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澜一缕风似地跑上楼去了。
慕轻棠望着她纤细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看到一直形单影只，性格乖张的顾三小姐有了朋友，她心里还是默默为她高兴。
“妈咪。”小慕斯低唤了一声，小表情有点忧郁。
“怎么啦？怎么不开心呢？”慕轻棠忙走过去把小家伙搂在怀里。
“妈咪，刚才顾叔叔的妹妹跟我说，顾叔叔是因为喜欢你，才喜欢我的……如果没有妈咪，顾叔叔是不是都不会看我一眼呢？我在他眼里，只是个普通的熊孩子，是咩？”小慕斯闷闷地问。
“慕斯呀，就算没有妈咪，顾叔叔也会喜欢慕斯的。”
慕轻棠忙柔声安慰，“我的慕斯可爱听话又聪明，换谁谁会不爱？那次他偷偷带你出去玩不告诉妈咪，妈咪虽然生气，但这也说明他很喜欢你呀。”
“嗯啊，妈咪，那天和顾叔叔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小慕斯露出带着期盼的笑容，“下次还想和顾叔叔一起粗去玩！”
慕轻棠心里隐隐作痛，她知道孩子这是患得患失了。他甚至害怕有一天他心心念念的顾叔叔不再喜欢他了。
孩子渴望父爱，渴望有一个男人保护他，爱他，她完全能理解。
可是，那个男人，难道非顾听潮不可吗。
……
卧室里，顾听澜抱住栗桃，眼圈通红的。
“死丫头，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你有麻烦不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朋友呀！”
“真的没有呀。”栗桃强打精神安慰她，“我没事哒，有老公你罩着我，娱乐圈有几个敢动我？”
“你撒谎！你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你曾经训练那么苦都不掉一滴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快告诉我！”顾听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真的……没有。”
就在这时，顾听澜留意散落在沙发上栗桃换下来的衣服。
她起身走过去，手颤抖着拿了起来。
“澜澜！”栗桃想阻止，可哪里来得及。
顾听澜手中的衣服还哪里算衣服，早已被撕成凌乱的破布了，还散发着刺鼻的酒气。
“是谁做的……桃儿，谁欺负你了？”嗡然剧震，她眼前昏黑了一下。
“澜澜，没事了，都过去了。”
栗桃知道瞒不过，便只能避重就轻，“昨晚一个喝多了的老流氓想占我便宜，好在遇到了慕小姐，她帮我解了围。已经都过去了。”
“桃儿！那个男人是谁……告诉我他是谁，我一定要挑断他的手脚筋，打爆他的狗头！”顾听澜死死咬牙怒吼。
“我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澜澜，昨天的事我不想再回想了，慕小姐已经帮我解决了。别再问了，好不好？”
栗桃眸光一颤，惊惧地缩了缩脖子。
顾听澜心疼至极，昨晚的事分明就是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啊！
若没有慕轻棠……她的桃儿很有可能就被人给糟蹋了！
“我好饿澜澜，我饿得胃好痛。慕小姐给我准备了粥，就在梳妆台放着呢，快端来喂我~”栗桃忙岔开话题，强打起精神对她撒娇。
顾听澜强压怒火，走到梳妆台前去端粥。
岂料她气得手抖，一个没拿稳，竟然把粥碗打翻在桌上。
“怎么啦澜澜？！”栗桃忙担心地问。
“没、没什么，你别下来，我自己可以收拾！”
可顾三小姐心慌意乱，结果就是越收拾场面越糟糕。
咣——香水倒了。
咣——首饰盒翻了。
“真的不用帮忙么……”栗桃感觉再这么下去慕小姐的梳妆台就要塌了。
突然，顾听澜双肩猝然一震，然后便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澜澜？你怎么了？澜……哎？你去哪儿呀？！”
顾听澜不顾栗桃焦急的呼唤，从卧室夺门而出。
此刻，慕轻棠正独自在厨房给两个小姑娘准备茶点和水果。
听见亟亟脚步声，她淡淡地掀眸，看到顾听澜喘着粗气站在她面前。
“是渴了吗？茶已经泡好了，如果想喝果汁咖啡，我这里也有……”
“你就是我五年前认识的那个慕轻棠，你们是一个人是不是？”她澄澈的目光汇聚着饱满又错杂的情绪，
慕轻棠切水果的手微微一顿，“顾三小姐，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讲啊。”
“你一定是她……你一定就是我的嫂子，慕轻棠！不是同名同姓，不是巧合，你们就是同一个人！”
慕轻棠眼前晃过一片银色华光，旋即她猛地瞠目，心陡然悸动。
被顾听澜拎在手里，在她面前摇曳的物件。
