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媚祸【完结】>第三十九章 给朕生个孩子

  离开雀屏山, 一行天子仪仗再未停留,直到了目的地皇庄。

  这是一处平坦的地方,土地肥沃, 北面的高山遮挡了部分寒流, 让这里气候温缓,永安河静静流淌, 像一条银色带子蜿蜒。

  身为帝王, 傅元承拥有大恒朝最好的耕地, 专门的官吏为他打理,所有盈利也为他私有。年前, 穆家查抄, 所拥有的土地自然也归给天子。

  原本还算静寂庄园, 此时变得热闹。加上番邦来使,还有别院过来的太上皇,这里的房间经变得紧张起来。

  范岭忙得脚不沾地儿,半天不到嗓子哑了。

  蔚茵不用担心住宿,她都扮成宫女了, 自然是给傅元承贴身伺候。别处乱糟糟的,帝王的房里安安静静,桌上摆了各式水果,蔬果稀缺的春日,实有些奢侈。

  她倚在窗前,看着外面墙头渐暗。心里一直想着那枚青玉瑞兽玉佩, 自己的那块应当在大火中毁了, 那么太夫人房中的那块定是穆明詹的。

  是他已经回来,还是托人送来给太夫人保平安?蔚茵希望是后一种,能逃出去就不要再回来。

  玉意走过来, 往她身上搭了一件衫子。

  “夜里凉,娘子注意些。”她看了看蔚茵脸色,探身过去收起一扇窗,“青兰怎的没在?”

  蔚茵紧了紧衫子:“当是吃了凉东西,肚子不舒服,我让她下去休息了。”

  玉意站直,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她是奴婢,娘子不该惯着。”

  说着,引着蔚茵到了屋里椅上坐下。

  蔚茵轻身落座,抬头看眼玉意。这位姑姑不管何时,总是收拾的一丝不苟,衣裳得体,举止端庄。

  “姑姑也认为我会跑吗?”她垂下眼睫,双手叠着搭在腿上,“我知道,年节那日,是姑姑撤走了别院后门的家仆。”

  玉意看她一眼,递了杯温茶过去:“有些事情娘子试过后才会知道,不容易的。”

  蔚茵双手捧着茶盏,指尖点着杯沿。是的,其实玉意说的没错,试过才知道。所以,她现在知道一味地躲避逃走没有用,她没有身份符牌走不远。

  说到底,还是得让傅元承主动放弃。

  “娘子知道这次还有谁来了?”玉意岔开话题。

  蔚茵抬头看她。对于谁来耕耤礼她没有兴趣,说是让她出来踏青,可傅元承还不是把她关在房中?

  玉意笑笑,语气轻和:“姚太妃,太上皇带了她一起。”

  姚怀玉,一个同样被世人骂之为妖妃的女人。

  蔚茵忽而跟着笑起来:“姑姑故意笑我?”

  这对傅家父子也是有意思,来这种祭礼上还带着她们,做实了她们惑君媚主之名,生怕是被人骂的不够。

  所以也有些感激,这种日子里玉意对她的开解和陪伴。

  春夜清冷,天上不知何时飘下雨丝,蔚茵畏寒,干脆钻进床上的被子中。

  一直到半夜,雨势不减,像要将一切浇个透彻,桌角上的熏炉冷却,空气中残存几缕香丝。

  傅元承从外回来,径直进了卧房,第一眼就见到了缩在床上的身影。身上披了一间淡色外衫,一头柔顺的发披散而下,发尾落在软垫上。

  他嘴角冰冷消融一些。不管怎样,他现在有她了。

  然后,床上的人动了下,眼睛迷蒙着一条缝,嗓音微哑:“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似乎包含了许多。像是最自然的询问,又带着一些些的关切。

  傅元承是这样以为,走过去揉揉她的头:“嗯,回来了。”

  蔚茵从榻上下来,顺手指着桌上一方茶盏:“范岭给陛下送来的。”

  傅元承垂眸,随后扫了她一眼:“何物?”

  “蜜水。”蔚茵送出两个字,别的也不解释。

  瓷盏中的蜜水清澈,淡淡的琥珀色,这样近能闻到清浅的花香。

  “应该还温着吧?”蔚茵又道,看起来是忘记放了多少时候。

  傅元承单手捞起,指尖触到微凉的瓷盏:“是,还温着的。”

  说完,将凉透的蜜水喝下。

  “陛下不怕我下毒?”蔚茵问,仰脸露出一截优美细弱的脖颈,眸中一点纯净。

  “怕,但朕知道你手里没有。”傅元承看看手中瓷盏,不置可否。身为天子,不能随意吃旁人送上的东西,不管是谁。

  可这是她给他留的。

  “哦,陛下说得对。”蔚茵叹声气,重新裹进了被子中。

  “起来。”傅元承一把扯了她的被子,下一瞬就见她鼓起双腮瞪她,像一条金鱼,“还敢瞪眼?”

