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
白珂将满满一匣子珠玉翡翠送到了姜氏手中，柳迎春打开后看到眼睛都直了。
“那小贱人发什么疯，居然给咱们这么好的东西？”
“管她的，母亲看过了，这匣子里装的都是真的，等你出嫁那日佩戴上，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虽说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可信，可真被砸中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柳迎春挑出一只玉镯戴在了姜氏手腕上，“母亲，女儿不中用，这些年让您操了不少心，等这次成完婚，女儿定让您过上踏实安稳的富贵日子。”
“诶，好孩子。”
母女二人执手垂泪，很快秦王妃给大姐送成婚贺礼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城，这下方氏就算再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也只能咬着牙把人迎进府。
赵柯和柳迎春成婚的日子定在了十日后，女方毕竟被休弃过，办的太热闹容易引人闲话，赵府里只换上了几个红灯笼，再贴几张喜纸，这就算布置过了。
“王妃，赵府成婚您要去么？”汀兰苑内室，白珂站在妆台旁，好奇问道。
“我贺礼都送过了，怎能不去讨一杯喜酒喝。”
“可这婚事办的太寒碜了，属下怕那些人招待不周，委屈了您。”
柳凝歌笑着在颊边点了些胭脂，“傻阿珂，你主子是去看热闹的，哪还会在意那群人招待的是否周到。”
“也是。”
白珂取了一件氅衣来，正要给主子披上，祁风敲响了门，“王妃，属下有事禀报。”
“就在门外说吧。”
“是，今年冬天太冷了，西乡镇的灾民们缺少过冬的粮食，御寒的衣物也不够。户部原本准备拨款救济，却被慎王拦下，他说这些人是您安置在镇子上的，也应由您承担一切银钱支出。”
“皇帝允了？”
祁风道：“王妃猜得没错，皇帝听完当即就允了。”
“这个昏君！”白珂怒道，“灾民们逃难到京都城，朝廷不肯安置，王妃出钱出力，又是免费帮忙诊病，又是派人修建镇子，慎王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
“慎王也不是第一天没脸没皮了。”柳凝歌对此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左右时辰还早，阿珂，你去准备马车，等王爷回来我去一趟西乡镇。”
“是。”
没多久，秦禹寒下朝归来，见软榻上的女人穿着氅衣，还点了胭脂，疑惑道：“这是要出门？”
“是啊，原本梳妆打扮准备去看看月儿，可祁风来报，说西乡镇又出了麻烦，王爷，马车已备下，要陪我走一趟吗？”
“自然，我更衣后随你一起去。”
盏茶时间后，两人乘坐马车赶往了西乡镇。
柳凝歌懒散的依偎在秦禹寒怀中，“我仔细询问过了，西乡镇大概有三千左右的灾民，这些人都是临时安置过去的，京都内的百姓不肯接纳他们，镇子上又没有能赚钱的生计，一来二去，灾民就只能靠着接济艰难度日。”
“这样下去，西乡镇会成为无底洞，想要彻底解决问题，还是得先让灾民们自给自足。”
“嗯，其实想要解决问题并不难，比如开设商铺，让一些灾民进来打杂，又或者招揽一部分人开垦田地，靠种植囤积粮食。”柳凝歌叹了口气，“可据我所知，镇子上有不少灾民习惯了不劳而获，根本不肯卖力气，只想张着嘴等吃等喝。”
秦禹寒：“既已落户在西乡镇，那就不能再称之为灾民，而是普通百姓，有手有脚懒惰懈怠，挨饿受冻也是活该。”
“他们是觉得我不忍心看着镇子上的人活活饿死，所以才愈发肆无忌惮。”
“凝歌，治理这些人，须得狠得下心。”
“唉，还是到了之后看到具体情况再说吧。”
“嗯。”
天黑前，马车抵达了镇子，两人一同站在街边，望着萧条的集市，心中百感交集。
“半年前我和卫公子来过一次西乡镇，当时还没有爆发瘟疫，这里人挤着人，到处是商贩的叫卖声，垂髫小儿追赶玩闹，铺子里生意也红红火火。”柳凝歌声音哽噎，“没想到一眨眼，那些人全都化为了枯骨。”
“这笔血债，迟早会让秦竹偿还。”
“秦竹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让枉死的百姓活过来。”
秦禹寒轻轻拍了拍心爱之人后背，无声安慰着。
柳凝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好了，不说这些，去前面看看吧。”
冬日寒风凛冽，许多屋舍都出现了瓦片碎裂的情况，等降下初雪，这里的坍塌情况一定会很严重。
“到底不是灾民们亲手建的屋舍，坏了都不知道爬上去修一修，只等着哪日彻底塌了，秦王府派人来修建新的。”柳凝歌嘲弄道。
“我明日从玄甲军里调派些人过来帮忙加固。”
“嗯。”
两人手牵着手往前走着，恰好遇到个挑着竹筐的老妇人。
柳凝歌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阿婆，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老妇人满脸沧桑：“家中米面都吃光了，两个孙儿饿的说话都没力气，我打算去前面的山上看看，能否找到些野菜充饥。”
“衙门里不是会给镇上百姓发粮么？按理说就算不充裕，但至少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衙门？”老妇摇头，“别提了，那都是黑心肝的恶鬼，每次粮食拖到镇子上，装模作样的给每个人分发几碗，剩下的全都带走了，就这么点粮，哪够吃的。”
“什么？！”衙门里发放的粮都是她花银子买好送来的，这些该死的蛀虫，居然敢暗中私吞！
“世道变了，皇帝不管百姓死活，也不知我那两个可怜的孙儿还能够平安长大。”老妇人不愿再多言，弓着佝偻的身躯，蹒跚走向了远处的山上。
柳凝歌袖下手指紧握成拳，愤怒在胸腔内来回冲撞，血气不停上涌，“这些狗东西，简直活腻了，连我送来的物资都敢动手脚！”
“先消消气，西乡镇设有衙门，我们亲自去走一遭，具体情况如何审问一番就清楚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