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粒连小五都信不过,秦岭自己去大学门口找学生做兼职,开展扫街式查找“兴达”公司,集团几大做建筑的分公司所在的城市也如法炮制。

  老陈年轻时跟人开过小公司,没注销,唐粒准备了虚虚实实的资料,做好深入虎穴的准备。

  唐粒对秦岭以鼓励为主,没指望他,让7号用技术手段帮她做筛查。回学校打篮球第二天,周忆南找人对7号做了背景调查,7号在计算机行业从业8年,经过几个知名项目,工作上独当一面,社会关系单纯,没有不良嗜好。

  周忆南把人情留给唐粒,唐粒让助理给7号打电话,来华夏集团面试。见上面后,7号才晓得周忆南口称“唐总”不是昵称,她是货真价实的总裁。

  公司官网是外包,只有几个员工负责日常维护和对接,7号去市场部做信息收集工作,也为公司在科技投资项目提供技术支持,算个机动岗位。

  7号见过唐粒和周忆南私下相处,还有直播爱好,唐粒担心他乱传话,但观察下来,7号做人很有原则,视她为贵人,马首是瞻,嘴很严。

  唐粒把7号当嫡系看待,把重任交给他。7号不负所托,只用了两天就查到可疑公司,位于本市西郊。

  唐粒打算以谈项目的名义,到该公司套话,秦岭自认没立功但有苦劳,坚持同行。

  唐粒上下一打量,带他去街头小店置装,扔给他一身便宜货,从头到脚改造成小跟班。秦岭看不惯镜子里的自己,被唐粒撂话要么听话要么滚,秦岭从了。

  两人乔装改扮成采购员,到了可疑公司,交谈一阵,对方热情地说:“这么大项目,我做不了主,我去请示经理,请稍等一下。”

  接待人溜了,唐粒忽然听到门被反锁,她冲到门边拍门,接待人冷笑:“想清楚了再喊我。”

  秦岭一按手机,手机信号没了,再看唐粒手机,也没信号。两人双双傻眼,电话拨不出去,上网也不行,无不透着玄乎。

  秦岭关机再拨,唐粒已然明白,这间会客室被安了信号屏蔽器。可见对方警惕性很高,对陌生人很提防,她说话千小心万小心,仍被对方看出不妥,借机把两人锁起来。

  厂区是平房,会客厅安了安全窗,窗外是一大片空旷的水泥地,远处是生产车间。唐粒张望了片刻,无人经过。她走回门边,连连拍门,但门外再无声响。

  秦岭打不通电话,对着门猛踢,大声叫喊,情绪异常失控,唐粒拉了他一下:“别费劲了,我留了后手。”

  唐粒和陈海米约定过,两个小时没消息就报警,她按亮手机看时间,再过一个多小时,陈海米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岭却连一个多小时都等不了,频频看表,不时踢门,唐粒无奈:“给你讲个故事吧。”

  唐粒讲了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小时候她为美人鱼没能得到王子的爱情哭泣,长大了才知道,化为泡沫,超升到精灵世界,通过善良的工作,在三百年后为自己创造出不灭的灵魂有多棒。

  这个故事是唐粒从父母订阅的画报里看到的,父母是普通工匠,收入低,但每个月都给女儿买书看,带她去游乐园,秦岭顿觉老秦真是个混蛋啊,他才9岁时,就被老秦送出国了。

  故事讲完,只过了十分钟,秦岭却感觉过了很久,躁郁起来,又跑去拍门,怒吼着要跟对方谈谈,多少钱才肯放人,唐粒捂他嘴巴,低喝:“暴露身份是想死吗?别坏我事!”

  秦岭拿下她的手:“我最恨被关起来,谁关我,我恨谁。”

  老张修跑车那会儿,秦岭就说过这话,唐粒奇道:“为什么?”

  秦岭没回答,直着眼睛走回沙发坐下。眼看天渐渐黑了,唐粒担心陈海米掉链子,又看秦岭状态很差,遂走到安全窗前,思忖是否有可能逃脱。

  唐粒使劲摇晃着防盗围栏,秦岭如噩梦般看到11岁的自己,父母在一楼吵架,他被惊醒,下楼时母亲讲着电话冲出家门,父亲追出去,反锁了门。

  美国法律规定,12岁以下的儿童不能独自留在家里,以免发生危险,秦远山把秦岭锁住,是怕秦岭乱跑。

  秦岭才去美国两年,英语一般,还不怎么识路。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哭着跑出院子,迎面遭遇了一辆快车,血流了一地。

