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关注点真的就这么与众不同。
“所以，我没猜错对吗？”
元策看着舒望晴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阳只剩下最后一丝光芒，东侧的天空已经亮起了点点繁星，寒风吹过他的外衣，卷起他的发丝，但他并不觉得冷了。
他现在心底只想着舒望晴。
这些年来他也说不准对舒望晴是什么感情。
最开始是为了讨他母后的欢心，既然母后喜欢，那便娶她进宫陪着母后。
而后开始慢慢在意她的一切，在意她会不会受欺负，在意她喜欢什么，在意她是不是在意自己。
但当舒望晴问他‘若是你看着我嫁与他人，你会怎样？’的时候，他确实脑子一懵。
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他原以为他的愤怒是因为自己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属于自己这件事。看書喇
随后，他才想明白，他是根本舍不得舒望晴。
舒望晴不知所措，只觉得背后被盯得发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小子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现在她都没法说了。
元策看着她也不着急，就在后面站着，远看着夕阳西下，看着倦鸟归林，看着祥云来了去，去了来，看着眼前蹲坐着的小女孩。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那边那两个孩子是谁？”
一个女声打破了他俩的沉默。
舒望晴一转头，看见一个衣着简约清丽，不着多少簪钗但依然贵气十足的女子。
她眉眼秀丽，虽无绝世的美艳，但带着梨花般娇柔的气质，让人看着便心生喜爱。
衣裙虽然花纹简单大方，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宫廷里高等妃嫔才能用的上等布料，头上的玉簪远远也能看出是由满翠帝王绿制成。身边带着一个小宫女，小心地搀扶着她，而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按照宇文凌茉的说法，这宫里只有一位怀孕的娘娘，惠妃。
“臣女见过娘娘。”
在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后，舒望晴直接就地跪下，几乎要把脸埋在地上了。
元策看着这一切直接愣在原地，他贵为太子，只需要向其他妃嫔行礼就好，而无需跪拜。
但要是他不跪，这不就暴露了吗？
如果跪了，把惠妃吓着了，一时说漏嘴，不也暴露了吗？
“元策。”舒望晴斜眼看见元策依旧站着没动，便伸手去拽了拽他的衣摆，心里默默祈祷这个惠妃娘娘和宇文凌茉说的一样，是个温柔良善的人。
“哦。”
元策赶紧学着舒望晴的样子跪下，祈求这位惠妃娘娘不要揭穿他。
“臣见过惠妃娘娘。”
那小宫女一愣，刚想开口，却被惠妃拦住。
“免礼，都起来吧！本宫只是恰巧路过，瞧见你们两个。”
惠妃微笑着看着两人缓缓站起，又向前走了走，最后停在了两人跟前，在宫人的搀扶下小心蹲下。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了？”
“臣女舒望晴。”舒望晴再次对着惠妃行了个礼，心里对惠妃的感情也好了许多。
在这个长幼尊卑有序，等级制度森严的世界，这位娘娘居然会为了平等地和两个小孩子说话而屈尊蹲在这里，特别她还怀了身孕，行动不便。
只是她毕竟是皇后姐姐的情敌，这一点必须牢记。
“臣元策。”
元策。惠妃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很快便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么晚了，天都黑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不应该回福泽殿休息了吗？”
惠妃微笑的神情让舒望晴感到如春风般舒适，满眼的柔情似水，嘴角微扬的笑意加上温和的声音，既带着长辈的慈爱，又有着邻家大姐姐一般的亲昵。
也难怪皇帝会喜欢她。
“是，臣女愚钝，未发觉已过申时，臣女现在就回福泽殿。”
舒望晴刚想跪下行礼，却又被惠妃拦住。
“不必这么多礼，舒小姐太谨慎了。”说完，她便缓缓站起身来，看着二人。
“你们先回去吧！”
“是，谢过惠妃娘娘。”
而元策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因为刚刚替自己隐瞒身份这件事，而向惠妃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直到被舒望晴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哦，谢过惠妃娘娘。”
舒望晴又对着惠妃行了一个礼，随即便拉过元策，快步跑开。
好在这个惠妃看上去是个温柔的可人儿，应该不会把两人在这里玩闹的事传扬出去。
“娘娘，刚才那位不是太子殿下吗？”
“既然太子殿下不愿意被识破身份，那本宫，何须多言。”惠妃温和地说道，看向两人离去方向的目光却深邃无比，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元策，你刚刚在干什么？”走出了莲花池后，舒望晴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死死地瞪着元策，就差没上去掐他了。
“你还没回答我了！”元策一把拽住舒望晴的手腕，厉声质问道。
“你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若是那惠妃娘娘怪罪下来，可是我们俩可以承担的？”
“若是有什么事，自然也是找我，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件事传出去，那毁的可是我的名声。”舒望晴一说到这里，心里就觉得委屈，也不知道是因为元策太不成器，还是因为这个时代对男女的包容度差异太大。
“你回去，最多就是挨几顿打，又或者在宗祠跪几日，而我，我基本上一辈子都毁了。”
舒望晴压着声音，对着元策吼道，她双眼通红，脸上全是委屈的泪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若是真的传扬出去，她舒望晴确实只能上吊了，那指指点点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元策一把拽过舒望晴，把她搂在怀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这样做，只是看到她的眼泪，便觉得心疼。
而舒望晴一时也只觉得委屈，失声哭了起来。
太阳已经落山，大地也渐渐暗了下来，宫里都开始点起了宫灯和灯笼。
舒望晴抽泣着，明知道该回去了，但还是沉溺在情绪里，无法自拔。
这么多年的压抑，她总算是发泄出来了。
“公子！公子！”
祁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元策赶紧放开舒望晴，舒望晴也顺势躲到一边。
“公子，皇后娘娘召你过去。”祁嵩喘着粗气说道，看样子应该跑了不少距离。
“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好。”
两人都未曾想，这一分别，再见已是许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