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如雪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是刚住进来的。”
魏清欢是她的衣食父母，这些人跟她没关系了，傻子都知道帮谁。
“不知道就不知道，咱们在这里等，明天她上班就能见到人。”罗群芳招呼家属们，自己找地方，先歇歇腿。
村民坐了这么久的车，累得不轻。
赵副厂长带他们去吃了饭，现在正犯困了，随便找了块地方，往下一躺。
不过几分钟，呼噜声此起彼伏。
耿如雪看看床下，满屋子的村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天这么热，她们不洗澡，不洗头，一身汗臭。
房间里一股臭脚丫子味儿，放屁，磨牙的声音。
耿如雪的视线落在脚边呼呼大睡的罗群芳身上，这个神经病把自己当她家了，问都不问一声，倒下就睡。
她悄悄踢了一脚，罗群芳纹丝不动。
一巴掌拍在她脚上：“城里也有蚊子？”
耿如雪疼得直抽气，整条腿都疼木了，无法动弹，也无法入睡。
瞪着眼睛到天明。
六点，外面又响起了出操哨声。
罗群芳等人醒来，轮流去水龙头前洗脸。
耿如雪悄悄下床，趁他们不备，离开办公室，赶到红三场外面。
“我找魏主任。”
值勤的门岗看看她，大手一挥：“没这个人。”
这不是耿如雪嘛，班长交代过他们，不许帮耿如雪。
因为柳大夫拒绝见她。
陆营长也不肯见。
红三场有几个主任，但没有姓魏的。
门岗知道她说的是魏清欢，但魏清欢不是红三场的人，只是借住在红三场。
听说魏清欢跟柳大夫打擂台，要抢红三场的药材，这可捅了他们肺管子了。
正常人都干不出来这事儿。
耿如雪气得跺脚，狗眼看人低。
罗群芳被几个大嫂提点，耿如雪出去了。
她追出去发现耿如雪在红三场门口，连忙飞奔过去把她拽走。
“这是啥地方？你也敢来！
万一人家把你抓进去毙了，你都没地方哭去。
我们饿了，给整点吃的，站长和赵副厂长说了，我们的食宿由你们办事处包。”
“我又不是办事处的……”
罗群芳斜了她一眼：“你骗骗狗剩妈他们就算了，还敢骗我！
墙上挂着你们的出勤表，你不是办事处的，上面怎么有你出勤的名字。
打小就不老实，难怪会被屯子里赶出来。”
“赶紧的，给钱，我要去买吃的。”
耿如雪被揭穿，彻底撕破脸。
“我又不是负责人，哪里有钱给你整吃的，这个月工资还没开呢，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给我点钱买吃的吧，四舅妈。”
“我可没钱。”罗群芳白眼翻到天上去。
她兜里揣了五块钱傍身，才不会便宜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
耿如雪：“那就等吧，等魏主任过来再说。”
等就等，罗群芳回去给村民那么一说，大家觉得可以。
她们闲着没事儿，等等没啥。
魏清欢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经过门岗去上班发现办事处门口有几个村妇晃荡。
她下意识的退回红三场，小声问门岗。
“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听说是来要钱的，要什么医药费。”门岗在村民议论的时候偶尔听到了那么一耳朵，这个魏主任昨天带了几车药材回来。
转头就有人来找她要医药费，看来是打伤人抢的药材。
她好大的胆子。
魏清欢冷哼一声，转身去了通讯连。
山楂屯的人，山楂屯来管。
她走进通讯连，劈头盖脸告诉接线员：“让柳想想来在这里见我。”
“稍等。”接线员跟同事交换了个眼神，一溜烟跑了出去。
直奔柳想想家。
快八点了，柳想想拎着包包出门，赶着去上班。
今天的队伍比上周排得还长，又是被忙碌支配的一天。
接线员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柳大夫，魏主任找你。”
“哪个魏主任？”柳想想没听说过，她停下脚步，回头不经意的发现张达也在排队。
领导真是以身作则。
接线员跑上前，缓过来一口气：“药材厂办事处的魏主任，让你过去见她。”
“魏清欢啊？”柳想想皮笑肉不笑。
她可真把自己当根葱。
“她又不是我的领导，我们还有嫌隙……”
柳想想看看长长的队伍：“马上就上班了，这么多病人排队，我耽搁不起啊。”
“你该上班上班。”张达一锤定音。
她抢回来那么多药材，红三场能分配到的药材更少了，想起这事儿他就火冒三丈。
魏清欢算什么东西，柳想想凭什么要去见她。
既然领导发话，柳想想就有恃无恐，笑眯眯点头走了。
张达通知接线员：“你回去转告魏清欢，红三场不是菜市场，闲杂人等非请不得入内。”
占着红三场的房子，挖红三场的墙角，缺德事儿都让她干完了。
“你通知后勤部赵永强彻查家属区，非亲属一律不许留宿，并且通知领导干部自查，要是让我发现，或者谁举报到我这里来，直接清除出红三场。”
接线员擦擦额头上的汗，张旅长大开杀戒了。
“是。”他转身小跑离开。
回到通讯连，把张达的话悉数转告。
魏清欢黑着脸走了，这破地方，谁爱来谁来。
接线员随后去了后勤部。
十几分钟后，后勤部主任赵永强带着几个干事，开始在家属区摸底。
何伟立听到风声，脑子一转就想到了魏清欢身上。
张达，这是迁怒。
他让人魏清欢送信，让她赶紧搬出家属区。
魏清欢没去上班，去了市里。
后勤部花了一个小时，就查出来了两个非家属。
一个是秦芳家新来的保姆，一个是魏清欢。
秦芳摔断了腿，范宏斌出任务去了，她跟家属区的人基本没有来往。
万不得已，请孔瑞雪帮忙给她介绍了一个保姆。
这个有正当理由留下，魏清欢，没有！
吃着红三场的饭，住着红三场的房子，挖红三场的墙角，不能忍。
赵永强让人撬了锁，把魏清欢的东西全部搬到了大门口。
通知门岗，让魏清欢去那领东西。
门岗暗搓搓高兴，这届领导太行了。
不过他得看好那些东西，不能给魏清欢借机闹事的机会。
不是从南方农场回来的嘛，瞧瞧这穿的用的，簇新。
人也没黑，还是过去那个样子，那人去农场劳动一年都没吃什么苦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