  秦远山抱起妻子去抢救,秦岭发了疯地扒窗户,想去救母亲,却被锁在家里长达六小时。

  六小时后,秦远山独自归来,秦岭再不肯喊他爸了。9岁时,秦岭不想离开小朋友,哭着求爸爸别送他出国读书,秦远山说这是为了救你妈妈,母亲也说听爸爸的话,我们得走,两年后,秦岭几乎适应和母亲在美国相依为命的生活,却猝不及防地失去了她。

  秦远山每个月赴美看望妻儿一两次,来去匆匆,头一年还好,第二年就频繁和妻子吵架。秦岭很想父亲,但不喜欢父亲每次来都打破母子俩的平静生活。

  母亲死后,秦远山想带秦岭回国,秦岭很抗拒。他恨秦远山把他锁在家里,秦远山根本就不晓得那六个小时他是怎么过来的。

  外公外婆来照看秦岭,等秦岭懂事了些,外公说秦远山不容易,把妻子送出国是在保护她,最终却让她客死他乡,秦远山心里也痛苦。秦岭听了对外公也有意见,外公外婆小心翼翼,自此对这件事闭口不言。

  夜幕降临,唐粒开了灯,这才发现秦岭不对劲,他呆坐在地上,两眼发直,陷入混沌。她一慌,冲过去拉秦岭起身:“怎么了,你怎么了?”

  秦岭木愣愣地看她,唐粒叹气,这家伙被吓到了。以前被他虚张声势骗到了,熟起来才知道他外强中干,胆子很小的。

  李静死亡后,秦岭第一反应是躲起来。假如他去自首,而不是逃亡,他父亲可能不会猝死,还能再活一些时日。不过秦岭是受害者,这些话唐粒在心里想着,没说过。

  秦岭很怕被关起来,事不宜迟,得赶紧离开这里。唐粒给他喝水,柔声说:“我想出办法了,我们能出去。”

  秦岭呆呆地喝水,唐粒脱掉外套,去卫生间用水弄湿,再拿上马桶搋子,抱着湿衣服出来,把它绑在安全窗的防盗围栏上,用马桶搋子插进衣服里,像转船舵一样使劲拧。

  唐粒多管齐下,又扭又拧,凭借拉力把铝合金护栏拉断,掰开了一个大口,她招呼秦岭快点往外跳,就在一楼,翻过去就行。

  秦岭伸头探了探,觉得自己会被卡住,让唐粒试试。唐粒钻出窗子,在外面角落找到一块废木板,回身把口子再弄大些,方便秦岭钻。

  门外似有动静,唐粒让秦岭赶紧逃,接待人率领几人冲进门,抄起家伙就砸。

  秦岭又踢又踹,但手无寸铁,寡不敌众。唐粒一横心爬回来,护在他身前:“你快走!”

  秦岭心花儿开了一下,唐粒攥住手中螺丝刀猛扎对方,死死护着他,不让他受欺负,自己挨了好几下。

  情况正危急,警察赶到,对方四窜而逃。主事的人告诉警察,两个小年轻鬼鬼祟祟,必是商业对手,但老板还没回来,才请他们多留一阵。

  唐粒喊冤,坚称来谈业务,却被对方骚扰,她和秦岭虚惊一场,幸被解救,只当吃了哑巴亏,不准备追究。

  双方互不追责,警察教育了几句,唐粒和秦岭坐上警车去医院。

  唐粒被打得满脸彩,秦岭很后悔,早知道陈海米靠谱,警察也靠谱,就不该冒险脱逃。唐粒抱着双臂,嘲笑他在会客厅吓得花容失色,又喊又叫,过分失态,她才不得不拆窗。

  秦岭诚恳地表示:“其实你可以拿外套堵我的嘴,这样简单点。”

  唐粒哼了一声,可惜那件小洋装了,好几百块钱呢。

  到了急诊,医生给唐粒开了涂抹的药膏,秦岭右胳膊扭了,得正骨。

  唐粒是皮肉伤,涂药就好,心里替秦岭疼,嘴上笑他不经打,秦岭坦言没打过架,话锋一转:“不比那个周总监,肯定从小就不是好东西。”

  唐粒眉毛倒竖:“我也从小不是好东西。”

  小时候,唐粒就是鬼头鬼脑的性格,不管男生女生,谁惹她,她打谁,经常打不赢,母亲一边给她涂紫药水,一边笑她爱咬人的狗子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秦岭乐翻了:“癞皮狗,你妈好会形容啊。”

  唐粒回击他是大狗,说时兴起,要把手机里秦岭的名字改了。秦岭去抢手机,没抢到,顺势掐了一把她的脸,嘟嘟的,还软乎,他心神一荡,被改名叫金毛,也由唐粒去了。金毛还行,萨摩耶也可以,吉娃娃不行。

  正骨专家来了,秦岭怕自己惨叫出声,把唐粒赶走:“去给我买杯热的。”

