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干嘛？”宋和政从不远处的黄昏下慢步而来，瞧着步伐稳健，十分悠闲。
不像是中毒，更不像是个要点厨房的人。
“老宋啊！”罗盛农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你还活着就好！”
许伍强人都傻了，他颤着手指着厨房的方向，“那...那厨房里是谁，闹鬼了？”
“你一个搞物理的怎么还宣传封建迷信？”穿着长衫，看起来稍显土气的老者懒洋洋的说，“咱要相信科学。”
王复生说完便得了许伍强两个白眼。
这老东西自个搞历史的平时就沉迷风水八卦，时不时的还说点让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的志怪故事。
现在居然还提啥科学。
狗都不信他的话。
宋和政没说话，他才刚看过去，食堂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半大孩子的身影。
看身高约莫有一米五左右了。
“那小娃娃是哪个？”许伍强直起了身子，脸上的害怕也少了些，“咋进来的，是不是走错门了。”
宋和政晃了晃手上的扇子，“没走错。”
“那他来咱这破落户的地干嘛。”许伍强下意识自嘲的话让旁边几个老者的脸色都暗淡了不少。
宋和政侧着眼挑动了脸上那条白花花的眉毛，“来大学还能干啥，上学的。”
“这么小？”许伍强努努嘴，悄摸的心虚道：“咱又不是教小学初中的。”
“我说老宋，你可不能因为穷就骗人小孩的学费啊。”罗盛农煞有其事的提醒，“我可以去山上多挖点菜，咱没到骗小孩的底部。”
“哼哼。”许伍强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上回你不还想忽悠那娃娃...”
“不许说！”
“哦。”许伍强头一缩果真不说了。
“好了。”宋和政将手里的破蒲扇随手插到了身后的裤衩里，“今年我特别招募了两个学生，你们好好教。”
“啥？！”七个头发花白的人皆是满目震惊的看向宋和政。
几人的眼神像是会说话似的在说‘你开玩笑呢吧？’
“真的。”宋和政面不改色的给已经被磨平心气一心等死的众人心中投下了这颗重磅炸弹。
就在这边闹闹哄哄的时候，林冬至已然走到了几人两米开外的位置。
“老师们好，吃饭。”
说话的同时林冬至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老顽童。
六个字一个不多一个少。
完全按照自家嫂子的要求说的。
“你...你喊我老师？”
许伍强拽了拽宋和政，“这顶多十岁出头的黄发小儿，我教啥？！”
物理学很需要计算基础的好吧。
林冬至眼神淡淡的瞅了老者一眼，没吭声。
“你可别小瞧了人家。”宋和政一脸神秘莫测，“高考成绩六百四十三。”
“老宋，你咱们连这话都说得出口？”许伍强一脸的震惊之色，“你该不会下一句要说满分七百五十的女状元也来了吧？”
宋和政没有反驳，反而一脸正是如此。
许伍强小心肝儿一抖，“老宋你别闹。”
“你也不看看咱这是什么地儿，人凭啥北华清大都不去，干嘛非得来咱这？”
宋和政眼皮子一抖，心底有几分不服，“咋？我这富旦有啥不好！”
“就沈念国和盛利华那小子的藏书加起来没老子半个书屋多！”
“可是咱穷啊。”许伍强如实说道，“怎么教，器材都买不起。”
宋和政的声音熄火了。
“吃饭。”林冬至腮帮子鼓了一下，但好在情绪又止住了。
“哦哦哦。”许伍强莫名被小孩的气场给震了一下，“对不住啊。”
他们几个糟老头子都无视了这个孩子。
林冬至深深看了几个老头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食堂过去了。
他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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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旦大学，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也就是一间偏古代的大厨房，里间是灶，外间有两个梨花木的方形雕花八仙桌，另外还有个小圆桌，这是之前没有的。
几个老人家走过来的时候，年轻女人和半大孩子已经开始往桌上端菜了。
“这..这...”许伍强瞪大了眼，“报纸，报纸上那个！”
王复生也收起了自己懒散的模样，补了一句，“女状元。”
宋和政两手往身后一背，轻哼了一声，就自个坐下了。
“咕噜噜——”
众人闻声看去，是看起来瘦巴巴的手里还挎着个竹篮子的老者。
罗盛农老脸一红，忙用小竹篮遮住了自个的肚子，看起来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小孩，这叫掩耳盗铃。”王复生声音不大的说了一句，让罗盛农的脸更红了。
直接让那张苍白削瘦的脸看起来都有气色了。
“你个捯饬古董的乱说啥！”罗盛农恼羞的看着王复生，而后匆忙扭头，“孩儿啊，爷爷才没有自欺欺人，你别信他的话。”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如果他的表情能别那么窘迫就更有可信度了。
林冬至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热菜，嗓音不轻不重道：“欲盖弥彰。”
说完他就走了。
只留身后的老人们齐刷刷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胖子你也有今天啊！”许伍强止不住的乐呵，一手拍着罗盛农的后背，笑话道：“还想骗小孩呢，这可是天才小孩，你咋可能忽悠的了。”
“去去去，别碰老子。”罗盛农气呼呼的跟个别气的小孩一样。
“好了。”一旁胸口别着西洋怀表的老者出声了，他嗓音平和，舒缓，“不过老宋你是怎么招到这位名头正盛的女状元的？”
怎么想都觉得无法理解。
“她自个主动来的。”宋和政眼珠子看似对上了姜堰，实际上却是在色泽极佳的菜上打转。
姜堰不动声色的抬手将脖子上挂着的单片金丝西洋眼镜给带上了，仔细看，老人的袖口都已经起毛边了。
这眼镜是老古董了，用了很久，不知道是为了怀念故人还是为人念旧，一直没换过。
“臭屁。”许伍强虽说嘴上是这样说，但人已经坐下来。
这时没怎么说话的那几个老人才跟着端菜出来。
没多会，三张桌上就都摆好了。
“这...”
罗盛农咽了咽口水，心里一抽一抽的。
眼前的荤菜可都不便宜，他之前就负责这个，所以知道菜价。
宋和政垂着眼。
多久没见过这么丰富的饭菜了。
“花了不少钱吧，回头我...”说到这，宋和政喉咙微干。
前个淘了两本外籍书，钱都花干净了。
江晚晚侧过脸，浅笑一声，“没多少，只是想着光和小五一起吃有些孤单，所以顺带给老师们做了。”
她也是收拾完看见厨房里的米缸底里看见那仅剩的碎糙米
和红高粱才意识到。
院内的风格或许不是刻意，几位教授或许不是世外高人，只是...富旦可能并不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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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补昨晚的，写完忘记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