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柳雨的哭声消失：“什么？痛经？不对吧，南城亲口跟我说的，酥酥查出了脑癌。”
前后差异太大，实在惹人怀疑。
尤其是，
风蓝浅从事生物医学方面的工作，不相信血液里存在治愈因子、几乎百毒不侵的人会患上癌症。
这件事情有猫腻。
“奶奶，您先别着急，我去医院看看。”
.
晚餐过后。
慕南城去公司加班。
病房。
唐妈坐在床边剥柚子：“酥酥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将死之人，
谈一场恋爱不过分吧？
凉酥从小碟子里拿起一块粉色果肉，放进嘴巴细细咀嚼。
“先生那样的。”
预料之中的回答。
只是，先生已经决定和风小姐履行婚约，和酥酥小姐是不可能的……
唐妈笑了笑：“不可以喜欢先生。”
“为什么？”
“等酥酥小姐长大就知道了。”
凉酥不高兴的撇撇嘴：“又是这句，先生喜欢这样说，现在唐妈也喜欢这么回答我。”
好想快点长大。
当大人多好，能知道好多好多的事情，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唐妈将刚剥好的一瓣柚子放进果盘：“除了先生，酥酥小姐还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嗯……”
凉酥歪头思考。
她认识的异性不多，眼前浮现出几张最出挑的帅气容颜。
“鹤野哥哥、沉哥哥、炙哥哥他们那样的，我也很喜欢。”
小姑娘颜控。
正常。
可惜几位少爷是先生的好友，碍于情面，是万万不敢和酥酥小姐交往的。
唐妈有耐心的引导。
“酥酥小姐，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要和喜欢的男孩子谈恋爱。”
陌生的词语。
凉酥从未接触过，匆匆咽下柚子：“谈恋爱？什么是谈恋爱？”
“就是——”
门口响起敲门声。
唐妈放下果盘，用纸巾擦干净双手：“小姐，待会再说，我先去开门看看是谁。”
打开门一看是熟人。
“风小姐？”
风蓝浅将果盘和鲜花递过去：“听南城说，酥酥一连住院几天，病得很严重，我过来看看。”
是吗？
唐妈第一反应是质疑。
以先生对风小姐的厌恶程度，绝对不会同意风小姐来看酥酥小姐。
可是，
今时不同往日，先生既然决定和风小姐订婚，就说明，二人已经和好如初……
唐妈也就没有多想，压低声音叮嘱：
“酥酥小姐还不知道癌症的事情，还请风小姐说话时留意，别让酥酥小姐知道了。”
风蓝浅微笑：“我有分寸，你去忙吧。”
如果有，两年前就不会在先生的酒水里动手脚……
主人说话，她一个下人没办法陪着。
唐妈不太放心的望过去：“酥酥小姐，我去准备夜宵，风小姐在这里陪你可以吗？”
“好哒。”
凉酥挥挥手再见。
瓷白肌肤上五官灵动精致，眸色纯粹无邪，笑容烂漫天真。
几天过去，
以风小姐的关系网，肯定查清了酥酥小姐和闻洺少爷的事，知道先生对酥酥小姐特殊，万一存心刁难……
唐妈身侧手捏紧。
“对了，关于谈恋爱的事情，酥酥小姐可以问问风小姐。”
从刚才的回答来看，酥酥小姐根本不懂情爱。
但愿那份天真，能消除风小姐的猜忌和嫉妒……
闻言，凉酥兴冲冲的冲人招手。
“姐姐，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吗？”
风蓝浅缓步走过去，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酥酥没谈过？”
“没有。”
唐妈一步三回头离开。
房门关闭。
小姑娘眼里充满好奇，亮晶晶的，风蓝浅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谈恋爱就是——”
这多年，她不是没有过憧憬。
“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起吃美食，一起上课，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做许多有意思的事情，在每一个地方留下足迹。无聊的时候想一想那些回忆，都能高兴大半天。”
