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凌空一根穿云箭，从他原本火热的胸膛贯穿而过，留下一个虚空又感受真实的黑洞。
他下意识地抬头捂住胸口，痛感真的很强烈！
他眼睁睁看着慕轻棠和小慕斯向商震走去，那男人俯身将孩子抱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小慕斯可爱的小鼻尖。
慕轻棠站在他身边盈眸流盼，一颦一笑都是温柔如水。
俨然就是一对青年夫妻，和睦幸福的一家三口。
只有顾听潮像个傻乎乎的雕塑一样，呆呆站在几步之遥的暗影里，连个观众都不配。
他暗暗咬牙，胸口泛起的冷窒压得他快不能呼吸。
顾听潮本以为得到了白懿，哪怕白懿不能给他一个孩子，哪怕整个顾氏家族都与他为敌，他仍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眼前的一幕，竟赫然成了对他的残忍讽刺。
他有多久没和白懿好好相处过了，白小姐已是众星捧月的影后了，再也不是那个坐在花园秋千上吃着棉花糖，喊他听潮哥哥的明媚少女了。
他得到了她，又好像，从来都没有。
“顾总，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
商震凤眸噙着一点笑意，“我为elaine购置的这套观心别墅可是秘密房产，顾总果然手眼通天，这么轻易就找到了。”
“阿震，你先带孩子进去，顾总有话要跟我说。”慕轻棠温和地劝道，心里因为他和顾听潮见面而忐忑不安。
“elaine，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从不瞒我的。”商震迷惑地看着她。
“没有阿震，你别担心。”慕轻棠叹了口气，神情带着一丝为难，“解决完我很快回去，好吗？”
“好吧，我和孩子回去等你。”
商震轻搂着慕轻棠的细腰拍了拍，转身带着小慕斯回别墅了。
临关门的瞬间，不知是不是顾听潮眼花了，他好像看到商震乜着他，露出一丝戏谑的哂笑。
霎时，他脸色一白，胸腔里星火飞溅。
“长话短说吧，顾总。”慕轻棠压低声音，漠然与他对视。
“商震……是你什么人？”
慕轻棠一怔，转而冷笑，“顾总，这不是我们该进行的话题，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他是你儿子的父亲？”顾听潮像魔怔了，又追问了一句。
“如果你说的只有这个，那我回去了。”
慕轻棠刚欲转身，男人沉磁的嗓音再次响起。
“是叶媚，是阿懿的经纪人叶媚在小慕斯的冰淇淋里下了含有坚果成分的东西。”
顾听潮两步夺到她面前，深深注视她的明眸，“我已经查到了，也有证据。她先是去了幼儿园拿了关于你儿子的资料，然后在咖啡厅时趁人不备在冷饮里动了手脚。”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慕轻棠忍不住笑出声。
“是，现在离飞机落地还有半小时，等她们一到盛都我的人就会立刻控制叶媚。”顾听潮严肃地道，“到时候我可以把人交给你处置，如果你不想脏这个手，我也可以替你代劳。”
“顾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很好敷衍？”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媚是谁的经纪人，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慕轻棠目光雪亮如刀，心底恨意丛生，“叶媚从上大学时就受白家资助，毕业后一直为白氏效力。她是白懿的经纪人，更是白懿的心腹。你觉得凭她一人，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么严密，若无人指使她犯得着做到这个地步吗？”
顾听潮心头一阵痉挛，还是强压情绪道：“可阿懿又有什么理由做这些？她确实不喜欢你，但她没必要那么阴毒地去对一个孩子下手！”
“顾总，你真的了解过白小姐吗？你真觉得她无辜吗？”慕轻棠冷笑着问。
“我了解她，我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真是太可笑了。
慕轻棠手捂着心口，笑得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水光。
顾听潮眼尖红了起来，正要争辩什么，慕轻棠已先一步踏入铁门，迅速地关门锁门。
“顾总，算了吧，我承认你很有经商头脑，但你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别勉强自己了。”
慕轻棠决绝转身，头也不回地从他视线中离开，“还有，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出现在我家门前，你和阿震不是可以和平对话的关系，慕斯也不是很想见到你，我也是。”
轰隆隆天边一串闷雷打来，几秒之后，大雨如注。
顾听潮形单影吊地站在大雨里，全身淋透却迟迟没有离开。
雨水淋得他浑身彻寒，狠狠攥住了拳，也攥紧了心。
……
回到客厅，慕轻棠感到身子虚空，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明明没抱希望，可为什么还会这么失落？
这不是原本她就有心理准备，会得到的回答吗。
“轻棠。”商震忙走过了揽住她的肩，“你没事吧？”
“没事……”慕轻棠苦笑了一下，“真讨厌啊，不想让你见到他，可还是影响到你了。”
商震心里一疼，撒开拐杖把她搂入怀里，下颚蹭着她的发丝。
慕轻棠瞬间像泄了气般疲惫，仿佛他成了她身体全部的支撑。
“轻棠，如果报仇很辛苦就算了，你乖乖地在我身边就好，那些不堪的、阴暗的、危险的事，我愿意为你去做。”
“阿震……你给我的太多了，不要再为我花心思了。”慕轻棠鼻腔涌上酸涩。
“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商震冷白的手箍住她的腰肢，“我说了，得到光明最有效的方式，便是彻底融入黑暗。我愿意为你，成为那个行走在黑暗中的人。”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太阳，一直都是夜晚，但我的夜晚从不暗淡，因为有能够替代太阳的存在，便是你。”
以前，他们一起坐在m国的别墅里读《白夜行》，商震时常说他愿意成为她的亮司。
慕轻棠眼里氤氲起感激的水光，她知道商震对她刻骨的感情，可她对他更多的是感恩，是亲情。
他是孩子们的干爹，是她的依靠。
但现在，她要用另一种方式，把欠他的情义还给他，便是让顾听潮付出巨大代价。
见慕轻棠平复好了心情，商震含笑牵着她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
“轻棠，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慕轻棠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商震抬腕看了眼表，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你看，挂在热搜第一位上的人，眼熟吗？”
慕轻棠把小脸凑上前去看得专注，商震大手也不闲着，顺势就悄悄抚摸起她如绸的秀发。
当她看到热搜一位上赫然是白懿亲哥哥白瀛的名字时，不禁捂住嘴巴，目瞪口呆。
“今晚，白家注定是个不眠夜啊。”商震低低一笑，“等着瞧吧，这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