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拖拉机一拖拉机的菜被运去晚江咸菜厂里。
使用过肥料的荒地和超级药水泡过的种子让这二十亩地完全超出预料的大丰收。
一共卖了将近有个万把块。
在卖完菜之后也就该要沤肥播种了。
只不过林父不愿意再让江晚晚等人帮手了。
毕竟还有十来天就要高考了。
就连一直在县城办公的林盛夏也都请了长假在家专心备考。
但只有江晚晚知道，这家伙不仅仅是为了待在家里备考，也是为了恩爱一段时间。
他想上的是军校，据说是全封闭的上学状态，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停了工作。
小两口现在难得的能长时间相守在一起，浓情蜜意，像是度蜜月一样，如胶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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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考前三天，秦老爷子带了话来，说是那位好友抽空来了。
这个时间全国上下都将注意力放在高考上，所以算是较为安全的。
这一日，江晚晚做好了准备，一早就要跟着林母骑着的三轮车一块去县城。
可林盛夏却要跟着，而且是要求两人一起骑二八大杠。
“你去县城有事？”江晚晚对上那位眼神眷恋的某人语气随意的问出了这句话。
林盛夏看了她一眼，语气无辜道：“没事。”
他推着自个的二八大杠靠近女人，在她耳边亲昵道：“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哪怕只是一个上午。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又很大。
“行吧。”江晚晚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准了。”
就当去干正事顺便郊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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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四季饭馆。
江晚晚和林母等人刚把门打开，秦老爷子和另一位身形略微虚胖的老人家就过来了。
“秦老爷子这么早就来了？”江晚晚有些惊讶。
“咳。”秦老爷子老脸一红，“这不是想尝尝你的手艺了。”
对待好友的事情上他性子有些急了。
秦老爷子的好友抿着没什么唇色的嘴角儒雅的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这位男同志是？”秦老爷子看向林盛夏，单是一个背影他也分辨不出什么。
只是侧眸看了秦老爷子一样的林盛夏却不淡定了。
面前这位可是能挂在荣勋墙上的人。
老首长...
林盛夏将身体缓缓转过来。
但在看到老首长身边那位老者后，他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
虽然老者的脸上做了伪装，就连身上的衣服穿的也是最朴实无华的，但他举手投足间的儒雅以及身上那镇定自若的气质，都彰显着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林盛夏虽然不知道两位在军政圈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乔装打扮来这里做什么，但此刻不是他表示尊敬的时候。
所以当这两位没有表明自己身份之前林盛夏决定只当不知情。
江晚晚开口介绍道，“林盛夏，我的爱人，孩子父亲。”
秦老爷子笑呵呵的点头，“小伙子看起来确实不错。”
身体板正，眼神坚毅，走路的动作张弛有度，瞧着像是部队里出来的。
秦老爷子的眼神在林盛夏始终站的笔直的姿势上扫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自己猜测的那个结果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小两口站在一块很般配。”一旁的老者也跟着夸了句。
江晚晚浅笑着没说话，也没有主动去打听对方的身份。
有些时候知道的东西越少越好。
秦老爷子拉了拉旁边老者的手，“这是老周，就是我那爱操心的朋友。”
被称作为老周的老先生没说话，只是拍了拍秦老爷子的肩膀。
“那咱们就先进去吧。”江晚晚抿唇一笑，“早来点也好，清静。”
语罢几人进了店内。
为了防止开着门会有人走错，江晚晚还特意关上了半扇门。
秦老爷子和周老先生选了靠中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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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
“不用说，我明白。”林盛夏低着头对上那双清透的凤眼，压低声音道：“我去外头守着，放心。”
江晚晚弯唇一笑，“外头守着的人难道还少？”
林盛夏眸光压了压，解释道：“他们守着的是老先生，我守着你。”
江晚晚闻言耳根一热，耿直道：“又不是易碎的花瓶守着做什么？”
林盛夏忍着嘴角的笑意，“因为想这样做。”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动作非常麻利，让人一时分不清他藏身到哪里去了。
江晚晚轻舒了一口气，提着茶壶就出去了。
“...”