一起上课？
先生很忙，偶尔接她回家，但是从来不进兴趣班，更别说和她一起上课了。
想都不敢想。
凉酥不开心的捞过小兔子玩偶抱紧：“姐姐谈过恋爱吗？”
“我……”
风蓝浅的学术造诣很高，什么问题都难不到她，上次被问住还是在两年前。
那晚，
南城总算对她动情。
脊背紧绷，眼睛里充斥着浓烈的病态红色。
“南城，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黑色薄纱落地。
“现在，我将我作为回礼，希望你也会喜欢。”
灯光迷离梦幻。
她画着妖娆魅惑的妆容，脱掉本就清凉的薄纱，只剩下精心准备的性感小衣服，一步步走向他。
人还没靠近大床，下颚重重挨了一拳。
“恶心！”
南城甩手将她抵住墙上，掐住下颚，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厌恶。
“你怎么敢的？慕家养你十八年，你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
她疼得龇牙咧嘴。
那一刻才明白，没有什么水到渠成，南城的意志力强大能坐怀不乱……
“说话！”
男人歇斯底里的咆哮，恨得把她掐死。
她的脸火辣辣疼。
她想说她喜欢他很多年了，想嫁给他，和他永远在一起。
却因为计谋被当面戳破而无地自容、心虚，张嘴几次都都说不出口。
急得踮起脚去吻人，被避开。
最后，她下颚被南城打了三拳，一句话没说，连夜哭着出了国……
“姐姐？姐姐？”
细细软软的呼声传来，风蓝浅摇摇头，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我、我在的，怎么了？”
凉酥眉眼弯弯，嘴角两个可爱小梨涡。
“姐姐好像想起来什么，一定是谈过恋爱吧？”
空气中散漫柚子气息，清爽酸甜。
驱散回忆。
风蓝浅懊恼自己的失态，眼底闪过一阵幽暗。
“不是谈过，是正在谈。”
“真的吗？姐姐在和谁谈恋爱？”
是天真。
还是伪善？
风蓝浅捉摸不透凉酥的心思，将头发别到耳后。
“我和南城谈恋爱好多年，是恋人关系，奶奶已经在筹备订婚结婚，你住在郁景园，不知道这件事吗？”
结婚……
闻洺跟她提过这个词。
凉酥缩了缩脖子，抱紧小白兔玩偶。
“闻洺说过，姐姐是从小和先生一起长大的，将来要和先生相处一辈子，迟早会结婚、生孩子。”
呵。
倒是省了她解释
风蓝浅红唇扬起愉悦笑容：“对，他说的没错。”
第一次为身份感到自豪。
他和南城是青梅竹马，拥有婚约，一个药人算什么东西？
也配跟她抢？
笑话！
凉酥感受到一股敌意，脊背发凉，不安的往后挪挪，小心翼翼地问。
所以，姐姐会搬进御锦园来对吗？”
“对。”
“姐姐会赶走酥酥吗？”
“这个……”
风蓝浅拖长尾音，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酥酥，两个人谈恋爱必须住在一起，不可以插入其他人。前几个月我在国外，你住在御锦园没有事。现在我回国了，你再住下去就……”
抬手帮小姑娘掖被子，温柔和善的笑容蛊惑性极强。
“很不方便。”
凉酥所有的好心情瞬间土崩瓦解，耳边嗡嗡响，懵懵懂懂间明白了什么。
抱紧小兔子，不安的搭耸下小脑袋。
“哦。”
怪不得闻洺送她房子。
怪不得……
看到小姑娘吃瘪的样子，风蓝浅憋在心里那口气舒坦了。
呵。
到底是一个心智没开化的药人，没有心理防线，说什么就信什么。
再说一会，估计就要崩溃怀疑人生了。
风蓝浅拉住女孩的手：“酥酥，南城对你好不好？”
“好。”
干巴巴的回答细若蚊吟，低低的，像被太阳晒蔫巴的葡萄叶。
“正因为南城对你好，我回国这么多天，他才没意思把你送去老宅。”
说到这里，风蓝浅长长叹口气。
“我和南城分开两年没见，他真的很想像以前一样抱抱我、亲亲我，想让我搬回郁景园住……酥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凉酥不傻，听得懂。
