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女子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哭声此起彼伏，原以为逃到了后院就能换取一线生机，没想到这里也浓烟弥漫，呛的人止不住的咳嗽。
芙蓉用帕子捂着口鼻，道：“羽凝，柴房也着火了。”
“是啊，后院统共就这么点大，这可如何是好啊！”
柳凝歌目光环顾四周，“葛妈妈，冰窖在何处？”
“就在前面，撬开地上的盖子就能瞧见了。”
“好，大家都跟着葛妈妈进冰窖，先躲避浓烟再说。”
女子们抹干净眼泪，杂役与其他男子齐心协力撬开了盖子，随后按序钻了进去。
底下没有光，到处黑漆漆一片，好在空气足够新鲜，呼吸总算顺畅了。
“好黑啊，葛妈妈，我害怕。”胆小的女子们紧紧簇拥在一起，浑身颤抖着。
“怕什么，这里头都是冰块，干净的很，而且有足够的水，火不容易烧着咱们。”葛玉试图安抚众人。
话虽如此，可在黑暗的环境里，恐惧会成倍增长，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容易令人胆战心惊。
柳凝歌沉吟片刻，从实验室里取出了几盏酒精灯和火柴。
只听‘咔擦’几声，冰窖内陡然出现了几簇微弱的光，虽然不算太明亮，但足以慰藉因为恐惧高高悬起的心。
“这是什么蜡烛，我怎的从未见过？”一位女子问道。
“这是大夫用来给病患消毒的一种药水，可以被引燃。”柳凝歌随意扯了个理由。
“原来如此，羽凝，还好有你在，否则这次大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芙蓉：“这场火来的蹊跷，先是张耀宗，再是整个风月楼，葛妈妈，您不觉得像是一场刻意谋划的报复么？”
葛玉何尝不怀疑，她咬牙切齿道：“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看她可怜，处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海棠本来就不是心善之人，妈妈，现在风月楼被烧了，以后该如何才好？”
这场火来的突然，许多女子攒了数年的银钱都还在房间里没来得及拿，对于她们而言，这比死了还要痛苦百倍。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出去了自有办法，你们先别吓自己，赶紧闭目养神，保存体力。”葛玉说道。
女子们恹恹垂下头，不再多言。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冰窖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不少人甚至出现了呼吸困难的迹象。
芙蓉艰难的喘着气，“葛妈妈，羽凝，咱们再在这里待下去，就得活活闷死了。”
葛玉：“可外头情形也不知晓如何了，贸然打开盖子恐怕很危险。”
柳凝歌红唇轻抿，目光从这群狼狈的女子身上扫过，缓缓站了起来，“你们在这待着，我出去。”
“不行！”葛妈妈一把拽住了她，“外面形势还不知如何，你这样出去不是送死么。”
“可若是不去，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我去吧。”芙蓉主动道，“反正对我而言生死已无差别，只要各位能够安然无恙活下去，我就无所遗憾了。”br>
羽凝答应过会帮她杀了陆志明，那就一定不会食言，只要能够大仇得报，就算了却了夙愿，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楼内女子们从前觉得芙蓉傲气，总是仗着懂琴棋书画摆架子，现在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成见。
“好了，你不懂武功，也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还是让我来吧。”柳凝歌并没有给芙蓉这个安然赴死的机会。
她挣开了葛玉的手，在所有人注目下顺着梯子往上爬。
冰窖盖子被掀开一个缝隙，氧气瞬间涌了进来，底下的女子们不停大口呼吸着，试图缓解心口缺氧导致的刺痛。
看外面这情形，火势应该小了许多，柳凝歌憋着一股劲，将冰窖盖子彻底推开。
“贱人，我就猜到你一定藏在这下面！”
冰窖外，海棠面容狰狞，眼底满是癫狂的快意：“你从前不是厉害么，男人们捧着你，女人们敬着你，此刻不照样像一条狗一样伏在我面前，苟且求生？”
这女人应该一直藏在后院某处，身上有火烧灼后的痕迹，看来为了能够报仇，她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柳凝歌目光凛冽，似有若无的看了眼不远处坍塌的楼阁。
方才往后院逃时，并未见到白珂的身影，那小丫头一定是出去给秦禹寒报信了。
只要再拖延一会时间，定能平安躲过这次劫难。
“贱人，你往外看什么，难不成还指望有人来救你们吗？”海棠大笑，“我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下半辈子被彻底毁了，你们也别想好过，都跟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你的脸被毁是罪有应得，关旁人何事，要不是你串通张耀宗设计害我，何至于落得这种下场。”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嘴硬，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么！”
柳凝歌挑眉，“你可以恨我，那葛妈妈呢？她待你这样好，你也要连她一起杀了？”
“对我好？！”海棠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流落青楼，过上千人骑万人睡的日子，不都是拜她所赐么？难不成还要因为那点小恩小惠感恩戴德不成？！”
“这话可就是没良心了，当年将你卖到青楼的是你父亲，要不是葛妈妈心善，将你留了下来，你岂会平安活到今日。”
“就算是死，也比留在这伺候男人强，你知不知晓我心中有多恨，那些畜生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待，用尽各种手段陵辱折磨，这种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这些年的岁月里，海棠被折磨的性格扭曲，与她讲道理完全是白费口舌。
“我本来过的就足够苦了，你的出现，更让我成了风月楼里的笑话。”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指向了柳凝歌的脖颈，“我会杀了你，将你的尸体大卸八块，丢进火里烤成焦炭，唯有这样才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地窖里的女子们听到这话，汗毛都竖起来了。
海棠怎么能疯魔到这种程度，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贱人，你去死吧！”
海棠怒吼一声，用力将手中的匕首向面前的女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