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正在播放视频。
画面中，酥酥小姐窝在先生怀里，满是依赖。
最先开口的是她：
「先生，这好好的姑娘不能如此糟蹋，会遭天谴的……」
「她不是一般人。」
「这小胳膊小腿的细皮嫩肉，五官周正，分明是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是什么鲛人。」
「喂她喝下。」
男人镇定的声音冷漠无情，毫无慈悲之心。
这是三个月前的视频！
唐妈惊恐。
视频不仅泄露出去，还让酥酥小姐看到了……
慌忙解释。
“酥酥小姐不要误会，事情不是看到的那样，当初是事出有因，先生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
凉酥呆呆望着手机。
“喂我喝药，后面为什么站着一群医生？”
“因为、因为……”唐妈说话磕磕绊绊：“酥酥小姐身体不好，先生请医生过来瞧瞧。”
话音刚落。
视频里传来医生的话。
“那毒性，寻常人早就嗝屁了，她……百毒不侵？”
最后四个字音量很小。
凉酥听觉灵敏，听得清清楚楚。
浑身一震。
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那碗水里面有毒，怪不得，喝起来那么甜。”
真相大白。
唐妈惭愧的低下头，没有底气辩解，那毒药，的确是她亲自喂酥酥小姐喝下的，这一点无法改变……
残忍的事实让人绝望。
凉酥冒出泪光。
“看来，这次，风姐姐没有骗我。先生本想毒死我，因为我的血神奇，才养了我……”
“怪不得奶奶说，如果不是我有一些条件，以我卑微如蝼蚁的身份，这辈子都进不了慕家的大门，跟先生说不上一句话……”
原来，
条件就是她的血。
晚霞绯红。
折射进凉酥眼睛里，黑色瞳孔被染红，如血般刺眼荼蘼。
“小姐……”
唐妈心急如焚，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
视频里又传出对话。
「姑娘，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老公……」
「听话，戴上它，你就是我的人了。”
只见，
先生解下项链，戴到酥酥小姐脖子上。
唐妈欣慰。
“小姐，你看，先生是担心你的。喂喝毒药，是因为老爷病危，先生急糊涂了，才出此下策。”
凉酥一个字没听进去，点开第二个视频。
不敢看。
飞快的关闭手机，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肚子饿了。”
没哭，比哭了还让唐妈心疼。
“小姐别胡思乱想，风小姐突然发视频给你，没存什么好心。”
凉酥只是重复：“我饿了。”
“好。”
唐妈扶人往城堡走。
“我们回去，酥酥小姐想吃什么？我去做。”
“汤泡饭。”
她来郁景园吃的第一顿，就是汤泡饭。
唐妈泪目。
回忆起过往种种。
叹天道不公。
老天爷，为什么要在酥酥小姐生命最后一段时光，让她知道真相？
.
晚上八点。
城堡里鸦雀无声。
凉酥抱膝坐在客厅沙发上，面无表情，机械的，一遍遍望向墙壁上的复式挂钟。
“还没回来……”
小兔子玩偶滚到地上。
她也不管。
这个状态，已经维持了三个多小时没变。
唐妈再次劝说。
“今晚天气不好，飞机有可能误点，先生要晚点回来，酥酥小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凉酥不说话。
满脑子都是风蓝浅发来的信息、视频，先生和奶奶的话。
一遍遍萦绕在耳边。
「你以为每个月抽你血，是真的为你好？」
「还不是因为你的血液有奇效，能治爷爷的病，否则，南城早就把你扔出郁景园了。」
「运气好的话，我或许会邀请你回来参加南城和浅浅的订婚典礼。甚至，结婚典礼。」
闭上眼睛。
两行热泪滑落面颊。
满嘴苦涩。
.
许久后，
窗外传来引擎声。
唐妈欣喜：“小姐，肯定是先生回来了。”
拔腿跑出去。
“唐妈。”
凉酥胡乱抹掉眼泪。
“您回房间休息，我有话要单独问先生。”
“小姐……”
“今晚没有我的允许，您不可以离开卧室一步。”
说完，
凉酥径直走向餐厅，脊背僵直，没看一眼地上的兔子。
唐妈犹豫。
一咬牙趁机跑出去。
必须将事情告诉先生，不然，两个人待会要吵起来。
.
