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的“杀人凶手”居然是“被害人”本人,这样的事实一度令场面极为尴尬。

  我迅速地收回了铺天盖地的枝叶,假装无事发生过。

  好在琳虽然长大了,可性格还是当初的小天使,她十分贴心地没有再提起刚刚那茬,只是落地后默默地把面具别到腰上,默默整理了衣襟,默默地收回三尾,又默默地掏卷轴把一院子的水都收了回去。

  因为怕引起恐慌,她也就没叫其他人进来收拾院子,只是开启了结界,阻止外人进入——好在之前她经常开启结界,美其名曰“修行”(实际当然是摘下面具来透气),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院子里的小草因为之前被催生变得更加青翠欲滴,未干的水珠迎着朝阳反射出七彩的光芒,我跟着琳走回一片狼藉的房间,穿过湿漉漉的地板,又走过散落一地字迹模糊的公文……

  沉默,沉默是今早的楼兰。

  我轻咳了一声,悄悄地把地板上还在蔓延的水用风遁忍术吹干,好歹不让屋里太难看。

  “呀——真是没想到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与姑姑重逢呢,说实话一睁眼看到一只天狗面具悬在头顶还真的吓到我了……”琳回头,笑眯眯道。

  我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来,“我也是没想到前两天还一脸公事公办硬生生压了我一大半采购量的城主居然是你啊琳,许久不见,我倒是差点认不出你了。”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才让当初那样温柔的一个小姑娘硬生生撑起了一个小国。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个少年……姑姑你扮相真的逼真,我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是个女子。还想着是不是哪家派来的探子,你一出城门我们就立刻换阵地了,结果还是被你摸到了我的床头。可怕可怕。”

  “你才是,楼兰被你治理得很棒,我潜入可耗费了不少功夫。而且仅仅一个C级的水遁忍术就能弄出这样的效果,虽然不是精修,但你也是个出色的忍者了。”

  “哈哈哈……”

  她这下真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我愣了一下,明白之后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估计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两个见面做的第一件事是打架,第二件事就是商业互吹……”

  “应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叫你一声姑姑,总不能白叫。”

  笑着笑着,她就流下了泪。

  “我被酒吞童子扔出庭院之后,三尾告诉我你死了,我不信,从古楼兰一步一步走回木叶,想要去找你,可是村里的人也跟我说你死了……我还是不信。”

  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是有星星在闪烁,“我就说嘛,姑姑天下第一厉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死掉……”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你做得很好哦,琳。我为你骄傲。”

  “…………”

  回应我的,是现年三十一岁的城主大人(女)的暴风哭泣。

  ×××

  几日后的集会,组织新人大放异彩,再次凭借一人之力,将昏睡不醒的三尾人柱力奉上。

  看着漂浮在半空,被浓郁的蓝色查克拉团包裹住无法挣扎的男子,佩恩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虽未直接与他交过手,但曾数次将“鹤”作为狙击目标的佩恩十分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难搞。

  他就像生活在仙境中的鹤,让人看得见,摸不着。

  望尘莫及。

  甚至上次他亲自出手,也一样毫无所获。

  而这样一个难搞的人柱力,现在就在他面前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看来,随意招进来的这位“新人”,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各有各的心思,三尾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外道魔像吸收。

  浓郁的查克拉让魔像头顶的一只眼睛睁开,静静地凝望着半空虚无的一点。

  “做得很好。”首领不吝自己的夸奖,“千子加入之后,计划的进度推进快了许多,距离我们实现最终目标现在只剩八尾和九尾。”

