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如此血腥可怖的事，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就像在谈论明天吃什么一样轻松，姜崇两腿发颤，差点吓得失禁。
“姜刺史，你是不是很不甘心，认为自己命不该绝？”
“你们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迟早会有报应的！”
“报应？”柳凝歌指尖弹了一下匕首，发出‘铮’的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倘若世上真有报应，你曾做下那么多恶事，早该死了千百次了。”
姜崇额头青筋暴起，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秦王妃，你要杀就杀，用不着说这么多废话！”
“好，本宫敬你是条汉子。”柳凝歌站起身，几步上前，将匕首抵在了对方脖颈。
明明是夏日，姜崇却如坠冰窟，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既然姜刺史这么不配合，那就怪不得本宫了。”女人手里的匕首缓慢向下，最终狠狠刺入了他的手臂。
“啊~”
书房里瞬间响起了痛苦的哀嚎声。
“这才只是个开始，你再不开口，就真的要敲骨取髓了。”
姜崇疼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却仍紧咬牙关，一个字不肯透露。
柳凝歌见状，微微眯起眼。
不对~
此人胆小怕死，不应该到了这会儿还不肯说实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莫非……
她瞳孔一颤，迅速拔出匕首走出了书房。
“阿珂！”
门边的白珂应声道：“属下在。”
“立刻去告知王爷与沈将军往城外撤离，快！”
“是！”
白珂感觉到事态严重，连轻功都用上了，飞速赶往了北大营将士驻扎的地方。
“王爷，沈将军！”
秦禹寒与沈策正在议事，见她气喘吁吁赶来，疑惑道：“怎么了？”
“王妃让你们赶紧带人撤出城外。”
“为何？”沈将军一头雾水。
“无需多问原由，凝歌既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秦禹寒朝着折影示意了一抹眼神，后者会意，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枚信号弹抛向空中。
这是情况紧急下才会发出的信号，意味着即将面临死战，须得快速撤离。
北大营将士正在休息，看到腾空炸开的烟花，个个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难不成朝廷派人来攻打咱们了？”
“管他的，赶紧收拾东西逃吧！”
“对对对，快收拾！”
“……”
粮食和物资还堆在角落里，北大营士兵舍不得就这样丢了，拼了命的往车上装，所有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就见秦王妃策马疾驰而来。
“都还傻站着做什么，等死么？东西都不要了，快往外逃！！”
沈策从未见过她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哪还顾得上问话，大喊道：“听王妃的，物资战马都不要了，赶紧往外逃！”
“是！”
士兵与土匪们不要命的往城外跑去，还未跑出多远，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土匪们吓得魂都没了，条件反射性的扭头往后看，只见洪水如咆哮的猛兽，张牙舞爪朝他们奔腾而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震的耳膜刺痛，这会儿谁也顾不上捂耳朵，只想赶紧逃命。
城门就在眼前，只要逃出去，洪水就会向四周扩散，他们就能保住命。
可土匪加上北大营将士，足足有三万人，城内的街道狭窄，人挤着人不停推搡，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沈策靴子都被挤飞了一只：“他娘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哪来的洪水！”
“姜崇留了后手，只要杨辉一死，就会立刻派人炸毁河堤和修补好的水坝。”柳凝歌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幽州淹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洪水会将幽州变成一座死城，他的目的是把我们都赶走，然后靠着杨辉留下的那笔银子，重新修建城池，东山再起。”
“怪不得他怎么都不肯说出杨辉藏银子的地方在哪儿。”
洪水还在不停往前涌来，街边的屋舍全都被冲毁，入目之处一片狼藉。
“这个畜生！老子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剁成肉泥！”沈策怒红了眼，破口大骂着。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柳凝歌紧攥着缰绳，“先保住命才是要紧事。”
他们策马跑在最前面，不愁会被淹死，可这些将士和土匪该怎么办。
“城门就在前面了，所有人都加快速度！”沈策扯着嗓子大喊，胆子小的土匪们已经哭成了一团。
洪水速度实在太快，最末尾的那群人被卷入了水底，再无动静。
秦禹寒面色阴沉，幽暗的眼中满含戾气。
是他们疏忽了，没料到姜崇会以这种决绝的方式自保。
“王妃，王妃！”
稚嫩的呼唤声从嘈杂的人群中响起，柳凝歌用力拽了一下缰绳，转过了身。
“王妃，救我！”
尤安！
那孩子处于最末尾的位置，咆哮的洪水即将将他吞没。
“该死！”柳凝歌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节骨眼，就算是轻功了得，也没法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去救人，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尤安被淹死么！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不知谁骂了句娘，“老子这次算是交代在这了，臭小子，你可得好好活着，等洪水消了，记得回来给老子立个坟！”
说话间，那土匪将尤安腾空抱起，递向了前方。
前面的土匪什么都没说，红着眼睛接过了孩子，继续往前送。
尤安被一次次的托起，再落下，还没等他看清救自己的人长如何模样，身后的土匪就已被洪水淹没。
北大营的士兵原本对这些土匪嗤之以鼻，觉得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现在却肃然起敬，不敢再轻蔑半分。
“王妃。”
经过一次次的托举，尤安被送到了柳凝歌身边，秦禹寒一把将泣不成声的孩子抱到了马背上，“别哭，安全了。”
他的嗓音暗哑破碎，怀中的孩子努了努唇，咬着唇默默流泪。
‘砰！’
冲出城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洪水从四面八方涌出城外，再也无法将剩余的人吞没。
沈策坐在马背上，望着身后乌泱泱一群人。
北大营士兵脚步快，几乎没有伤亡，而土匪们至少被卷走了三千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