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日，两人形影不离，柳凝歌能够感觉出来这男人在竭力补偿这一年空缺的温情。
傍晚，高思安登门拜访，见秦王在府中，神情略显讶异，“下官竟不知王爷归京，理应设宴为王爷接风洗尘才是。”
“高大人客气，酒席什么时候吃都不晚，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回王爷，皇上午后召见下官，提起了丞相之位。”
秦禹寒心情不错，语气也难得的温和：“柳建南德不配位，被废是意料之中的事，丞相之位不可空悬，眼下看来，高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下官刚入朝不久，承蒙圣恩与王妃提携，这才坐上了尚书之位，可资历实在浅薄，不敢接手丞相的位置。”
“资历与能力往往并不对等，父皇既属意你，大人尽管应下便是，无需推辞。”
高思安向秦王递了一本册子，“王爷所言甚是，这册子是下官费了几日时间拟出来的，里面详细记录着这一年朝堂中的官员升迁和人员变动。”
秦禹寒接过翻了几页，“嗯，高大人事情办的很仔细。”
“王爷，眼下咱们虽然占尽先机，但慎王的势力始终没有被连根拔起，只要皇上有意扶持，他迟早会东山再起。”
“本王先前在北疆征战，无暇顾及朝中之事，可现下既然回来了，便不会由着秦竹往上爬。”
“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柳大人该如何处置？”柳建南被这牵扯进了这桩舞弊案，随着深入调查，发现相府这些年受贿的银两达到了惊人的数目，按照大梁律法，就算处死也不为过，可对方毕竟是秦王妃的生父。
他受王妃恩情，自然得顾及这一点。
秦禹寒搁下名册，“王妃从嫁入秦王府那日起便与相府没了干系，不过柳建南作恶多端，就这样杀了委实便宜了他。”
“下官愚钝，该如何处置，该请王爷明示。”
“朝中空悬的职位这么多，给他重新安排一个就是。”
高思安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拱手道：“是，下官一定会为柳大人寻一桩好差事。”
“嗯，朝务繁忙，高大人早些回去吧，改日本王再设宴与大人好好叙旧。”
“是，下官先行告退。”
高大人走后，秦禹寒起身走向了屏风后，柳凝歌眯着眼靠坐软榻上，正在假寐。
“怎么不去榻上睡。”
“躺久了腰酸，高大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行事也小心谨慎，他若成了宰相，对你我会有很大的助力。”
“高思安的确有才，但能否顺利坐上这个位置还不一定。”
柳凝歌睁眼，“你担心秦竹会从中作梗？”
“慎王很早之前就对高思安抛出过橄榄枝，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这样的聪明人，若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斩草除根就是最好的选择。”
“高大人是一介书生，身边的护卫也武功平平，王爷得从暗刹里调拨几个人过去护着才行。”
“嗯，我方才已交代了白珂，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柳凝歌掩唇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秦禹寒瞧着她这幅懒散困乏的模样，像只露着肚皮撒娇的猫，“马上快要冬至，到时师父也回来了，得提前准备些饺子。”
“我原本想去山上采摘些野菜，可天气阴晴不定，只能作罢，要是明日天气好，倒是可以抽空去山上一趟。”
“这事交给下人办就好。”
“亲自采摘的，吃着别有一番滋味。”
秦禹寒点头，“那明日我随你一同上山。”
“好。”
翌日，果然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柳凝歌在府里闷了几天，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他们选中了城外一座荒山，这里来的人少，野菜生长的很不错。
白珂与祁风也跟了过来，两人各自背着个竹篓，没多久就装满了大半。
“王妃，今年的饺子只有野菜馅么？属下还是觉得肉馅的更美味。”小丫头歪着脑袋询问。
“知夏擅长包饺子，回去以后你交代一声，让她给你多准备些肉馅的。”
“夏姐姐这两日总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烦心事。”
柳凝歌红唇轻抿，没有答话。
知夏愁眉不展，八成是为了折影，她日夜盼着能见到心上人，可王爷归京，折影却迟迟不见踪影，难免会忧心。
“王爷，知夏与折影的事，你怎么看？”
秦禹寒：“若是两人都有意，可以将婚事提上日程。”
“我也有此意，不过还是等折影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再说吧。”
成亲不是小事，得两个人都考虑好才行。
不过要是真的能成，她定会为知夏多准备些嫁妆，让小丫鬟风风光光嫁出去。
忙碌了一上午，四人收货颇丰，准备返程回府，秦禹寒替柳凝歌拎着竹篓，抬脚向马车走去，“凝歌，父皇打算重建北大营，这事你可听说了么？”
“听说了，我估摸着新的北大营统帅很有可能是你。”
“原先的北大营跟随沈策叛逃，这件事成了父皇心里的一根刺，所以重建后必定得更改名称，否则将士们很容易受到流言蜚语。”
柳凝歌想了想，“玄甲军如何？”
北大营士兵统一穿着漆黑的盔甲，这样命名更简洁，也很有气势。
“嗯，听着不错，就这个了。”
“玄甲军重编，填充进去的大部分是京城里混吃等死的少爷兵。沈策倒是擅长和这些人周旋，王爷，你想训出一支虎狼之师，得多些耐心，不能用对付边关将士那套来对付他们。”
“我明白。”
柳凝歌坐进了马车，“皇上已醒，你午后就入宫一趟吧，免得有人在背后编排，说你居功自傲，不把帝王放在眼里。”
“嗯。”
一行人将采摘回来的野菜送回了王府，又开始各自忙碌。
秦禹寒入宫面圣，路上恰巧遇到了一位熟人。
“二弟，许久未见，你瞧着清瘦了不少。”
“有劳皇兄惦念，听凝歌说，皇兄前几日伤口感染，还是多休息为宜，莫要下床走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