眼眶染上一圈脆弱的红色，睫毛颤栗，牙齿咬紧下唇，轻轻点下头。
“嗯。”
风蓝浅上前揽住小姑娘肩膀：“我们酥酥是乖孩子，一定不会让南城为难的对吗？”
“嗯。”
“等出院后，酥酥就提出回老宅住，好不好？”
不好。
老公说过永远保护他。
“姐姐。”
凉酥话语染上哭腔，卑微的祈求。
“我不想和先生分开，三个人一起住不好吗？”
“不好。”
风蓝浅脱口而出。
不想表现得太刻薄尖酸，笑了笑，又放软语气解释。
“我刚才说了，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小朋友不能和情侣住在一起，酥酥迟早要搬回老宅住的。”
明明是一张漂亮端庄的娇美容颜，嗓音也柔，短短一会儿功夫，却让凉酥的心境天翻地覆。
四目相对，打心里涌现出几分畏惧。
小身子板发抖。
“我、我不知道，姐姐，我想问问先生……”
“不行。”
风蓝浅摇摇头否定。
“你问了，南城会不好意思送走你。只能由酥酥主动提出回老宅住，南城才不会为难。酥酥是聪明懂事的孩子，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我、我嗯……”
风蓝浅揉揉小姑娘脑袋：“酥酥真乖，姐姐好喜欢你。”
凉酥说不出话，泪水在眼眶里一层层积攒。
闻洺说的话都是对的，女孩子，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看得出来，小姑娘被吓得不轻。
风蓝浅滋生出几分负罪感，仔细叮嘱：“酥酥，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也不能告诉南城，他会生气的，知道吗？”
“嗯……”
目的达成，风蓝浅整个人和颜悦色许多，恍惚间，已经忘记验证脑癌的事情。
又聊一会儿。
凉酥头顶两处涌现出痒意，来势汹汹，直接盖过内心的难受劲。
“痒、好痒……”
“痒？”
风蓝浅掰开头发，看到头皮被挠过许多次，微微泛红，甚至有血丝，嫌弃的收回手。
“医生看过吗？”
“看过，还带酥酥拍了好多片子。”凉酥烦躁的抓弄头皮。
犄角怎么还不长出来？
好难受。
晚上都不好睡觉。
“只拍了头部，没拍其他地方？”
“嗯。”
不能确定是脑癌。
但是，只拍头部绝对不会是痛经。
风蓝浅试探：“医生怎么说？”
“没说。”凉酥咬紧牙关：“只拍了片子，抽了血做检查。”
怪可怜的。
本来，他们可以做朋友的。
风蓝浅拍拍女孩肩膀：“别担心，我们酥酥很快会康复，爷爷还在老宅等酥酥下棋呢。”
暂时就这样。
只要把人弄回老宅，什么病，她都能查出来……
.
又聊了好一会儿。
临走前。
凉酥忽然叫人：“姐姐。”
“嗯？”风蓝浅刚拿起包包：“怎么了酥酥？”
头皮的瘙痒得到舒缓，被心中的难受取代，一阵接一阵百爪挠心，让人想大声哭出来。
“我是累赘吗？”
风蓝浅心里咯噔下沉，好熟悉的话，曾几何时，她也这样问过奶奶，奶奶非常认真的说她不是累赘。
现在有人问她……
风蓝浅定定神。
扬起一抹温婉笑容，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
“酥酥，在人类社会里，只有亲属之间有抚养义务。南城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属，花钱买了你、养着你，不图你汇报，这属于……做慈善的一种。”
关门声响起。
冷气吹过，撩动落地窗帘，空气中的柚子味依旧清新淡雅。
“慈善……”
语文老师说过，
慈善是一种美德，是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是施舍。
施舍……
不就是累赘吗？
啪嗒~
小白兔玩偶掉在地上。
凉酥目光呆滞，睫毛一眨，两行热泪滑落脸颊。
.
盛世集团。
一场远程会议结束，回办公室的路上，慕南城接到唐妈的电话。
“先生，出事了，酥酥小姐失踪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