  急诊对面街上有家饮品店,唐粒排队买热红茶,陈海米赶来看她,左看右看,骂她不该为了保护秦岭搞得一脸伤,当总裁得人五人六,身光颈靓。

  唐粒横她一眼:“总裁负了伤,更说明一心为公。”

  经此一伇,唐粒坚信合同有猫腻,非查到底不可。总裁的格局是自己比不了的,陈海米不劝:“沈曼琳来了,我看你发挥哦。”

  唐粒更期待秦岭的发挥,那家伙人高马大胆子小,以后她尽量忍住不对他恶声恶气。她拍着胸脯自吹自擂:“我拆窗子的时候,秦山令眼花缭乱很崇拜,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估计他小时候看他爸也一样。”

  他拿你当媳妇,你想当他的慈父。陈海米要笑疯,但在沈曼琳跟前,她是跟唐粒渐行渐远之人,就没和唐粒一起回急诊,留在外面等沈曼琳。

  傍晚时,陈海米联系不上唐粒,急得要命,被沈曼琳看到。报警后,唐粒和秦岭得救,陈海米心里一松,差点没哭出来,沈曼琳追问,陈海米没说两人去干吗了,扯谎说夫妻俩闹矛盾打起来了,双双进了医院。沈曼琳一听就急了。

  唐粒笑个不停,她正愁明天怎么对公司的人解释脸上的伤,还有比她和秦岭互殴更完美的借口吗?

  沈曼琳从急诊找到门诊那边,还托人去卫生间看了,也没发现秦岭的踪迹,失望而出。

  唐粒在输液区找个座位,回避跟沈曼琳正面碰上。秦岭和她是契约婚姻,她不干涉任何姑娘走近秦岭,也不想给沈曼琳难堪。但在沈曼琳的认知里,秦岭是已婚男人,却还放不下,可见情之一字,当真没道理可讲。

  骨科医生在接待新患者,唐粒没看到秦岭,以为他在卫生间,结果担架床上一个被褥拉到头顶的病人坐起来,正是秦岭。

  正骨后,秦岭看到沈曼琳,逃不脱,丢了点钱给一个崴伤脚的病人,征用了他的担架床。

  沈曼琳找了几圈,还喊了秦岭的名字,病人看出端倪,大叹秦岭心肠硬,长成这模样的姑娘喜欢你,你也忍心伤她的心。秦岭躲在被褥底下编瞎话,姑娘虽美,却是他的出轨对象,他被姑娘的正牌男朋友打了一顿,痛定思痛,决心浪子回头。

  这下又冒出一个漂亮姑娘,病人问:“这又是谁?”

  秦岭大言不惭:“是媳妇。”

  唐粒踩了秦岭一脚,病人看着她脸上的伤,对她满怀同情。就冲小子这张脸,往后桃花还少不了,但对姑娘还有感情,看她时一双眼睛亮汪汪,但愿姑娘以后能少挨点打。

  被褥从头盖到脚,脏。秦岭急着回家洗澡,唐粒说:“忘记医生说伤口暂时不能沾水了?”

  秦岭说:“就冲一下。”

  这一下是一小时,等秦岭从浴室出来,唐粒在小书房打电话,他只听到一个尾巴:“我来想办法,周总监再见。”

  唐粒和周忆南讲电话时,笑语可人,秦岭脸黑了,唐粒回头瞧他,脸也很黑:“发炎了疼死你。”

  秦岭虎着脸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唐粒刚想回答,改口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怕被人锁起来。”

  在那间会客厅,秦岭的状态很不对劲,唐粒想弄明白原因。她答应过秦远山照看秦岭,想对他了解多一些。

  秦岭坐下来擦头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心结。刚随母亲出国时,他不懂原因,十四五岁时,外公外婆才告知详细原委。

  秦母齐兰本是公职人员,秦远山在一次饭局上听到风声,他以商人的嗅觉判断某些人会出事。齐兰虽是小角色,但几个项目她都是签字人之一,一旦上头的人被重办,她得负连带责任。

  在项目上签字是单位的基本流程,齐兰做不了主,也推拒不了,还拿不着好处,却承担着风险,在体制内这是常态。

  秦远山让齐兰辞职,领导不批,夫妻俩便商量以陪读的形式出去避风头。

  齐兰辞职,带秦岭出国读书,所有人都为她惋惜,一年后,有几人落马,国土资源局从上到下被撸了一长串,齐兰逃得快,外加秦远山打点得当,她才没被追责。

  父亲为了保母亲,给秦岭带来孤独的异国生活,秦岭能理解,但母亲惨死的那一幕,一直是他的心理阴影。

  那一年,秦岭才11岁。唐粒设身处地想了当时他被锁在房间的感受,眼圈泛红:“那次把你锁在卫生间,我道歉。”

  父亲那晚回家,在一楼沙发上坐了许久,抽了很多烟,但是没有哭。妻子下葬时,他也以沉默相对,连眼圈都没红过,更不曾就妻子之死对儿子说一个字。

  以为永远都听不到的话,另一个人说了。她对了父亲的脾性,父亲把她看得很重,如果由她从中斡旋,有些话,父子俩是不是有机会说开?没有机会了。

  秦岭低下头去。唐粒慢慢说:“周总监说,供应方走不通,就查采购方,也就是华夏分公司,但不能明着查,以免打草惊蛇。”

  秦岭努力驱赶心头的伤感,问:“你有对策吗?”

