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猎人]星屑晓榈>第 103 章 征服世界!
  想要让王晓榈去“接受暴力”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尼特罗会长很清楚,哪怕这个孩子答应了要跟他学,但这只是因为他说她如果不变强就会连累周边的人。所以这并不能代表她发自内心的想要去理解、接纳“暴力”这个行为,甚至她还是对此表示排斥的。

  最明显的证据在于——她认为自己破坏了揍敌客家这件事让她感觉很糟。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任性妄为的,如果有人不任性妄为,那么原因只有可能是他们太弱小了,因为做不到所以才不去做。可是这个孩子本身就有能够让死火山爆发的力量,那么她为什么不能?

  老虎饿了,就会去狩猎那些比它更弱小的动物进食。但即使这样,它也就是老虎,象征着霸王、威风凛凛的老虎。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自然法则。只有弱者被强者淘汰,生物才会进化。猎物为了不被狩猎会进化出角、盔甲、毒素、可再生抛弃的断肢等防御手段,而猎手为了能更方便狩猎也会进化出更锋利牙齿与爪、更快的奔跑速度、仿真的拟态等……因为有这种进化在,生物才拥有复杂又美丽的多样性。

  尼特罗并不想完全否定晓榈的言论。因为他也觉得如果世界真的能成为像晓榈话中所透露的那样,大家互相帮助,不会互相伤害的话,那一定是个相当美好的世界吧。

  可是这样的世界离现在,甚至是未来一千年后,都太远了……只要人心还有一丝恶意,就足以摧毁这些美好。

  尼特罗觉得自己在生之年恐怕都看不到这样的世界,他猜想这个孩子应该也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所看到的视野有限,又碰巧遇到的都是人心中善的一面,才会觉得这种社会能够存在。

  但是跟她交流过后,他又不这样想了——他怀疑这个孩子并非不知道这是乌托邦(空想国),但是她发自内心的渴望乌托邦成真,哪怕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她穷尽一生都无法看到那个场面,她也依旧愿意相信潘多拉魔盒中最后留下的是希望。

  尼特罗动容了——他何尝又不是在年轻时想过要改变世界,要让贫苦的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呢?这是每个有能力的、想帮助他人的人都会产生的渴望。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意识到只凭一个人是无法改变整个世界,哪怕他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总会有比他更强大的力量早已根深蒂固的驻扎在这世界中——那就是国家与资本家,以及宗教。

  就算他的念能力强大到能一掌摧毁一座山头,但国家的一枚核弹就能在瞬间泯灭一座万人城市。即便是再强的念能力者,也无法从核爆的灾难中幸存。

  哪怕现在表面上世界是和平的,但其实由掠夺资源引发的战争一直源源不断,人类的恶意从未消失与改善,只是藏在了普通人所看不见的地方。

  在弱小无力被世人所遗忘的肮脏角落里,会有一名年轻的母亲正边流着血,边抱着一具陌生孩子的尸骨轻轻地唱摇篮曲——而在灯光璀璨的地方,在巨大的餐桌上躺着赤身裸体却摆满美食的年轻美女,浑身珠宝的富商们会欢笑着在她身体上方举起昂贵的酒杯干杯。

  而在1977年曾经震惊世界的乔伊斯镇大屠杀,就是因为信仰宗教导致的908人集体自杀。距离现在的1998年,仅仅只是过去了21年罢了。在世界各地,又有多少个不为人知暗中活跃的“人民圣殿教”呢?

