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父皇都没将本殿逼迫至此，他们倒是上赶着来给本殿添堵！”
跪在下首的大内侍卫副统领肖宁蹙眉道：“殿下息怒，属下觉得皇上此番举动也很奇怪，像是早就知道苏家父子的意图似的。”
“而苏承安虽一如往日疯疯癫癫，但总觉得这回得罪众臣的举止，未免过于刻意了些。”
二皇子听罢肖宁的话，心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确实，苏家父子若论才学文章，兴许高出常人许多。
可要论才智谋略，恐怕苏依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导。
想到苏依屡屡给自己添堵，二皇子心下恨到不行。
于是招手让肖宁把耳朵凑过来，“等过几天那死丫头的医馆开张，你问过钦天监之后，接着再找人这样……”
……
下朝之后，苏承安父子俩回到苏府。
苏依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
她看到二皇子只拿出银钱安抚，官府依旧没能拿出什么具体章程出来缉凶。
就觉得这件事很可能会像胖子说的那样，最后会不了了之。
虽说明知纵火案的幕后主使是二皇子，即便证据确凿，也不可能有人敢到皇上跟前举证。
就算举证了，皇上也会碍着太后和吕家的威胁，不会予以重罚，结果很可能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了了之。
可毕竟死了这么多人，苏依就是不想轻易放过他。
眼下动不了他，那放火的那些暗卫总不能逍遥法外了吧！
总是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能重创震慑一下二皇子一派也是好的。
所以她才怂恿苏承安和苏扬在大殿上含沙射影。
苏依都盘算好了。
皇上不论问什么，都离不开民生时事这个主题。
便是他不提到纵火案，她也是让苏扬把论述最后往纵火案上靠。
皇上若是跟她同个思路的话，自然会将此案和苏扬扯上关系。
她的目的，就是要确保这件案子侦破的思路，按照她预设的线路走。
绝对不能让二皇子最后全然置身事外！
最重要的是，五年前苏承安无端被弹劾事件受牵连的主因，以及粮草队伍屡屡被劫杀一案，是时候趁此机会抽丝剥茧查明真相了。
“依依，皇上对你哥放了狠话，要是办不成事，你哥这辈子都没法做官了。”
苏承安对皇上的那番话还是耿耿于怀。
苏家好不容易混到这般田地，要是苏扬以后当不成官了，光靠自己在朝中四面树敌，他担心自己坚持不下去。
苏扬倒是心态平和，：“不做官便不做官！大不了以后我专门给依依管账，还落得清闲！”
苏依抿了抿嘴，“爹爹，哥哥，你们就放心好了。”
“皇上不会对哥哥怎么样的，这件事我心里已经有成算了。”
“倒是娘亲近日里有些郁郁寡欢。”
“应该是海家在牢中死了不少人，她始终还是逃不过心里那关。”
“爹爹得空还是多劝慰一下娘亲，海家在选择站二皇子那一派开始，恐怕就要承担如今这样的结果了。”
苏承安点点头，叹了口气：“海家作茧自缚，按律是该受到应得的惩罚，眼下却这般不明不白没了好几个，你娘心里不好受爹爹都知道。”
想来也是唏嘘。
海程茂一家因为舞弊事件下狱，又牵扯到周家密谋一案，下场大抵不会致死，但也不可能好过，等判决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因为纵火事件，海氏一下失去了父母和亲侄儿。
虽说海程茂到最后都没认回海氏这个女儿，但他们终究是她的骨血亲人。
闹归闹，可在生死面前，海氏到底还是心软了。
海家到这一辈，可以说是断了香火。
想到这，又想到海氏近日的状况，苏承安又踟蹰道：
“依依啊，海家如今大势已去，你哥哥又是纵火案的主审之一，若是小海大人夫妇并没牵扯到密谋案，要不咱就大度些……你觉着呢？”
苏承安知道苏依对海瑶恨之入骨，所以没提海瑶的名字。看書喇
他自己也对海家无甚仁慈。
但为了海氏，他还是开口了。
苏依闻言，有些无奈地呼了口气：“爹爹，所有的事从头至尾，我都是主张查明真相，公事公办。”
“他们作茧自缚也好，罪有应得也罢。”
“哥哥只要秉公办理就好，无需将私怨放在首要。”
听了她这番话，苏承安和苏扬便知她是什么想法了。
无关公私，那些人做了错事自然要受罚，没做也该还原真相。
依依之前用手段搜集一些线索和证据，也不过是为了查明事实，让他们认罪伏法罢了。
……
周家和海家的主心骨在纵火案中几乎都死了，幸存下来的妇孺被转移到刑部天牢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几乎没花几天时间。
苏扬和其他主审大人就把他们所知的掏了个干净。
他们为了一线生机，全都不敢再隐瞒。
而纵火案查到最后，二皇子熬不过多方猜忌，将手下一个门客和几名暗卫推了出来当挡箭牌。
这还是得益于海瑶的某句证词。
说当时有蒙面人到牢里点火的时候，她看到那人耳后隐约有个黑痣模样的胎记。
于是苏扬参考舞弊案发当时，楚大营救翰林院陈大人后留下某个杀手特征的证词，矛头一下直指二皇子。
当时海程茂为了不被陈大人揭发，暗派杀手半道灭口。
楚大亦是看到某个杀手耳后的黑痣，认出是二皇子麾下的暗卫。
海程茂一直站队二皇子一派，这其中的牵扯不言而喻。
证据并联，二皇子难逃其咎。
而就在刑部尚书岑大人把证据抵达天听，皇上下令三司并案彻查之时。
二皇子手下的一个门客到刑部自首了。
称之前配合海程茂暗杀陈大人，还有担心海程茂下狱后供出不利证据，再派人到京兆府大牢纵火灭口，都是他瞒着二皇子自作主张指使人做的。
二皇子并不知情。
而那门客交待完事情经过，再供出涉案的几个暗卫认罪画押之后，竟直接咬碎藏在嘴里的毒药，自杀抵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