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他人手上!”

  何轩神色一凝,打定注意,沿着主道,一路下了山去,在经过一个岔路之时,见四下无人,便从一旁的小路离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走在了后山那条崎岖的山道上。

  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这是何轩一贯的信条。

  王生稳救他于危难之间,眼下王生稳遭遇危险,若不去救,何轩过不去自己心底那关。

  两侧高耸的山脉不时有落石掉下,凶险异常,复行数十米,间或有巨石拦路,换成常人,就只得绕行了。

  然何轩突破之后,身轻如燕,区区巨石,自然不在话下。

  脚下布靴轻点,便一跃三四丈,站在巨石上面,微风袭来,何轩摊开双手,有一种放声大吼的冲动。

  “额……算了……”

  可下一刻,何轩想到后山有可能存在的风险,低声叹了一声,便跳了下来。

  天色已晚,间或夹杂着深坑险道,道路曲折无比。

  顺着藤蔓,从一处数十丈高的峭壁上滑落,何轩心中感叹不已,还好此身经年修习《白云经》,身体素质远非常人所比。

  若以他前世身体素质……

  何轩摇了摇头,对此很不看好。

  正感叹间,忽地,何轩眉头一挑,在他的感应中,前方密林赫然存在着两团熊熊燃烧的气血。

  一个气血如龙,一个气血则有些漂浮不定。

  “两个人……还有血腥气……”何轩思考了片刻,收敛全身气息,似寻常道士一般,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中行走。

  “哈哈,我就说!这不是又下来一个!”

  “公子,您果然深思熟虑!”

  “这下你输了啊,回头记得给本少爷留意!”

  “公子放心便是!”

  在经过一处草木异常旺盛的地方时,两个身着皮甲,腰佩长刀的兵丁腾的一下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狞笑连连。

  一前一后,堵住了何轩的去路。

  见状,何轩脸色大变,慌忙向一旁跑去。

  后面拦路的那位气血漂浮不定的兵丁生的白白净净,不像兵丁,倒是有点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见何轩慌不择路,笑道:

  “小道士,哪里跑啊?”

  他举起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刀,用刀尖指着何轩,道:“把你身上值钱的物事都交出来,若是让少爷我满意了,兴许可绕你一命!”

  “军爷,贫道每日里诵经打坐,砍柴挑水,哪来好东西啊!”

  “没有好东西?”

  白净兵丁先是一愣,可惜道:“既然这样的话只能把你交给我这个随从了!”

  “那感情好啊!”另外一位身材魁梧的兵丁是时走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眼何轩白净的脸庞,哧溜一声:“公子,看样子还是个雏……”

  听到这话,何轩慌忙向一旁跑去。

  白净兵丁双臂一展,就要拦下,谁知何轩一个趔趄,身形一歪,顺势躲过了白净兵丁势在必得的一击。

  白净兵丁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扑空,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恼怒不已:“该死的,往哪里跑?可别被我抓住了,抓住有你好果子吃!”

  他起身追去。

  看到何轩慌不择路地奔跑,白净兵丁怒意顿消,脸上满是笑意,不紧不慢地吊在何轩身后,他高声叫道:

  “跑什么啊……有什么好跑的?”

  “有什么好怕的?”

  “等等!你在干什么?”

  当何轩在一处杂草最茂盛的位置停下之后,白净兵丁突然神色大变,急忙鼓动全身气血,速度瞬间暴涨三分。

  在看到何轩蹲下身来,在杂草中扒拉出一个铁环之后,白净兵丁面无血色,慌忙大喊道:“停下!”

  何轩不管不顾,一把将铁环提起。

  吱嘎——

  随着一声响动。

  一个略显潮湿的木板应声而起。

  “完了!”白净兵丁身形一软,瘫倒在地,“全都完了!”

  在木板掀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见木板下赫然是一个三丈左右高的大洞,地洞的四周镶嵌了几颗夜明珠。

  夜明珠泛着血红色的微光。

  借着这股微光,何轩依稀瞧见地洞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浸泡在血水里,身上伤痕累累,全身肿胀无比,有的拦腰而断,有的被掰成两半,有的……

  场面惨不忍睹。

  一看生前就经历了不小的折磨。

  整个地洞,犹如十八层地狱一般残忍。

  在木板掀开的那一刻,血水突然涌动起来,一个看起来瘦弱,却又肿胀无比的尸体顺着血水,一路漂到何轩的眼前,面朝上方,瞪着无神的双眼。

  何轩闭上双眼,不忍直视。

  这具尸体他认得,应是唤作浮游子,方才十六,其父母死于之前的大旱,临死之际,将浮游子送上了山。

  仿佛是因为没了依靠的缘故,浮游子在观中过得颇为谨慎,一应杂活,都抢着干,甚至一些好逸恶劳的观中弟子的恶意捉弄,他也听之受之。

  前身见不惯,出面帮了他。

  浮游子便视前身为恩人。

  在何轩摔下山崖之后,对他悉心照顾,久而久之,何轩便把他当做了弟弟看待,往日里也颇为照顾。

  前几日,浮游子去后山砍柴,迟迟未归。

  何轩还曾动身找过他,却始终没找到。

  从王生稳口中得知山上处境之后,何轩还以为浮游子应是误打误撞下了山……谁知道……

  何轩心中顿生一股怒火,低声道:“他不过是一个平常人罢了,平日里诵经打坐,从不参与是非,你们为何如此残忍?”

  守心监院坐视他们身死,这些兵丁又将他们残忍虐杀!

  何轩喃喃自语道:“真是讽刺……一者悍然杀戮……一者任由杀戮……”

  一旁,白净兵丁瘫倒在地,额头冷汗滚滚:“还没到七天,竟然被这人破坏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这一洞大丹,乃吴供奉亲手种下,为的便是在七天之后能够结成鲜美果实,好炼制出一炉品质上佳的生魂丹。

  而今,却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亲手破坏。

  若被吴供奉知晓,定然饶不了他!

  想起吴供奉的手段,白净兵丁身体一阵颤抖,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下,身下突然一片潮湿。

  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始作俑者何轩,眼神越发阴森起来:“都是你害的!”

  何轩抬首,看着张牙舞爪的白净兵丁,笑道:“你很喜欢虐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