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心口一滞,别过了头,掩去情绪,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要让识字班解散。”

  “那种畜生没资格继续教书育人。”

  是她高估了这个时代教育者的道德品质。

  也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小不点才查询了古地球的历史作为参照。

  上世界七十年代的老师含金量很低。

  基本上如果你认得字,哪怕你没上过学,也能凭借着大队部的证明去学校教书。

  老师这个职位实在是太重要了。

  老师的一句话,一个举动,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一个孩子的一生。

  “嗯。”林盛夏捏了捏江晚晚因情绪激动而有些僵硬的胳膊,“需要我的时候要说。”

  不过哪怕江晚晚不说,他也准备去收集证据把李素珍送进局子。

  送进自己工作的那个局子‘好好照顾’。

  “好...”江晚晚这一次没有回绝,没有沉默,而是同意了林盛夏的话。

  应声之后,江晚晚看向了孩子们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文化对于与下一代的重要性。”

  “识字班解散之后,我会在大队部申请土地开办一个新学校。”

  “嗯。”林盛夏微思,“有爱国叔在,申请下来应该不难。”

  毕竟只要是为集体办事的,划块地出来应该不难。

  这一点从甘蔗地,养猪场的事就可以看出来。

  “我把人给打了。”江晚晚看着林盛夏,“打的挺重。”

  林盛夏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江晚晚的发间,“打得好。”

  江晚晚移开脑袋,“你就不觉得我凶?不觉得我冲动?”

  林盛夏微眯起黝黑的大眼,“凶吗?

  如果我在就不用你费力了。

  至于冲动。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

  太过理智的只有木偶。

  你这样很好。”

  江晚晚觉得林盛夏的话很稀奇,但也说不出来时哪里有问题。

  大概是思想比较前卫?

  林盛夏坐的很正,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被窗外的光照出了精致的下颌,“想做的就去做。”

  他说:“人生很短,不用顾虑那么多。

  等你开始去做的时候,就明白该不该继续做下去了。”

  “好。”说完江晚晚摆脱了男人的臂膀,起身,眼中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该起床了。”

  林盛夏坐在地上,目光清透的看着眼前的这道背影。

  似要看出她心中所想,似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唔...娘亲。”林暖暖睁开睡眼,“抱抱。”

  江晚晚刚抱起林暖暖,另外两个孩子也都醒了。

  小泥鳅捂着头坐起身,环顾四周,“俺...俺这是死了吗?”

  他家里还是土坯房子,院里都是鸡屎味,哪里能这样干净好闻。

  “小泥鳅哥哥~”林暖暖乖乖的喊了一声。

  小泥鳅眨巴着眼,傻愣愣的看着林暖暖。

  -

  另一边的林冬至目光呆滞的看了眼房间,也不吭声。

  “盛夏。”江晚晚转身唤了一声,“你先帮我抱着暖暖。”

  林盛夏接过孩子。

  林暖暖不吵不闹的,比起以往,今天的她格外乖巧。

  林盛夏借着窗外的那点亮光,眼前清晰的看见了小丫头脸上的指印。

  “还痛吗?”林盛夏满眼心疼的看着小丫头。

  林暖暖扁了扁小嘴,趴在了林盛夏的怀里,哼唧唧道:“痛~”

  小家伙明显还记得自己被打的痛意。

  哪怕江晚晚已经让小不点给她止痛了。

  此时林暖暖和小泥鳅的伤,也只剩下表面看起来恐怖些了。

  只是林冬至...

  他的心理问题。

  林冬至的确很特别。

  但就像那句‘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特别的人,成为天才和疯子只在一念之间。

  “小五。”江晚晚走过去,将他揽在怀里,轻拍着后背,“不怕。”

  “不...怕。”林冬至沙哑的声音响起。

  江晚晚眼中一酸,“小五真棒,不怕,嫂子在。”看来药剂有用。

  “嫂...子...”林冬至看向江晚晚,“不...怕...”

  “嗯,不怕。”江晚晚怜惜的摸着林冬至的脑袋。

  以后都会没事的。

  江晚晚给林冬至服用的是低等居民增强精神力的高级药剂。

  人的精神力越强大,面对一些曾经恐惧害怕的事情就会得到缓解。

  “...”

  小泥鳅在被林暖暖喊了一声之后,就下床了。

  “俺得回家咧,不然俺奶会打俺的。”

  就在小泥鳅说完这话之后,小院里传来了一道大嗓门。

  “小泥鳅!”

  “小泥鳅你咋地了!”

  “大雁啊,你别急啊,我帮你去看看...”赵爱国满头黑线,他把这事给忘了。

  搞得现在老刘家鸡犬不宁的。

  “俺咋能不急啊,俺娘都晕过去了,小泥鳅可是俺老刘家的独苗苗啊!”

  老刘家代代单传,轮到刘大雁,是个女儿,刘老头早些年身子骨就不太好早早的去了。

  刘大雁为了让刘家不断根,就招了个上门女婿。

  那时候是个吃不了苦头的男知青主动找上刘大雁的,谁知结婚有了孩子之后,这男人又跑了,听说逃跑的过程中不走运,摔死了。

  刘大雁也没去认领。

  她有儿子就行了。

  那个死男人,爱死不死!

  刘大雁红着眼,“俺儿呢!”

  “俺听人说头都摔破了,血都流了一地,咋不给送卫生所去,带到他们老林家做啥子!

  赵爱国苦着一张脸,没敢说实话。

  那会子小泥鳅身边留了一地的血,照他看,送卫生所已经太迟了,进气都没有出气多了。

  再加上老刘家的经济条件,当时赵爱国就犯了难。

  还是江晚晚将人带过来的。

  当时赵爱国也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

  -

  就在这时候,江晚晚和林盛夏领着孩子们下了楼。

  “小泥鳅!”

  刘大雁看着活生生的头上裹着白绷带的小泥鳅,声都喊破了,“你这死孩子!非要吓死你娘和你奶你才甘心是不?!”

  “走!”刘大雁眼泪一抹,“老娘这就领你去找那个死婆娘算账去!”

  刘大雁打听的时候就知道小泥鳅是谁推的了,所以她也不会说赖在江晚晚一家的头上。

  “大雁!你看看,孩子还受着伤呢!”赵爱国拦着,“你可别晃悠孩子,着伤的可是脑瓜子!”

  刘大雁闻声下意识的手一抖,然后才慢慢的转身看着小泥鳅头上缠着的绷带,“儿啊,你疼不?”

  小泥鳅哪里见过自家凶巴巴的娘哭过,“不疼不疼,娘我不疼!”

  刘大雁听了这话,粗糙的脸盘子上泪珠子流的更多了。

  她自个的孩子她哪能不清楚,这会估计就算是疼的,也不敢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