谙下去,“村长这个女娃子扰乱民心,还造谣说是有危险,这样的人就应该抓起来,这些有危险的话如果让那些在山上挖沟渠的人听了,会怎么想哩?

  你个瓜娃子,难道比专家还厉害?这样造言生事的人,就应该被打死。”

  他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