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雪：“王妃，榻上躺着的就是我祖母。”
柳凝歌走至榻边，看到胡老夫人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老夫人的烧伤程度至少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浑身上下鲜红一片，基本看不到好的皮肤。
“疼……疼啊……”
她意识模糊，嘴里不停重复着疼，孱弱的哀嚎声听的胡秋雪泪如雨下。
“都是我不好，要是能早点阻拦妖道，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不，是为父的错，我把母亲害成这般，就该被天雷活活劈死，坠入地狱！”
看得出来，这父女二人都很孝顺，只可惜脑子不太灵光，连妖道的胡话都敢信。
“王妃，您有把握能治好我母亲么？”胡忡满怀期待的看向了秦王妃。
“我……”
柳凝歌正欲开口，鬼医的声音便从门外响起。
“烧伤不可通风，以免尘土吹入房内，引起皮肤溃烂，赶紧把门窗都给关上。”
王嬷嬷一看鬼医来了，喜不自胜，赶紧转身去关窗。
胡忡的注意力也全都转移了过去，完全将柳凝歌忽视在了一旁，“鬼医，您可算来了，求您给我母亲瞧瞧，还有没有法子医治。”
“嗯。”姚杏林抹了把胡须，径直走到胡老夫人面前查看情况，“怎么伤的如此重。”
“唉，一言难尽，您有把握能医治好么？”
鬼医沉默须臾，道：“治是能治，就是过程很痛苦，老夫人未必能受得住。”
“无妨，我只要母亲能保住性命。”
“啧。”不远处的柳凝歌闻言咂了一下舌，默不作声的坐在了桌边。
她刚才还以为胡忡是个大孝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老夫人一把年纪，换做旁人听到这话肯定会稍作迟疑，舍不得母亲受这番苦楚，可他居然毫不犹豫，只想着保住老夫人的命。
姚杏林也察觉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胡忡一眼，“想要治好老夫人，还得有一个条件。”
“您尽管提，我一定尽力做到。”
“她的皮肤全部被烧毁，想要重新长回来是不可能了，只能换皮。”
柳凝歌挑眉。
这鬼医果真有点东西，现代对于烧伤的病患也会选择植皮治疗，但需要借助精密的仪器，也不知这老头研制出了什么法子，在医疗条件这么落后的环境下还能进行换皮。
胡秋雪疑惑道：“您能说的再清楚些么？如何换皮？”
“很简单，就是从另一人身上将皮肤剥离，再转移到老夫人身上就行。”
“什么？！”胡忡被吓的往后踉跄几步，“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老朽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那被剥皮人该怎么办，岂不是要等死？”
鬼医点头，“所以你们最好想清楚，想救老夫人，只能一命换一命。”
这下连胡秋雪也沉默了。
她刚出嫁一年，腹中还有三个月的孩儿，就算可以为祖母豁出去性命，肚子里的孩儿又该怎么办？
胡忡心中天人交战，半晌后做出了决定，“我会想办法弄来一张人皮，至于换皮的事就有劳鬼医了。”
“父亲，您要去哪弄，这种造孽的事可不能做啊！”胡秋雪劝阻道。
“那还能怎么办，难道要看着你祖母死么？！”
“可，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
父女二人争吵着，最后由胡忡做出了决断。
被忽略许久的秦王妃陡然开了口：“前辈身为大夫，名扬九州，却说出以命换命这种话，真是糟蹋了‘鬼医’这个名号。”
姚杏林扭头朝柳凝歌看去，“老朽只管救人，至于其它事一概不重要。”
“若是被剥皮的人奄奄一息找过来，前辈是否还要再剥其他人的皮进行替换？照这样下去，一个换一个，岂不是要永无止境了？”
胡忡：“这一点王妃可以放心，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你的意思是，剥了皮后就把人灭口，永绝后患，对么？”柳凝歌冷笑，“你母亲的命是命，旁人的就不是了？”
“王妃，我们请你过来是为了给母亲医治的，不是让您在这里说风凉话的。”
“有你这样的儿子，胡老夫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站起身，“这件事本宫没兴趣多管，鬼医，你想作孽就尽管作，天道轮回，当心夜路走多碰到鬼。”
“你这丫头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连老朽都敢教训。”姚杏林被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除了换皮，还有什么法子医治？！”
柳凝歌：“本宫的确有个法子，既不用害人性命，还能救回老夫人。”
“果真么？”胡秋雪欣喜道，“是什么法子？”
“胡大人体型肥硕，皮多得很，本宫会适当剥下一些，转移到老夫人身上。”
“什么？！”胡忡吓得差点厥过去，“王妃，我的皮不能剥啊！”
“别人能剥，你为何不能？”柳凝歌嘲弄道，“况且你不是大孝子么？剥皮救母的事迹要是传出去，别说京中百姓，就得皇上都得对你赞不绝口。”
话是这么说，可活生生把皮剥下来，这不得疼死吗？
姚杏林望向柳凝歌，“秦王妃，你当真能够保他们两人都不死？”
“能！”
“这可奇了，要是你真能做到，老朽就承认你的医术高超。”
“前辈说笑了，你是否承认对本宫而言并不重要，本宫所做一切，只是为了不辜负医者本心。”
姚杏林活了这把年纪，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压了一头，而且对方还是个黄毛丫头，“王妃，你年纪还小，行事说话都得谨慎些，太过狂妄，很容易因此付出代价。”
“这个就不劳前辈费心了，本宫自有分寸。”
“二位莫要争吵，王妃，医治的事何时可以开始？”胡秋雪问道。
“明日吧，本宫得先回去准备准备，今晚让胡大人好好洗个澡，将身上的污秽搓干净。”
“是，我会的。”
柳凝歌说完，便转身离去，鬼医也没多留。
待两人走后，胡忡哆嗦着跌坐在了凳子上，“女儿啊，要是爹这次出了事，胡家就彻底完了，爹不能被剥皮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