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喉结滚动，后退了几步，提防的看着顾昀之。
顾昀之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抽烟。
他很少抽烟酗酒，跟姐姐在一起后这些东西基本都不碰了，他想在姐姐面前展现自己无害的一面，不想让姐姐觉得他是个坏人。
他是狡猾的。
尼古丁的味道刺激着神经，一支抽完，顾昀之将烟蒂丢了，抬脚踩灭火星，随手拿起腿边的东西，对顾烨微微一笑：“你知道吗，这东西还是顾均鸿教我的，我第一次碰，是在十三岁被他带回来那一年，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把木仓。”
“他告诉我，有人敢阻拦你，你就一木仓崩了他。”
“当时我一点都不犹豫，对着他按下扳机，可惜啊，木仓里没子弹，他没死成。”
所以顾均鸿总说，顾昀之像他，也不像他。
明明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孩，被逼上绝路时也会用木仓指着他。
顾烨越听呼吸便越急促，惊恐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你说，我这把木仓里，有没有子弹？”顾昀之轻笑，然后将枪口对着顾烨，闭上一只眼姿态懒散，像是在玩似的。
顾烨一颗心卡到了嗓子眼，不管他往哪儿移动，木仓口始终跟随着他。
顾烨大喊：“顾昀之你敢吗！你的那位娇妻知道你杀人后还敢跟你在一起吗？”
“我敢吗？”顾均之喃喃自语，“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啊。”
他努力挣脱顾均鸿给他编制的噩梦，找到自己的光，以为能过上普通的日子，可有些人偏偏就不让他如愿。
跟盛晏在一起后他变了很多，将心底所有的阴暗面埋藏起来。
见过了盛晏救人时的身姿便觉着，生命来之不易，没必要把人逼上绝路。
可总有些人硬要作死。
面对一个想要将你置于死地的人你还要手下留情吗？
他的回答是不。
顾昀之面无表情，直接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射穿顾烨的左臂。
顾烨发出惨叫，死死的捂着被打中的地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转身就跑。
血液浸湿了他的衣衫。
顾昀之起身，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回荡在顾烨耳边，宛如催命的音符。
偌大的地下室一个遮挡物都没有，顾烨此刻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嘴里疯狂的谩骂着，顾昀之充其不闻，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
“我盼了这么多年的人。”
“说话稍微重点我都心疼的要死。”
“我放在心尖上捧着的人，因为你的狗屁利益哭了多少次，受了多少委屈，我只要一想到，我就恨，恨我自己不够好，不够贴心，也恨我太废物了，没能保护好她。”
每说一句，顾昀之就朝他开一木仓。
话落，整个地下室除了惨叫声之外便无其他。
顾烨倒在地上抽搐着，双手双腿都留着一个血窟窿，顾昀之了解人体结构，这一套流程下来他手脚算是彻底废了，即便能治好以后也得靠着轮椅度日。
但顾昀之不会给他机会。
顾昀之缓缓走到顾烨面前，皮鞋踩在他小腹，木仓口对准他的心脏。
顾烨尖叫，极度惊恐：“不要，不要杀我...”
“你不能杀我！”
“我不能？”顾昀之轻笑。
顾烨胡乱说了一大堆，慢慢的，精神彻底崩溃，他痛苦的哀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杀我，我不想死。”
“你放过我，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们不是没事吗！给我一个机会！”
鲜血，泪水，跟鼻涕糊了一脸，顾昀之没有半分感触，正想扣下扳机时，手机响了。
他顿了一下，拿出手机，看到备注后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接听。
“姐姐。”
声音乖顺，完全无法想象他现在正在做什么。
盛晏轻轻的嗯了声，“想你了。”
话语里带着眷念。
顾昀之目光柔了下来，“我也很想姐姐，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回来陪姐姐。”
“好。”
盛晏正迟疑着要不要问一下情况，便听见顾烨撕心裂肺的呼声从话筒里传出：“顾昀之！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是杀人犯。”
顾烨极度惊恐，用尽了全部力气去吼。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失去了这个机会，等待他的就是死。
顾昀之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没解释。
几秒后盛晏道：“有点吵，不能让他闭嘴吗。”
顾昀之愣了一瞬，而后笑着点头：“我也觉得，我这就让他安静。”
顾昀之说着直接将他的衬衣撕烂，往顾烨嘴里一塞，顿时安静下来。
盛晏又问：“你怎么对他的？”
顾昀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仓，再看顾烨绝望的表情，斟酌了一下，“就...跟他玩你追我赶小游戏。”
顾烨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
他真有脸说...差一点他就死透了好吗。
“嗯，”盛晏没再多问，转移话题：“快点回来，你不在宝宝很闹腾，宝宝肯定也想你了。”
“知道了，姐姐。”
挂之前盛晏还说一句，“别弄脏手。”
他知道姐姐的意思，将手机放兜里后看着顾烨绝望的挣扎着，他喃喃道：“便宜你了。”
说完转身离开。
外头傅明修跟肖丛霖等着他，见他出来了什么都没说。
顾昀之笑着把木仓丢给傅明修，“谢谢了。”
“还活着呢。”傅明修扫了一眼屋内，顾烨还在地上挣扎着。
顾昀之点了支烟，又把烟盒丢给傅明修，“嗯，姐姐说不想我弄脏手。”
傅明修拿了支烟点上，刚想问难道就这样把顾烨放了？便听顾昀之道：“给他找块舒适的海域吧。”
傅明修明白了，眼底含笑，“可以，我亲自送他去。”
傅明修叫来几个人把浑身是血的顾烨带走。
只剩下他跟肖从霖在，四目相对顾昀之微微一笑：“老了就别打架了，本来就活不长了，再出事怎么办。”
肖从霖嘴角上扬，“别小瞧我。”
顾昀之摇头：“没小瞧您，我是认真的，老了就好好的在家种种菜，争取多活几年，别到时候还没让我跟姐姐尽孝人就没了，那还挺遗憾的。”
肖从霖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紧接着笑了起来，背对着他话语哽咽：“单凭你这句话，我能活到99，少一岁都不行。”
肖从霖抬手，抹了抹泪水，杵着拐杖的手颤的厉害。
顾昀之没戳穿，轻声道：“外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