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徐增寿看着朱棣这番操作惊呆了。
但是又有些不解。
私印这么些宝钞，拿来献给皇上倒是也能理解，表明自己的忠心让皇上放松警惕也就算了。
这还留着这么多放在自己身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传出去指不定会有些什么流言蜚语呢。
要知道，在大明，私印宝钞可是大罪。
朱棣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这些都是拿来贿赂皇上和京城的老百姓的。”
“贿赂……皇上和百姓？”徐增寿重复着朱棣的话，脑瓜子嗡嗡的。
贿赂皇上他是知道的，可这贿赂百姓是什么意思？
朱棣粗犷的脸此时给徐增寿的感觉是一种奸猾的感觉。
朗声大笑道：“不懂了吧？来人，结账。”
门外负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闻言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徐增寿是这里的常客，小二自然认得这位高权重的左都督，能跟徐增寿一起来的身份自然也不会简单。
小二态度很谦卑，“这位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朱棣抓起桌上的银票从里面抽出两张面额最大的递给小二道：“今天的饭钱，不用找了。”
动作那是说不出的潇洒写意，小二眼睛都看直了。
这顿饭虽说不怎么贵，但也值个几十两银子，这位大老爷竟然抬手就给了二百两的宝钞，这岂不是说剩下的都是他的？
小二双手拿着银票，看了一眼徐增寿，连连说着不敢。
徐增寿这时候也笑了，对着小二摆了摆手，小二顿时心领神会，感恩戴德的出去了。
朱棣笑道：“知道了吧？”
徐增寿这会是完全看懵了，“你到底想干嘛？”
“你知道这些钱如果流入民间会怎么样？”朱棣没有回答徐增寿的问题反问道。
徐增寿茫然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就是变相的给百姓送好处，但要说有什么用的话还真没看出来。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狗大户。
朱棣嗤笑一声：“你个大老粗懂个啥？”
徐增寿心里呵呵一笑，是是是，我是大老粗，你小嫩细。
不过他不敢将这想法告诉朱棣，不然朱棣估计会暴起杀人。
朱棣不知道他的想法，继续道：“我告诉你只要我把这些钱散出去的越多，以后我起事的时候就越简单。”
见朱棣提到这个问题，徐增寿皱眉问道：“这能起到什么作用？你送钱给百姓，难不成还指望他们帮你？怎么可能？”
徐增寿摇了摇头，表示这根本不可能。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不懂吧？”朱棣笑道。
“你不是打仗厉害吗？你不是出身武将世家吗？”
“这就遇到你的知识盲区了吧？”
徐增寿被吊了这么久的胃口再也忍不住了，“得了，你倒是赶紧说啊，卖什么关子？”
朱棣这才正色道：“我说了你也不懂，简单点说就是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朝廷拿来忽悠百姓的。”
“朝廷想印多少就印多少，其实是从百姓身上薅羊毛，但这个羊毛薅起来是有限度的，这些东西到了一定的程度，那跟草纸也没什么区别。”
“难道你没发现近近年来的宝钞越来越不值钱了吗？”
徐增寿努力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有点儿这种感觉，比如自己去教坊司喝花酒的时候给的钱是越来越多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你……你是说这些都是因为朝廷宝钞印的太多的原因？”徐增寿猛然一顿，忍不住问道。
朱棣笑呵呵地又喝了杯酒，“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徐增寿只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但是又把握不住重点，摇了摇头。
朱棣轻笑一声，“只要我拿出足够多的宝钞来丢进大明这滩浑水里，那等俺起事的时候百姓手里的宝钞便一文不值。”
“而朝廷又拿不出银子来筹备军饷，他们到时候会怎么做？”
“用这些宝钞来强制征收！”徐增寿脸色凝重起来，凝视着朱棣，“这不太好吧？这苦的还是百姓啊？”
朱棣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自古成王败寇，我这也是逼不得已。”
“而且我也不是真要为难百姓，只是想断绝朱允炆从百姓这里汲取银钱的路子，让百姓越来越反感朝廷。”
“而我只要散布消息说这些都是黄子澄那些人的主意，百姓必然群情激奋。”
“到时候起事必然事半功倍，至于百姓手里的宝钞，到时候按一定的比例兑换给他们就是，总不至于把他们饿死。”
“而且我自有办法让全国百姓都吃饱肚子，到时候这又算得了什么？”
朱棣指的自然是朱瑾那里得来的土豆以及他后院种着的大棚。
见朱棣如此胸有成竹，徐增寿看着朱棣就像看怪物一般，“你在北平这些年重新投胎了？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滚，放什么狗屁呢？”朱棣笑骂道。
“呵呵，遇到了大才倒是真的，年纪轻轻便博古通今，智计如妖，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竟然还能有这种人？”徐增寿也不禁好奇起来。
朱棣笑道：“那是自然，今天这主意就是他给我出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么损的主意你这脑子也想不出来啊。”
徐增寿不忘损他两句，继续问道：“那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干这个？”
朱棣瞪了他一眼，有些洋洋自得得道，“你懂个屁，就为了这事儿我能就这么跑一趟？”
“自然还有后手。”
徐增寿好奇道，“还有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朱棣端起桌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手指轻轻在酒杯里抹了一下，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随即扬长而去。
徐增寿低头一看，瞳孔微微收缩，只见桌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湘王。
他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抹了抹桌面，紧跟着朱棣离开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