“晚晚丫头，快过来坐。”秦老爷子招了招手，“就跟平时一样就行，咱都不要拘着。”
江晚晚没拒绝，动作自然而大方的在秦老爷子旁边落座了。
周老先生看见这一幕眼中陷入了回忆。
晚丫头。
这老家伙怕是思念婉丫头他们了，可惜他们都...
“你好。
晚丫头？能这样称呼你吗？”周老先生说话的风格要比秦老爷子斯文很多。
江晚晚点头，“周老您随意就好，我都可以。”
毕竟辈分和年纪都在那里摆着。
“你这老家伙学我做什么？！”秦老爷子故意不悦道：“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
“你不让没用。”周老先生垂眼抿了口茶，揶揄道：“我现在可不愿回去了。”
“老秦，你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说完他又喝了口茶，“这茶味道真不错，清香扑鼻，入口回甘。”
“瞎讲究，能解渴就是好茶！”秦老爷子猛干了一口，吧唧了两下嘴，评价道：“冰冰凉凉的。”
江晚晚：“里面加了点薄荷，所以喝起来会有一丝凉意。”
几人废话了片刻之后，秦老爷子似乎从周老先生那收到了什么信号，这才开口道：“晚晚丫头，那现在可以吗？”
江晚晚点头，“嗯，可以。”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刚才所谓的闲聊带着多少分的试探。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些人承担的责任多了，就算不上普通人了。
因为他们就连生病也不能表现出来，痛极也要强忍着。
周老先生表情亲切的看着江晚晚，“晚丫头学的是中医？”
江晚晚抬起脸对上老者的视线，“没学过，只是多看了几本古书。”
“这种书废品收购站很多。”
“古书...”
周老先生听到这脸上莫名闪过悔意，他面上的苍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更明显了。
“太可惜了。”
“我要先给周老您把个脉。”江晚晚见周老先生久久不能回神，便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虽然面前周老的身体情况已经被小不点完全扫描出来了。
年轻的时候身体亏空较大后期没有补回来，所以现在才会身材虚胖。
又因食欲不振，精神不佳，忧思过重，心中有郁结。
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的各项功能都在退化，所以现在的周老身体就如同秋日残花一样，以极快的速度衰败着。
江晚晚简单说了几样病症之后，老位老者就都沉默了。
周老先生开口，问的极为直接，“还有多久。”
他已经看淡了生死，可无奈的是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呸！”秦老爷子红着眼，怒道：“你这问的是什么屁话！”
“老子心口卡个子弹都没事，你这没病没痛的问的什么丧气话！”
周老先生只是笑笑，安抚道：“老秦，别激动。”
江晚晚看着老者，“周老的问题在于心病。”
“身体的亏空可以补，但心...”
说完江晚晚顿了顿没说下去。
心一旦存了死志，那就没救了。
秦老爷子偷摸的擦掉了眼角的湿润，“可有什么好办法？”
江晚晚看着周老先生，反问道：“周老想活多久。”
周泽栋心下一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反问他想活多久。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发问，但这个问题在他的心中似乎没有答案。
“我与周老一样，对这道题没有固定的答案。”江晚晚看向周泽栋，“您的答案或许就是我的答案。”
周泽栋一直坐的笔直的腰陡然塌了一些。
所以这所谓的病..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不想活吗。
“难怪无药可救。”周老先生掩去眼中的酸意，“所谓庸人自扰，作茧自缚啊。”
秦老爷子没说话，江晚晚倒是觉出了其中的味。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江晚晚捏起茶壶给周老先生倒上了新茶。
周泽栋指尖微颤了瞬，捏起了杯子，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新篇章还在后头，他..不能倒下。
起码在拨开乌云之前不能任性的撒手不管。
“晚丫头，我...”周老先生放下杯子，再次问：“还有多久。”
江晚晚面色不改，唇角挂着得体的浅笑，“很久很久。”
谈笑间，江晚晚给周老一大木盒的药丸，里面装着的是为周老定制的特殊清心丸，另外江晚晚还赠送了一本适用于食疗温补的食谱。
就在秦老爷子和周老先生走后，外头突然热闹起来了。
“哎哟，有人跳河了，听说是甄家的那个胖丫头！”
“啥？甄家那么有钱，他家闺女做啥要跳河。”
“听说是情郎跑了，又被自个得赶了出来，哭着走到河边就跳下去了。”
“乖乖，这么蠢？”
“别提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咋就想不开了。”
“...”
