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初次相遇的场景。
那日是个阴霾天，细雨朦胧，风也很凛冽，他成功完成了任务，却也身受重伤，随时都会倒在某处地方悄无声息的死去。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前，一张温婉恬静的面容映入了眼帘，还有一双满含担忧的双眸。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陈月，就已成了他珍藏在心底的那一抹温暖，永远无法抹灭。
“我现在是不是变的很丑，有没有吓到你？”他轻声询问着，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一道疤而已，我胆子还没那么小。”
“那就好。”乔罗费力的从枕下拿出了一只玉簪，“这簪子，是我几个月前就买下的，一直想寻个机会送给你，却始终没有送出去。”
陈月举起手，“你不是送我一只镯子了么？”
男人展颜一笑，“我以为你不会戴上它。”
“我只是单纯很喜欢这镯子的颜色，没有其它意思，你别多想。”
“嗯，我不会多想。”他将玉簪放了回去，“月儿，你与慎王的婚事暂且被搁置，之后有何打算？”
“慎王大婚之日被关押，我受到惊吓，夜夜梦魇缠身，不得以只能自请去南山寺清修五年。”
“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
陈月：“有何不妥么？”
“当然不妥！”乔罗情绪略有些激动，“这样做虽然能躲避婚事，但整整五年时间，这期间你无法说亲，等到年纪大了，怎么寻夫家？”
“你就这么希望我嫁出去？”
“月儿，眼下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我只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从救回你的那一日起，我这辈子就注定了会充满腥风血雨，无法安稳。”陈月轻叹一口气，“听王妃说，你打败了黑蜘门的长老，我该恭喜你。”
乔罗摇头，“半条命，一条疤，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我这趟来见你，是想把话说清楚，从今往后咱们不要再见面，就算路上遇见了也只是陌生人，过往种种，就当做是一场美梦吧。”
“不。”男人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攥住了她的手，“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结束，你要去清修，那我就等你五年，五年之后，你仍旧会是我的妻。”
“你这又是何必。”
“我从前过于瞻前顾后，经历了一场生死，许多事都想透彻了，我只想跟你厮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陈月沉默良久，“那就五年后再说吧。”
若是这男人真的愿意等那么久，就证明她没看走眼。
“好。”
院外，柳凝歌在夜风里站着，仰头看着天际。
京都的天空永远雾蒙蒙的，不像北疆，星河压着一望无际的大漠，美得像一幅画。
“王妃，您说陈小姐和乔罗能成么？”白珂好奇的八卦着。
“也许吧。”两人对彼此都有意，但中间隔着的东西实在太多，需要时间来沉淀。
“唉，也不知王爷现在在做什么。”小丫头脚尖玩着一颗小石子，“要是王爷在京都，想要阻拦婚事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柳凝歌淡笑，“嗯。”
她的男人是世间最厉害的男子，谁也比不过。
……
“王爷，芋头煮好了，您吃一些吧。”北疆营地，折影将刚出锅的芋头端了一碗给主子。br>
秦禹寒放下手中狼毫笔，“京中可有消息传来？”
“和您先前预料的一样，皇上雷霆震怒，下令将慎王送去了大理寺，另外近百位官员受到牵连，全部被革职查办。”
“这些受牵连的大多都是地方小官，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想要彻底除去朝廷的蛀虫，只能等到新帝继位。”
“王爷说的是。”折影将芋头放在了桌上，“您先用一些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禹寒并无胃口，将碗推到了一旁，“凝歌在京中可还好？”
“王妃安好，王爷无需挂念，对了，属下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是关于卫云岚的。”
“说。”
“卫公子在京都买下了昌楼，改名为望楼，看样子是打算建立情报网。”
“他胃口不小。”卫云岚看起来只是个生意人，实则手也在慢慢伸向朝廷。
他先是成为了皇商，再是利用手里的钱财与户部建立合作关系，长此以往下去，大梁的经济命脉会被逐渐侵蚀。
“王爷，是否要除去他？”
“不必，凝歌的生意虽然比不得卫氏，但财力却不输卫云岚。有她在，会一直维持平衡的局势。”说完，秦禹寒从砚台下取出了一封信，“替本王将这信送去王府。”
“是。”
……
陈月与乔罗说完话已是深夜，她愧疚的道了声歉，“让王妃等了这么久，实在对不住。”
“无妨，聊的怎么样？”
“只是叙叙旧罢了。”她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王妃，乔罗的脸，你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么？”
“他伤的太重了，就算医治，最多加快伤口愈合，想要彻底消除疤痕几乎不可能。”
“能早些愈合也是好的，求王妃帮他治好脸，我担心会出现溃烂。”
柳凝歌挑眉，“行吧，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来。”
“我替乔罗谢过王妃。”
“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时候不早了，我让阿珂送你回国公府。”
“好。”
白珂护送陈月往国公府而去，柳凝歌侧脸看向房间，缓步走了进去。
榻上的男人听到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秦王妃，有事么？”
“月儿嘱托本宫为你医治脸。”
“我这张脸伤的太重，治不好了，王妃不用白费力气。”
“彻底除去疤痕的确不可能，但本宫能尽力让它看起来不太吓人。”
乔罗看向了她，“王妃为何要帮我？”
“因为本宫想要黑蜘门的势力。”
“这回答未免太坦诚了，我还以为王妃会说是为了月儿。”
柳凝歌：“本宫一向不喜欢做表面功夫，黑蜘门已彻底更换了主人，与其和从前一样与暗刹斗得你死我活，倒不如握手言和，达成盟约。”
“盟约？”
“不错，只要这两个门派联手，定能问鼎江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