  唐粒两指比划V字,今天挨了打,但也不是全然没收获,起码验证了其中有鬼,也基本可以断定温迪有嫌疑。

  温迪仍是特助身份,宁馨查账调用档案,都要通过温迪,所以某个人或某几个人授意温迪销毁罪证。

  唐粒立刻想到江岸,但温迪和江岸今年夏天才开始谈恋爱,如果那半份合同是两人定情后的事,查起来很简便——这几个月集团开工的地产项目只有三个。

  刚才周忆南查了,从合同来看,它们都没问题,得往回溯。他想抽空去几个分公司摸摸底,但得事出有因,才能做到既排查了情况,又不泄露真实目的。

  一份合同经手人众多,每个环节的人都有嫌疑,江岸也不能完全被排除在外。那半份合同的时间极可能是今年之前,时间跨度大,唐粒想到的一个损招,说起来是被秦岭启发,他干过类似的破事。

  唐粒卖了个关子,次日秦岭起床,看到华夏集团官网上流传着某分公司老板和小姨子打算卷款跑路的消息,爆料人讲得有眉有眼,细节翔实,如临其境。该贴被传到社交网站上,有人补充说明一二三,更证实存在一定的可信度。

  多花点钱,再让7号做好数据,传闻的影响力扩大了。唐粒在领导班子例会上提了一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总这两天给我一个准信吧。”

  无稽之谈,也就她信了。散会后,沈庭璋给周忆南打电话:“你刚好要去下面,顺路走个过场吧。”

  周忆南暗笑,造个谣就有由头了,不但不让老谋深算的人起疑,还能叫人看扁了唐粒,她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沈庭璋叫他去走过场,他就去走,让几个做建筑的分公司把合同拿出来瞧瞧。

  周忆南“漫不经心”,分公司的总经理也漫不经心,向他敞开档案室,新总裁在位一天,场面功夫是要做一做的。

  有那半份合同打底,周忆南查得有的放矢,筛查出两个工程项目,都在本省县级市。他想找个借口去工地看看,却被沈庭璋指派了新任务:

  公司在某三线城市有个商业步行街项目,项目经理出了状况。此人情妇无数,对其中一人认了真,但女人另有所爱,项目经理痛恨被戴绿帽子,啤酒瓶一磕,扎进了“奸夫”颈动脉,人当场就不行了。

  项目经理失手杀了人,连夜携款逃窜。周忆南得去千里追索此人,他可能藏匿的地点,往哪儿走,都得摸得一清二楚。

  沈庭璋不怀疑警方的能力,但钱不等人,项目经理很可能会转移钱款。多坐几年牢也要保住钱的大有人在。

  项目经理是子公司员工,沈庭璋向唐粒汇报了此事,周忆南奔赴北方。

  周忆南和7号都是发现和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唐粒默默给他俩记了功,等事情水落石出再奖赏。她和老张计划夜探县级市工地调查劣质钢材,秦岭举手:“算我一个。”

  唐粒问:“你又想被人打吗?”

  秦岭笑脸一僵:“工地又锁不着我。”

  唐粒嫌秦岭碍手碍脚,秦岭扭脸跟老张撒娇:“爸,唐米立对我很差,我想去工地怎么她了,多个人多个帮手,爸,你说说她吧。”

  老张发话:“秦岭追求进步是好事,你不能让他成天在家猫着。”

  老张搞了一辆外观很低调的车,两个多小时后到了工地附近。三人下车,一人一顶安全帽,在夜色里潜行。

  秦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土地里,突然想起携一百万现金到华夏城项目撒钱那天,父亲骂他不戴安全帽。

  就在那一天认识唐粒,但不知道父亲的生命那么短暂。秦岭仰头望天,月亮隐在云层里。

  三人分工,唐粒和秦岭猫在暗处放哨,老张举着小手电评估建筑用钢,果然是劣质货,他正拍照,有个男人牵着大狗巡逻而来,大喝:“谁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豆瓣阅读上有我现实向小说《天作之合》,作者署名扣子,两对情侣的故事:女师男徒、年龄差。感兴趣的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