  他手指捏上她圆鼓鼓的腮帮,泄了她的气,好笑的看她清淡脸庞有了生气。

  “跟朕出去走走。”他兀自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随后出了卧房。

  而她也不反抗,随他怎样,就像控在他手中的人偶。

  雨夜深沉,庄园不起眼的小门外,有人牵着马等在那儿。黑色的骏马高大,立在那儿踏着蹄子。

  是傅元承的马,蔚茵认得,仰脸看他:“陛下,天在下雨。”

  他将她放下,随后有侍者为他披上长长雨披,他看她:“过来给朕系上。”

  蔚茵慢吞吞抬手,指尖挽着雨披上的系带,脸色淡淡。

  傅元承没在意她的冷淡,抓上缰绳翻身上马,身形利索坐与马背,骏马兴奋的喷着响鼻儿。

  “上来。”他对她伸手。

  “陛下自己去罢。”蔚茵兴趣缺缺,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随后转身往回折返。

  才迈出一步,细腰忽的被一条手臂捞住,随后带离地面。

  蔚茵惊呼一声,身体失了平衡,双腿下意识踢蹬。

  傅元承双腿一夹马腹,骏马迈开四蹄奔腾,左臂上挂着刚抢到的姑娘。

  “你放开!”她慌乱抓着,摸了一手的水。

  “再乱动,你就这样一直挂着。”他在笑,手臂却是一用力将她捞上马背,固定在自己身前。

  蔚茵胸口起伏,脸上沾了水渍,春雨带凉,她打了个哆嗦。

  他抬起袖子,帮她擦着头顶和脸颊,说出的话霸道:“你不去也得去。”

  蔚茵干脆闭嘴,像一截木头随他摆弄。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他罩在雨披之下,挡住了风雨,也遮住了视线。

  只有鼻息间是淡淡的月麟香。

  。

  雀屏山。

  屋檐滴滴答答,观中的女道大都睡下,只有前殿两个守职的女道在整理。

  后院墙边道房内。

  太夫人拍拍胸口,想顺去那股子憋闷:“听我的话,回关外去。”

  门边立着一道身影,手指用力捏住门把,似乎要将其捏碎:“今日,她是不是过来了?”

  “没有,”太夫人否认,“二郎,你与茵娘缘尽,放手罢。”

  “放手?”穆明詹转身,往炕边走了两步,“她是我花轿抬进门的夫人,如何放手?”

  太夫人急得咳了两声:“那你待怎样?”

  穆明詹冷笑一声,手里捏着玉佩:“我道她如何重义,还不是转身就跟了别人?穆家那么多人死了,偏得她进了皇宫!”

  “二郎!”太夫人低叱一声,眼睛泛红,“那不是她的错,她有什么办法?”

  “她没有办法,就去勾上新帝?让我蒙羞!”穆明詹一拳砸在墙上,脸庞在黑暗中扭曲着。

  “你,混账!”太夫人气得捶着自己的腿,“这种话你都能说得出?摸着良心说话,茵娘何曾对不住你?她怎么嫁进穆家,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

  穆明詹靠在墙边,咬住后牙。

  他是想娶她的,一直都在等,等她守孝期满。没人知道,夜间多少的梦里都有她。

  “我当初都安排好了的,会带走她。”他低着声音。

  “可世事难料,”太夫人摇摇头,长叹一声:“再怎么样,始终是骗了她,穆家对不住她。”

  一瞬的静寂,只闻外面雨声。

  “我还是会带她走。”穆明詹稳了情绪,站直身子。

  太夫人皱眉,低声责问:“带她走?你疯了!就算她会跟你走,你怎么安置她?还能给她什么?”

  “我……”穆明詹一时语塞,但心中的不甘久久盘积。

  他从小就知道那个女子会是他的妻子,而他也慢慢等她长大,惊喜的看她出落成倾城摸样。结果到头来,她被别人夺走,双手捧住的美好破灭,叫他如何甘心?