正是她入翊园第一年生日那天，顾听澜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枚小兔子吊坠。
“如果你不是她，你怎么会有这个？！”
“……”慕轻棠沉默，沉默便是默认。
“说话呀！”
“你不高兴我一直留着它的话，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
顾听澜像是被一闷棍击中了脑门，整个娇躯狠狠一晃。
她把吊坠用力攥在掌心里，冰凉的触感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从前。
那时慕轻棠“嫁”到顾家来，顾听潮根本就不把她放眼里，她也没真把她当成嫂子看待过，只是那次她生日，她见她实在可怜，才同情心泛滥随手送了她一个吊坠当礼物。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慕轻棠还活着，还将她送给她这不值一提的小东西悉心地保存至今。
顾听澜樱唇开合，喉咙却又涩又胀难以发声。
她从来就没觉得这么难堪过。
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发自肺腑的，感到难堪。
“我不告诉你，倒也不是躲着你，只是怕吓到你。而且跟你解释曾经我经历的那些事很麻烦，你把我当成个崭新的人重新认识一次，反而更容易不是吗？”
慕轻棠眉目依然柔和，用小叉子插起一块水果递给她，“喏，快吃吧，很甜喔。”
“对不起……”顾听澜一双猫眸汪起来，喉咙哽咽。
“怎么了？”
她这么一哭，直接把慕轻棠给整不会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听澜哇地一声痛哭起来，二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哭鼻子的样子连她儿子见了都要说幼稚。
“三小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反倒是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慕轻棠轻轻握住她被泪水浸湿的小手，“六年前，在我最恐慌最无助的时候，你是第一个给过我温暖的人，这份情谊，我一直都记得。”
“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顾听潮就不会那么恨你……你也不会离开翊园……是我的错……”
顾听澜听了这话满心都是悔恨，巴掌大的脸蛋上涕泪纵横，“当年咖啡里的药……是我下的……”看書溂
慕轻棠眸光愕然震颤，全身每一寸骨节仿佛都僵化了，握着她手的掌心渐渐凛凉。
“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顾听潮了……他当时真的很生气……发疯了一样让我……把你还给他……”
“我曾经只是想、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忘掉白懿，爱上你而已……我只是想让他和你好好在一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顾听澜执起慕轻棠仿佛冻僵了般的手用力打在自己脸颊上，“你打我吧！你狠狠打我！我犯下的错不可原谅……我这辈子都欠你的……你打我吧！”
慕轻棠眼眸红起来，抽回手，反将她搂在怀里。
“听澜，我相信当年的你，没有恶意。”
顾听澜豆大的泪水砸在她肩上，她越这样，她越惭愧欲死。
“那年你才十七岁，很多事也懵懂，我相信你是为了我，只是用错了方式。”
慕轻棠强自压抑住翻山倒海的情绪，用力绽开一丝温柔的笑，“曾经，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不配说这话，但我真的，在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你别觉得对不起我，不要抱着愧疚生活，你是我眼里最美的千金，我要你热烈又骄傲地活着。”
“可是……你和三哥……”
“我和顾听潮之间，只是缘分尽了，与旁人无关。”
慕轻棠闭上眼睛，五年前揪心的一幕幕却如默片在眼前上映，“相爱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走散。若不爱了，葬在一起也是枉然。”
“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顾听澜再次失声痛哭，“如果一切能重来……我一定……一定在你身边，当一个乖巧又懂事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