  但国家、资本、宗教……都是推动社会进化的必要成分,是“弱肉强食”法则的自然产物。

  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渺小了,哪怕是倾尽猎人协会的力量想去维护世界和平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猎人协会不管是资金还是人才引进都需要V5的协助才能继续维持下去。

  因为如果对V5过多干涉引起不满的话,仅是V5禁止持证猎人踏足其领土就足够让猎人协会感到焦头烂额的。所以猎人协会与这些国家之间的关系,必须要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中,不能逾矩一分。

  尼特罗并不想勉强那些孩子去做这种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他只能让他们先去做他们想做的事,在必要的时候再给予他们任务,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保持沉默,即是默认赞同”,他不能否定自己是在刻意逃避,去不看、不想这些事情。但他觉得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对于看到别人的困境却深知自己帮不了的人来说,无视、逃避与遗忘都是一种自保。

  可是,这个孩子却不会。

  她会感到痛苦,正是因为她把这些别人认为理所当然造成的伤害都记住了,她无法对他人的困境置之不理,甚至会与他人身同感受。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她感动的,更多人则会觉得困惑不解:痛的人是我,你哭什么?就算你哭了,我也还是在痛啊,你真恶心。

  不是所有人都会珍惜他人的泪水。如果每个人都学会珍惜他人眼泪的话,这世间就不会有伤害他人的事情发生了。

  因此,哪怕理念不同,尼特罗也想要呵护这个孩子——只有在暴力(恶意)统治的前提下,文明(善意)的诞生才弥足珍贵。

  尼特罗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继续保持善良的本心与自我,但是作为一个活了百年的老人,死亡与他如影随形。守望这个孩子的事情只能交给比他年轻得多的孩子们去做,他现在只能以长辈的身份,尽力去为她解答困惑。

  至于替她扫清障碍?当然不会这样做。不先经历风吹雨打的成长,幼兽怎么能长大得坚强壮实呢?

  他对于小孩子的成长还是很苛刻的。

  尼特罗仔细端详着这个孩子,他在想这个孩子到底是出身在哪里?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地方能培养出这样内心纯粹善良的孩子?

  原本调查不出她的出身时,他第一首先想到的是流星街或者类似的贫民窟,在那里出生的孩子都没有身份证,是“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可是在贫民窟里出生的孩子都会有不容易信任他人,以及极其自我主义的特性,这是生存环境造成的影响。跟这个孩子完全相反。

  然后他又想到了一些据说会进行人体实验的公司,还有跨国贩卖人口的案例等……但是这些犯罪行为都跟这个孩子搭不上边,在她身上,你完全找不到被人类恶意覆盖过的痕迹。

  何况,这个孩子的记忆很清楚,她能够明确的说出自己原来的家庭成员,只是对“自己如何来的、从哪儿来的”这些事情守口如瓶。

  她的能力也很奇怪……再加上他之前判定她其实是一具被复活的尸体……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认为:这个孩子,大概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不是从“黑暗大陆”,也不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角落,而是从别的“平行世界”中,跨越时空而来。

  念能力是非常玄妙的,在特质系中至今为止仍旧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地方。有些念能力就能在已有世界中划分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在其发生什么都对现实世界不造成影响。而据尼特罗所推测,这类可以操作空间的念能力者,在这世界上就有不少于五人!

  既然空间操作是存在的,那么假设有另一个与这个世界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庞大空间存在,也就不意外了吧?

  不过她原来所在的“世界”,跟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大概有所差异。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会对这个世界大家都习以为常的飞艇感到新奇,也不明白猎人协会的重要性……所以在她原来那个世界,这些东西要么是没有,要么是曾经有过但是她不知道。

  鉴于她会用吹风筒也知道洗衣机,他觉得应该更偏向是后者。

  她是为什么来的?她不说就说明她知道,那只能等她自己开口说了。但是他觉得怎么来的不重要,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才是重要的事。

  你觉得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好玩吗?如果不好玩,你要怎么做?

  在尼特罗端详着晓榈时,晓榈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皱着眉头,显然在想一件让她很为难的事情,然后再抬眼看尼特罗一眼,那说明这是跟他有关了。

  尼特罗脸上带着长辈般和善的笑容,按捺住着急的关心等待她主动开口。

  唉…带小孩子真的不容易,你主动问对方又怕伤对方的自尊心,不主动问又怕对方隐瞒不说自己的难处,做家长真是不容易啊。

  终于,晓榈开口了,她第一句话是先道歉:“爷爷,对不起。”

  尼特罗脸色没变,依旧保持笑容问:“什么事?”