餐厅外。
唐妈忧心忡忡。
慕南城掩藏住复杂神色，深呼吸，推门而进。
“酥酥，我回来了。”
熟悉的质感嗓音，拉回凉酥游离的心绪。
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男人怀里、蹭蹭胸膛。
冷静得过分。
坐着那里一动不动。
慕南城笑：“我回来迟了，惹酥酥不高兴了？”
空气中有一股奇怪味道。
凉酥从上到下扫视男人：“先生手里提的是什么？”
“秘密。”
“先生前天说过，不会骗酥酥。”
骗……
这一字眼弄得慕南城心虚，小心翼翼放下东西。
“里面是好心人捐献的心脏，能救你闻沉哥哥一条命，很是珍贵。”
今天处处不顺。
先是，闻家在坐飞机赶来r国的路上，遭遇袭击，飞机被迫降落在一处海中荒岛。
目前还在营救。
接着，首都医院遭遇恐怖势力的大规模袭击，现场一片混乱。
他侥幸带走心脏。
路上撞见连环车祸，交警封路，他滞留5小时，才坐上回来的飞机。
终于回到星月湾。
唐妈匆匆跑来告诉他，说，酥酥已经知晓了所有事情……
糟糕透顶。
所有事情撞到一起。
凉酥不懂心脏移植，不感兴趣端起水杯来到男人面前。
“先生喝水。”
“谢谢。”
疲惫的慕南城没有发现异样，接过水杯喝两口。
坐下。
抱起小姑娘放在腿上，爱怜的，用下巴摩擦她的小脑袋。
“今天有没有乖？”
“有。”
嗓音不似往日甜美。
眉眼低垂，脊背笔直，不愿意靠在他怀里，一身的抵触不懂掩饰。
摆明了在生气。
慕南城在女孩额头落下一吻：“怎么了，眼睛比小兔子还红，谁惹我们酥酥不高兴了？”
“先生惹的。”
小东西一如既往的直白。
“是吗？”
慕南城薄唇弯了弯。
“那我将功折罪，先喂酥酥吃饱肚子，再接受酥酥的审问和惩罚，好不好？”
“不好。”
“听话，你还在长身体，再大的事情都不能影响吃饭。”
一勺开胃汤送到嘴边。
凉酥撇过头。
难哄。
慕南城放低姿态。
“吃饱饭，酥酥想问什么，我都如实告诉酥酥，好吗？”
听起来不错。
不过，这还不够。
凉酥盯着还剩一大半的水杯上：“喝光水，就喝汤。”
“好。”
一杯水而已，不难。
慕南城仰头一饮而尽，凉杯口倒扣朝下，没有一滴水落下，证明自己喝得干干净净。
“开始用餐。”
“好。”
慕南城喂什么，凉酥就吃什么，一吵不闹，乖巧懂事得过分。
菜香扑鼻。
二人却吃不出滋味。
心神不宁。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慕南城深深凝视怀中女孩，狠下心，快刀斩乱麻。
“还记得宁屿凉？”
凉酥摇头，细细咀嚼海带。
宁家算不上名门望族，慕南城和宁屿凉没有见过，唯一的交集是在三个月前。
“他在海边捕到你，给你取姓名，洗干净，当礼物送到了郁景园。”
凉酥有印象。
慕南城语调低沉缓慢，卷着一丝丝讨好性的温柔。
“我自小被风蓝浅弄怕了，对女人不感兴趣，下意识想丢掉你。”
“没想到，宁屿凉在你衣服里藏了卡片，上面说，你是难得一见的鲛人。”
往事历历在目。
“传说，鲛人的血有神奇功效。”
“爷爷当时疾病缠身，奄奄一息。我走投无路，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用你的血试试。”
说到这里，
慕南城感到深深的自责。
“我当时没把你当做正常人看待，想着，喂你喝下毒药，你能活下来，就说明你真是鲛人，你的血就能救爷爷，我便留下你养着。”
她还没问。
他什么都说了……
凉酥存了一肚子的质问没地方说，有点反应不过来，脑袋懵懵的。
“哦。”
干巴巴的回应让人捉摸不透，慕南城只当她还在怄气，所以才故意表现得冷漠。
自知理亏。
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酥酥，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卑鄙恶劣、自私冷血，我对不起你。无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能理解。只要酥酥答应我，别离开我。即便是恨我，也待在我身边恨，好吗？”
活了24年，
第一次如此卑躬屈膝。
凉酥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什么，低头，用吃饭来麻痹自己。
她脑子笨。
慕南城给她思考时间。
继续用餐。
没吃一会儿身体出现异样，燥热无比。
慕南城解开一颗衬衫纽扣：“房间开暖气了？”
“没有。”
很快，一条条卷着痒意的电流汇聚向小腹。
脸颊变得滚烫发红。
这种失控的感觉，慕南城在两年前体验过，立即反应过来中招了。
再看凉酥面色正常，说明饭菜没问题。
视线锁定空水杯。
想起凉酥刚才邀请他喝水、要求他喝光……
脸色大变。
“酥酥，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