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想想专心吃饭，陆家人的话题，她不感兴趣。
不知道话题怎么拐到了的确良上面去，陆锦书递了个话题：“柳大夫，听说你去买衣服了，有没有买的确良衬衣啊。”
下午她去取裤子的时候那个制衣的师傅拿出一件白色的的确良推销，被她拒绝了。
进来之前柳想想还在纳闷，那个人不是没有现成的衣服吗，手里怎么会有的确良。
听到陆锦书这么问就知道了，那个制衣师傅是陆家的关系网。
“没有，我不喜欢的确良。”
“的确良多好看啊，怎么就不喜欢呢。”张畅碎碎念，下午那会儿自己劝了柳大夫好久她也不为所动。
如果勤主任肯卖给她，她肯定会买。
陆锦书知道事情的全过程，好奇为什么柳想想不喜欢。
“京都的年轻人都很喜欢的确良，柳大夫应该试试。”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的确良……在我看来除了结实，不要票，全是缺点。
夏天南方人穿上，想套了一个蒸笼。
冬天北方人穿上，像裹了一块冰。
而且价格昂贵，有那个钱我能买几件别的衣服了。”
陆锦书感觉柳想想在拿的确良影射他大哥，除了长得好看，家世好，全是缺点。
张畅抬起头来了一句：“的确良为啥那么贵？”
“多种原因造成的，简单来说是因为供不应求，展开来说那就复杂了。”
张畅捅捅她的胳膊：“说说看。”
席间不少人被柳想想勾起了好奇心，竖起耳朵等柳想想解惑。
柳想想转头对上张畅求知欲旺盛的眼睛，点点头，放下筷子从头说起。
“的确良为什么会这么贵，是由以下原因决定的。
第一、现阶段的生产能力低下，物以稀为贵。
第二、现阶段的的确良都是从羊城那边进口的，的确良是dacron的粤语音译，进口货嘛，当然要比本地采购的价格要贵。
第三、现阶段咱们的布料印染行业还研究不出来比的确良更好的棉布，所以符合时代特点的的确良横空出世就占据了高端布料的首席地位，让国人十分青睐。
第四、的确良是布料中唯一不要票的，婚嫁来一套，彰显实力地位来一套，在社会上层，婚嫁的年轻人中刮起了一阵追捧风。
综上，的确良的价格是人们炒出来的，它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好。
虚高的价格让很多人望而生畏，没穿过的根本不知道的确良的缺点，穿过的虽然知道有缺点，但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大家都在穿嘛，那咱也得穿。
将来更多的织品面世，的确良大概率会退出历史舞台。”
“啊，那以后不是买不到的确良了？”张畅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今天磨磨勤主任好了。
柳想想摊手：“现在的确良卖得那么好，要退也不会全退。”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这句话太深奥，有没有人答疑解惑啊？
柳想想揉揉抄起碗，给自己盛汤。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孩子会长大，时代会发展，布料，服装业人也会钻研出更好的布料，回收的确良加入别的成分，做成其他种类的衣服。
当然这都是我凭空想象的，经不起推敲，吃饭吃饭。”
陆家人和张达，张畅兄妹同叹一口气，可惜了可惜了。
这么有见识的姑娘，要落到别人家……
陆锦书眨眨眼睛：“柳大夫，你觉得未来是什么样子？”
陆从凤看了他一眼，这都是什么鬼话。
柳想想耸耸肩：“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也不敢说，我就希望未来能多给我们年轻人一些机会。
至少让我们这些从乡下来的孩子也能逛逛友谊商店，而不是像这个时期的我一样，没有别人的支持都不敢踏进去一步。”
陆锦书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但他能确定他大嫂是个有想法，有深度的人。
大哥错过她，可惜咯。
陆从龙见差不多了，代表陆家给柳想想解释。
“柳大夫，现在有些话说出来已经太晚了，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我们能早点见面，或许你和锦年就不会离婚。
我很抱歉，陆家这几年疏忽了你。
同时也很感谢你能来京都，给老爷子治病。
你是个好孩子，一切都是锦年的错。
当年你还不到18岁，锦年就仓促结婚，我们一直欠你一个解释。
当时是不能说，现在其实也不能说。
我们只能跟你说，能说的那部分。”
柳想想放下筷子，竖起耳朵接收所有讯息。
陆从龙从头说起：“八年前，锦年母亲是京都大学教授，那会儿你还小，远在山楂屯跟柳老爷子学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天昏地暗。
五月初三锦年母亲过世，我们家连灵堂都不敢设，只是请了亲朋好友过来交代了一声。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抓着我们陆家不放。
我们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锦年母亲娘家父母，兄弟除了我们提前藏起来的明城，全部遭受了重创。
我们陆家自身难保，能帮到阙家的十分有限。
当时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就送锦年出去了。
一来让他脱离京都这个漩涡，二来让他寻找他外祖父一家。
锦年在红三场一直很努力，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努力寻找外租父一家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前锦年找到了外祖父和大舅舅。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为了救他外祖一家，他接受了一个任务。
提前去山楂屯跟你父母商量，要提前完婚。
你父母的条件他都答应了，顺利结婚后经常出入山楂屯，探望你奶奶。
其实是为了掩护他的任务，被柳带娣误会了……
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他只好跟着演戏。
一切都是为了任务，无关其他。
那天我们去山楂屯，柳带娣突然出现。
事后我让锦书去查了一下，柳带娣是被方衡救出来的。
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晒场见锦年是因为，方衡告诉她，即便她见不到锦年，让我认识她，知道有这么个人，也能为以后她进门打下基础。
咱们离开后，你姥姥做主把她提前嫁到罗家。
你小姑父和小姑把他们的孩子，你大伯家的孩子叫去给柳带娣送嫁。
柳带娣趁着路上上厕所的功夫，逃跑了。
那几个孩子把你们附近的山都翻遍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金秀儿、高雅，也是他任务中的重要一环，所以……他在结婚后明知道金秀儿对他有不轨的企图，还让她上门。
这个任务一直持续到了你们离婚前三个月才结束。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挤点时间回家还是没问题的，那混蛋太不像话了。
然后就是你离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