  “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不告诉他们念能力的事情的,但是我却没有忍住。”

  哦,原来是这事呀!

  尼特罗想着以这个孩子的为人,肯定不会明知这是应该保密的最后一项猎人测试的测试内容却还说出去,那应该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不得不说。

  尼特罗说:“你先告诉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再来看看你是不是做错了。”

  晓榈就说:“奇犽的大哥邀请我去奇犽家玩…然后我的朋友们担心我,就跟着我一起来了。可是…可是他却把我关了起来,我的朋友想救我,于是闯了上来。”

  尼特罗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晓榈会让火山爆发的原因,如果只是她自己被关还好说,问题是她觉得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也收到了牵连。

  尼特罗继续问:“然后呢?”

  晓榈为难地组织语言,接着说:“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奇犽杀死了彭丝姐姐……奇犽一定不是故意的!可是彭丝姐姐也一定不会攻击奇犽的!所以…所以我猜彭丝姐姐可能是被奇犽的大哥控制了,奇犽的大哥以前就想控制我,他有这个能力……”

  她越说声音越小下去,“我就在把大家送走之前,跟大家说了念能力的事情……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可以让人变强,伊尔迷应该就是用这股力量控制了奇犽跟彭丝姐姐,我要他们去找解决这股力量的办法……”

  这股力量就是“念”,而念相关的事情本该是在之后由考官们教授的,却被她提前透题了,所以她觉得自己这是泄密,让她感到很自责。

  其实令尼特罗惊奇的是另一件事:“彭丝?那个跟你们一起在一起另一个女生?她死了?”

  不对呀,她的猎人执照还在使用中,而且负责教导她学习念的考官也已经过去找她了。这都证明她还活着并且在移动中,难道情报有误?还是说……

  “嗯。”晓榈坦然承认道,“被我救活了。”

  尼特罗捏一把胡子,小小地震惊一下:“嚯——这可了不起!这是你的念能力吗?你能学念?”

  这孩子,能拥有自己的念能力?可是不应该啊,她实际上是个死人!

  面对她信赖的爷爷,晓榈毫无防备地说了:“嗯,应该是。我可以让死去的人跟我连接起来,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不会死了。”她想了想,露出一个想要得到夸奖的笑容两眼亮晶晶地说:“这样谁都不会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离开(所爱之人的身边)了!”

  所有人都会得到幸福美好的世界就能够建立了!

  尼特罗半天说不出来话,他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孩子,脑海中在努力整理这些情报:

  1、王晓榈是被某种不明力量复活的尸体。

  2、那种不明力量会按照王晓榈的想法去做。

  3、只要王晓榈想要把其他人的尸体跟她“连接起来”,那么其他人也能够复活。

  那么问题来了——被王晓榈“复活”的人还会保持理智以及拥有念能力吗?而“复活”的人会有上限吗?所谓的“连接起来”又是怎么回事?

  去探索黑暗大陆的人们带回了五大灾难,其中之一就是被称之为“不死之病·佐巴艾”。

  佐巴艾病是通过骗取希望,来让人陷入绝望的病。一旦被感染,那永无止境的饥渴与绝对不会死的再生能力就会对人进行精神与□□上的双重折磨。

  为了防止患者伤人与传染,他们不得不把患者隔离起来。而那名不幸染上佐巴艾病的猎人现在仅仅只是保持了外表上的人形,其早已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心智。

  “不死”对于猎人来说就是这种如此可怕的病,以摧毁自我为前提的永生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在有这种不死之病的前提下,尼特罗很难不对王晓榈所说的“复活”提起警惕。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想着等这次会面结束后,他先去联系那名负责指导彭丝的考官,让她尽快地找到彭丝,先好好观察一下彭丝的精神与身体状态是否有异常,然后再做打算。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安抚这个孩子。