  “祖母保重,子詹还有事。”穆明詹往炕上作了一礼,准备离开,“至于茵娘,她进了穆家门,死也要是穆家的鬼。”

  门吱呀一声敞开,男子身影消失在雨夜中。

  太夫人看着紧闭的门扇,差点心一梗晕厥过去。她无力的瘫坐在哪儿,双眼无神。

  “造孽啊!”

  。

  一匹骏马在雨中前行,沿着小道进入阴暗的林子。

  四下全是雨声,敲打着树叶沙沙作响。

  傅元承整张脸藏在兜帽下,一手扶着女子柔腰,一手握缰控制方向,眼睛注视前方。

  “只有朕和你。”他轻着声音,拥着怀中温软。

  这话倒让蔚茵觉得奇怪。傅元承此人多疑,做事情谨慎,真会雨夜冒险带她出来,不带旁人?

  “我会以为陛下在暗示。”她往后倚在他胸前,轻轻笑了声。

  “暗示你什么?”

  蔚茵扬起脸,额头擦上他的下颌:“暗示我可以逃走。”

  对他,她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傅元承笑出声,带着几分愉悦:“你要试试?”

  他已经把她抓牢,她逃不掉,他也不想罢手,就这样一日日的拉扯着,焦灼着。知道她的小花招,甚至利用到前朝,却也只能纵容。

  至少,那也算是两人间的纠缠。

  穿过林子有一处屋宅,静静坐在在山脚下。

  傅元承下马,双臂将蔚茵托下马去,随后带她进了屋宅。

  一进门,两名侍者便将院门关闭,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

  绕到后院,蔚茵似乎猜到这是什么地方,微仰脸看傅元承。

  “对,是汤泉,”他将雨披扔给侍者,手指捋了下金色的冠带,“给你修的。”

  因为她怕冷,身子很弱。没去廖家别院汤泉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在这里修了,他是想着年节过后就带她来。

  可是她在年节那日逃了,让所有人以为她死了。她心里没有他,可他就是心心念念的要为她做许多。

  蔚茵视线落在傅元承身上,才发现他还穿着龙袍,腰下的位置几乎全湿。那件雨披是全挡在了身前的她身上?

  他牵着她进了屋内,氤氲水气迎面而来,驱散了一路上的湿寒。

  “池子很大。”傅元承看呀蔚茵,笑着,“茵娘可以在里面浮水。”

  蔚茵嘴角跟着一弯,听出他话中意思。不过就是她年节夜,跳了永安河逃走。那天的河水好冷,几乎掉了半条命。

  婢女伺候她宽衣解带,只留了轻薄的藕色抹胸衬裙。

  泡进水里的时候,她轻轻叹了声,身子瞬间暖透。见傅元承想靠过来,她干脆手脚一伸往水里钻。

  他眼疾手快抓上她的脚腕,一把拉了回来。

  “嗯……咳咳!”她呛了一口水,抬手撩开眼前落发。

  傅元承捏着脚腕不松,看她单脚支撑:“还真想跑?”

  他抱着她倚着石壁坐在水中,手指去缠她的头发:“茵娘怎么长得这么好?”

  “修成玉颜色卖与帝王家。”她淡淡回了句。

  “甚好。”他噗嗤笑了声,托起下颌仔细端详她的脸,继而眸色渐深,低头吻上她。

  她被挤在池壁上,胸中憋闷难受,便将人一推转身上岸。

  才把上池沿,被人从后面勒住,重新挤在那里:“呃……”

  “茵娘,”傅元承的下颌搭在她的肩头,手落在她的腹部,“给朕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她就会安心留下来。她不是狠心的女人,心肠柔软,不会像他的那个狠毒的母亲扼杀骨肉。

  蔚茵一惊,然后试到那双手握着她的腰往上一提,随后慢慢靠上容纳。

  “沈御医说过,我,我体弱不……”她撑着池沿,起伏水波擦碰着皮肤,渐渐染上绯色。

  “那,嗯,”他从后面带着她的脸转回,啄下她的唇,“就是愿意咯。”

  蔚茵起先不为意,因为自来体弱,加上之前养病许久,在别院时从沈御医话中多少能听出,她伤了根本。

  前日,沈御医还去了一趟清莹宫为她诊脉,说的还是好好休养之类。后面在院中,他同傅元承说了好一会儿。而傅元承当时看向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她知道了,他当时在掩藏。沈御医是他的人,她身子状况怎么样,他比她自己都清楚。

  要孩子,这句话他不是随意说说。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挣着想躲开,伸手拍着池沿:“你放开我!”

  他箍住她的腰,深深摁住,阻止了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