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回到晋国公府，陈皖生便把两个刚刚挨了板子，还跪了半天的孩子叫到前厅里继续跪着，怒斥道。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有多惊险？”陈皖生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摆件，便朝着两个孩子砸去，“若是有一个人看见了，别说为你们母亲报仇了，我们全家人今天都得死在宫里。”
“我反正一把年纪了，死不死无所谓，但现在宇文云策还平安无事，还一样好好地当着皇帝，你们让我有何颜面，下去见你们母亲？”
“我这么多年的谋划，差点就被你们给坏了个干净。”
陈芸和陈晋跪在地上，依然是大气也不敢喘，今日之事，确实太过冒险了。宇文承安是宇文云策独子，以后的太子，只要有人看到了陈晋推他下楼，刺杀皇子这条罪名扣下来，宇文云策都不需要再找其他借口了。
想想便后怕。
“父亲，弟弟也知道错了，您就宽恕他吧！”
陈芸赶紧打圆场，刚想站起来，又被陈皖生呵斥了一声。
“谁让你站起来的？给我跪回去！”
“是。”
陈芸低着头，一声不吭，她不敢违逆父亲，所以便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宇文云策头上，心里对这个舅舅的愤恨又多了几分。
从很小的时候，她便被教育自己的母亲是被宇文云策害死的，所以他家无论出了什么事，陈芸都只会感到开心，不会有半点怜悯。今日这事，若不是担心弟弟受罚，陈芸巴不得宇文承安直接摔死最好。
“宇文云策他多半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陈皖生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今日他做的一切，都摆明了对我们的隔阂与厌烦，你们还在这节骨眼上惹事？”
“我.......”
陈晋刚想辩解，却又被父亲打断。看書喇
“我知道你是想要为母亲报仇，可人家是皇帝，手握天下，十几年前便就稳固了朝局，你们以为想扳倒他，简单得很？”
“若是今日那宇文承安直接摔死了，他没了继承人，不也就算是报复了他吗？”陈芸开口问道，“大不了女儿和弟弟，一同陪那个小子殉葬。”
“你胡说！”陈皖生气不过，上前便直接给了女儿一巴掌，“你母亲可就你们两个孩子，这样算什么？”
“再说了，他是皇帝，是大俞的皇帝，只要他活着，就不愁这些。”陈皖生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就算是宇文承安死了，他一样可以再生几个儿子，倒是你们母亲，没了子嗣，以后都没人祭拜。”
姐弟两人低着头，一声不吭，父亲说的话在理，要是想要彻底报复宇文云策，还必须让他付出代价才行。
“当年我原以为，他亲征西戎便会一去不回，一时大意，放过了他，”陈皖生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后面从西戎回来之后，他朝局稳固，又娶了丞相家的闺女，再想收拾他，便难了。”
陈皖生低着头，似乎在悔恨自己当初的犹豫。先帝在时他没有机会，宇文云策一继位又直接亲征，所以他怀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不需要自己动手，这小皇帝就能把自己玩死。
结果没想到，反倒是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陈晋，为父也知道你不是鲁莽的人，你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陈皖生走到儿子身边，开口问道。等冷静下来后，他便开始思考起整件事的起因来了。
毕竟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场，虽说这样不会留下人证，但只要宇文承安出了办点事，肯定都会算在他这个已经成年的表哥身上。
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辩解不清。
“儿子也不想推他下去，可他实在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陈晋便委屈起来，他抽了一下鼻子，擦拭了眼角的泪花。
“原本看着他，我便想起了被他父亲害死的母亲，心里本就厌恶，”陈晋抬起头，双眼红彤彤的，眼神也无比悲哀，“但是他是皇子，儿子也只能把这一切掩藏起来，安心陪着他玩。”
“可他说，可他说，”一边说着，陈晋又哽咽起来，擦了擦眼泪，眉头微皱，“他先说父亲您早该另娶了的，因为大姨的丈夫两年的样子就娶了新夫人，还能帮着照顾孩子。”
“儿子没有答话，但他却不依不饶，他说他是皇子，我们都是臣子，自然应该听从他们的话。”
“到这里，儿子都觉得没什么，只是后来，他说母亲，说母亲，”陈晋双手撑地，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母亲福薄，所以才走得那么早。”
“后面他还说，母亲本来就不受宠，不然也不会被外祖嫁来滨州。甚至还开始问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得罪了外祖。”
“甚至还让我们不要学母亲。”
陈晋说完，便直接泣不成声，后面这句话意思很明显了。既然宇文凌珊身为公主，得罪了皇帝都得没命，那他们便更不能仗着自己宗室的身份作威作福了。
得罪了他，一样得没命。
陈皖生的表情微微动了动，眉头紧皱，心里十分难受，他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儿子，和一旁偷偷抹泪的女儿，摇了摇头，最终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