林盛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到了江晚晚的跟前，“在发什么呆？”
“想点事情。”江晚晚听到外面的事后就猜的差不多了，“徐大志又冒出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林盛夏抿了下唇，在江晚晚的视线对过来之后，他才出声，“知道。”
审出来了。
“你有没有抓他？”江晚晚问。
如果没抓那就是这渣男又骗了钱跑了。
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林盛夏眼眸一暗，“没有。”
说完他搂住了江晚晚，闷声道：“我应该要抓他吗。”
江晚晚虽不解男人语气中的沉闷，她道：“该抓就抓。”
“是吗？”林盛夏低头对上怀中女人的视线，“他会被抓的，不过不是现在。”
高考快到了，徐大志应该很希望大展手脚，飞黄腾达吧。
如果那么梦在即将实现的时候碎了，会怎么样？
林盛夏余光扫视四周，最后俯首对着那娇嫩的粉唇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提他。”
晦气。
江晚晚可不知道自家男人在发什么神经，她只是提醒道：“快高考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林盛夏松开环着女人的手臂，“实现目标应该没问题。”
“你呢。”林盛夏问，“你准备去哪所学校？”
江晚晚捏了下男人的下巴，“看心情。”
哪家院校她都去得。
“...”
高考前夕，一家人饭后坐在小院里的仰头看星空。
难得的是，今天林冬至也在。
因为林盛夏让他二选一，他从刷题和看星星之中选择了看星星。
“嫂子。”林冬至坐在江晚晚的旁边，“你觉得数学简单吗？”
林盛夏探头过去，“你不问我？”抛开会不会，他好歹也是跟他一起刷题的‘好伙伴’。
林冬至别开眼，只看着自家嫂子。
明显的区别对待让林盛夏心一梗。
“我觉得数学还好。”江晚晚看向林冬至，轻笑着问，“怎么了？咱们家的小五是遇到困难了？”
“没有。”林冬至绷着小脸认真的问，“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林冬至深呼一口气，“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题目，却还是要排列许多赘余的式子去证明。”
连续十张试卷下来，手都发抖了。
江晚晚了然，“所以，小五你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吗？”
林冬至乖乖点头。
一旁的林盛夏看似仰头看星星，实际上一直注意着这边。
江晚晚将身体往后微微倚靠着，“就像种菜，播种过后，等几个月之后知道它就会长出来。
你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但依旧会有成长的过程。
等待的过程固然枯燥，但也无法省略。”
“而计算也是如此。”
江晚晚见林冬至听得认真，就继续道：“你知道你三哥为什么每次都会强调让你做完之后要记得检查吗？”
林冬至想了想，“因为..担心我做错。”
而事实上他也做错过，因为题目前半段格外熟悉，所以匆匆填好了答案，但实际上他算出的只是一部分。
林盛夏故意把题设了陷阱。
江晚晚看他难得吃瘪，便解释，“表面看着越是简单越要沉住气。”
“就像人过日子一样，看起来怎么都能过，但实际上怎么都难过。”
“一定要沉住气，稳住心，这样才能从看似简单的人生中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正确答案。”
林冬至沉默着思考。
这时女声又响起了，“小五，不要浮躁，慢慢来。
一切你觉得枯燥的过程都是无形的考验。”
“嗯。”林冬至那双圆润清澈的眼睛亮亮的，“嫂子，我会考上大学的。”
“嗯。”江晚晚摸了摸男孩的头，“嫂子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