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潮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商震不由得攥紧了她的手。
“阿震，你先去车上吧，我随后就过去。”慕轻棠目光温和地道。
“一定要跟他单独说话吗？”商震喘了口气，淡色的唇靠近她耳边，“你知道的，我很讨厌他。”
“就几句话而已，”慕轻棠无奈轻笑，“况且我也很想听听看，他要说什么。”
商震体贴地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两人四目相对，顾听潮感觉慕轻棠面前有一片朦胧的纱，他看不清她的真容。
然而越是如此，他就越想一探究竟，绝不会轻易放弃。
“顾总，这个时候你应该呆在白家人身边才对，他们群龙无首，你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啊。”慕轻棠勾了勾绯唇。
“今晚你来就是为了等着鉴证那一刻是吗？外面的记者是你安排的？宴会厅的视频是你放的？”顾听潮缓缓靠近她，抛出犀利三问。
“你不用问我这些，我也没必要回答你。”慕轻棠眼神骤冷，“你只需要认清白氏的真面目，这就够了。”
“你手段够狠，够绝。”顾听潮眉骨猛地一沉。
“多谢夸奖。我想顾总你现在一定在后悔，后悔太过信任白家人。以你的头脑若早做打算，早早对白瀛调查得更深入一些，多少也能挖出蛛丝马迹，没准儿还能扰乱警方的调查，给白瀛捡回条命呢。”
慕轻棠深深呼吸，闭上眼睛。
脑中飞速闪过的，是她在白家那些年白瀛对她的打骂，还有一次那禽兽酗酒，企图夺走她贞洁的不堪回忆。
“现在可怎么办好呢，白董还在医院里养病，白总又背负人命案，白家这一劫怕是很难扛过去啊。”
说着她嫣然一笑，“顾总回去，可得好好安慰安慰白小姐，她身体不好可承受不来这打击。”
顾听潮僵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成了靶子。
而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是正中靶心的飞镖！
“听潮！”
白懿从走廊另一边跌跌撞撞跑过来，哭着把顾听潮搂住，“救救我哥……救救他吧！他是我们白家唯一的儿子，他要有个好歹我爸可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杀人的……他连杀鸡都不敢怎么会杀人呢？！”
“他是没杀人，但他却毁灭尸体，包庇杀人犯，同样情节严重。”顾听潮嗓音低平成一条线。
“不！不是的！一定是有人逼他的！一定是有人害他……害我们白家！”白懿边哭边喊。
“谁敢逼他，谁敢害他？”
顾听潮沉声反问，眼里尽是失望，“整个盛都，谁不知道我是你们白氏的靠山，这些年白瀛他们夫妇在外面打着我名号干了多少事，我因为他们是你亲人所以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白瀛却屡教不改，贿赂官员，不好好经营集团就知道走捷径。现在又搞出命案，这一切难道是有人拿枪顶着他头逼他这么做的吗？！”
慕轻棠心口微微一颤，抿住唇转过身，慢慢向前走。
“听潮！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白懿泣不成声地苦苦哀求，“救救我哥吧……他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你就救他最后一次……”
“阿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这样。”
顾听潮望着慕轻棠离开的背影，一点点扒开了白懿的手，“但是从今以后，你们白家的事，我永远不会再管。你记住我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白懿看着男人扬长而去，全身颤抖，难以置信。
*
第二天，白瀛被抓就登上了各大媒体头条。
刚刚尾巴扬了三天的白氏，这回真是摔了个大跟头，还是个翻不了身的。
白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招都使遍了，可顾听潮就是不肯出手帮他们白氏。
她不死心，转天晚上便独自跑去翊园找顾听潮。
这晚，雨下得淅淅沥沥。
白懿故意让自己被雨水淋湿，可怜兮兮地站在华丽的客厅里瑟瑟发抖。
往来的佣人都向她纷纷侧目，那眼神分明就没有了往日的尊重，恨得她心里怄火。
过了好一会儿，顾听潮才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见她这么狼狈，眉心微微一拧。
“听潮……你终于肯见我了……”白懿神色哀怨地朝他走过去。
“阿懿，我说了，这段时间你不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听话？”顾听潮嗓音清冷，“为什么要淋湿自己？没让司机跟着吗？”
“我求你……求你帮帮我哥吧……”
白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听潮，我哥说他没杀人，他真的没有！他当时只是一时错了主意……谁遇到那样的事，谁都会很混乱的吧？”
“再混乱，难道第一反应，不是报警吗？”男人眸色暗了暗。
“报警……报警的话一切就全都毁了！那个女人我查过了，她一直都从事风俗业，被她坑过的男人数不胜数！正常情况下她怎么会突然猝死呢？肯定是她之前就身体有问题，保不齐那天去之前她还磕了药也有可能！”
“所以，就因为这样，她就活该被人玩儿死，被丢进海里吗？”
“可最起码……最起码无法断定人就是我哥杀的啊！”白懿嗓音高了些，喊得大脑缺氧。
顾听潮倏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眼神看着她，盯得她身上冷热交替！
“那个女孩不是猝死，而是肺部呛入大量的海水，窒息而死。”
“你……说……什么？”白懿表情一僵。
“白瀛派人把她扔进海里之前，她只是呼吸和脑的功能活动高度抑制，生命机能极度微弱而产生的假死。原本只要抢救及时，她完全可以活下去。”
顾听潮深深抽了口气，“是你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杀了。法医尸检报告铁证如山，你要不要拿回去，给白董事长好好看看他儿子的杰作？”
白懿向后趔趄了两步，眼前昏黑一片。
“阿懿，杀人偿命，众生平等，难道在你眼里，你哥的命就比那女孩贵重吗？”
顾听潮缓而坚定地转过身，心里的失望难以言喻。
“如果你还顾及我们十几年的情分，就不要再替他求情。我让徐霄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