  尼特罗想了想,说:“不,晓晓,你只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他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当时情况所需,你是不得不这样做,没有谁能怪罪你!而且,你的朋友们现在正在面临一个人生的路口——他们刚刚实现自己梦想的第一步,成为能够改变命运的职业猎人,而念能力将会伴随他们一生。

  对于念力来说,基本功是最重要的。若是急功心切走上岔路,将会害了他们!

  你给他们指明了一个方向与新的目标,可以让他们在达成猎人测试这个目标后继续去努力,让他们明白这仅仅只是开始。”

  王晓榈安静地等他说完,她问:“那我做的是对的?”

  尼特罗肯定地回答:“是对的。”

  得到尼特罗的肯定,她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尼特罗再问她:“你真的想变强吗?”

  你真的做好伤害他人的觉悟了吗?

  晓榈没有直接回答,她用一连串的问题作为回应:“我被教育过不能随便伤害他人,但是在这里我遇到的人,不管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都会主动来伤害我。

  这不公平,是他们没有被教育过不能伤害他人吗?还是说这种教育在这里不存在?

  能够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人…那就是你们所认定的强大?

  那么这种强大有什么用吗?

  它最后能给所有人带来幸福的结局吗?

  如果不能的话,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喜欢这种自取灭亡的强大?”

  尼特罗笑了,他提起茶壶给她添茶:“使用力量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事物的人,才会被人认为是强者。只会用力量破坏的,就会被人认为是个疯子,疯子不分强弱,疯子只是疯子。”

  “那为什么人会变成疯子呢?”

  “唔……其实人类是相当傲慢的生物。擅自以为自己被喜爱着或者被讨厌着,就不顾一切地胡作非为……不过更多人,只是单纯的在任性而已。”

  晓榈拿起茶杯抿一口,她现在这品茶姿势有八分像了。她感慨道:“那么多人任性的话,世界也会变得任性起来的。”

  尼特罗笑眯眯地接话道:“是啊,所以这是个很黑暗的世界呢。你玩得开心吗?”

  “开心!”王晓榈秒答,她再抿一口茶,笑起来:“我也是个任性的小孩儿!”

  不懂得不能伤害他人的世界,那么教会就好了。

  如果必须要任性,那她想任性地创造出一个人们只需要烦恼如何追求喜欢的人与今天午餐去哪家餐厅吃的世界。

  而不是人们光是为了能够活着就已经精疲力尽。

  世界是黑的?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能成为照亮世界的光!哪怕只有她一个,哪怕她的光芒很微弱,但是她也可以照亮周围的人!

  然后周围被她照亮的人也可以成为光!只要有一颗星星亮了,一定能照亮整个夜空!

  世界上没有人是没有用的!黑暗也是有光明存在才能存在的!

  只要她存在,这个世界就绝对绝对、不是黑暗的!!

  爸爸说,希望她能够像海边的棕榈树一样,永远迎着阳光心向辽阔大海,因此给她取名为“晓榈”。

  所以,就算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的目标也不会迷失的!

  “星屑!我要征服世界!”年仅11岁的王晓榈坚定地对系统说。

  星屑沉默了两秒:『是。』

  尼特罗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心中都对系统说了什么雄心壮志的话。但是在他的视角里,他只是跟晓榈短短的聊了一会儿,就已经让他想感慨:“唔,看来你以后可能会成为在酒桌上聊政治与社会的女人。”

  这句话好奇怪。王晓榈困惑地问:“女人不能聊政治与社会吗?”

  “噢!当然能!能!这是你的合法权益,谁都可以聊!”他夸张地高高举起茶杯:“为女人的合法权益干杯!”

  她也跟着一起举起茶杯:“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