  七尾在三尾开始剥离之后的第二日,被鬼鲛带了进来。

  黑皮的小姑娘失去了往日的活泼,现在静静地躺在据点内冰冷的角落。

  鼬没有跟他一起回来,听鬼鲛讲,鼬的弟弟十分恨他,所以在宇智波一处废弃的据点与他约战,鬼鲛不能插手的结果就是,这兄弟两人拼死一战,最终还是佐助更胜一筹。

  身为兄长的鼬在此战中熬干了自己的生命力,被他眼中的天照之火反噬,烧成了一蓬飞灰,尸骨无存。

  同样没有回来的,还有迪达拉。

  他更厉害,在佐助去赴约的路上堵住了他,然后来了一场华丽的艺术表演,差点把自己炸成灰。

  之所以说差点……他在引爆自己的前一刻,突然消失了踪迹。

  要不是绝在周围布下的眼线没有察觉到丝毫查克拉,确定没有人插手,只怕这会儿佩恩也不会如此淡定地带着大家收集尾兽查克拉。

  “我们的动作的确很快,不过五大国也并非毫无应对方案。”佩恩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在我们进行剥离仪式的这段时间里,九尾被送到了雷之国的边境,失去了踪迹。连绝也找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

  制约他的人已经不在,既然他们不肯交出尾兽……

  “五大国在三天前举行了会议,目的就是要阻止我们的计划。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绝对不能功亏一篑。”他如同神明一般浮向高处,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手。

  他便自己去取。

  “就让世界,感受痛楚吧。”

  ……

  “唔,就是这样。”

  黑暗的洞穴内,一抹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

  躺在床上的男子闭目,睡得深沉,只是长久化不开的愁绪凝在脸上,让他即使睡着也依旧一副苦相。

  一旁简陋的木桌旁,相似的两张面孔,明明更加年轻的那张脸上,却写满了沧桑。

  佐助用伤痕累累的手,撑住额头,模糊的视线能看到的,仅有一点点光线。

  他觉得很好笑,但却笑不出来。

  心里像是有一把刀在作怪,狠狠地将他本就破败不堪的心切成一片一片,让他痛到说不出话。

  什么兄弟、什么家族、什么对立、什么战争……

  不过都是人的贪欲在作怪。

  因为争斗,他失去了一切。

  因为欺骗,他前半生都像是一场笑话。

  就在刚刚,他甚至差点失去自己最后的亲人……

  “你是叫‘泉奈’是吧,你所说的,我不会全部相信,但我可以帮助你们,就当是……就当是对鼬的‘祭奠’。”他闭上眼睛,再没有了迷茫。

  而坐在他面前的男子,则是笑眯眯地捧着茶。

  半晌,他放下杯子,慢悠悠道。

  “好歹叫声‘前辈’嘛,直呼名字很没礼貌哦。”

  ××

  第四次忍界大战,轰轰烈烈地开场了。

  主战场选在了雷、土、火三国之外的几个小小的国家,这些小国因为资源匮乏,所以地广人稀,少有人烟。

  在接到要征用这部分土地作为战场时,小国的大名看在丰厚的“征用费”面子上,迅速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臣民迅速撤离,徒留一片广袤的土地给其余大国。

  佩恩虽然思想偏激,但他所针对的,更多的是掌权者,而非普通平民。换句话,他希望通过“痛楚”,让掌权者明白发动战争的代价,让他们知晓痛楚、感受痛楚、害怕痛楚,这样,就会因为恐惧而放弃战争,带来短暂的和平。

  他很清楚,这样的武力威慑只是暂时的。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会渐渐忘记对于“痛楚”的恐惧,对于利益的追求会盖过一切,战争会再次出现,那时候他会再次站出来,即使他已无力威慑,也会有明白他理念的后继者替他将这种理念继承下去——就像他从那个人那里继承来这个理念一样。

  所以在这些小国转移臣民的时候,他没有动作。

  在五大国集结忍者联军,开动员大会的时候,他也没有动作。

  直到绝从地底露出头来,咧嘴道“找到了!”时,他才睁开眼睛,浅紫色的眼中一圈圈的纹路如同漩涡,让人无所遁形。

  “出发。”

  ×

  组织成员按照佩恩的要求分成几队,刨除失去战斗力后被绝送往秘所养伤(当然后来被泉奈截胡了)的鼬和迪达拉,现在仅剩的组织成员有:佩恩,小南,鬼鲛,阿飞,绝,还有我。

  佩恩与小南一向形影不离,剩下的几人随机分配。

  阿飞强烈要求要和我一队,好好体现一下“前辈对于后辈的关爱”这种并不存在的东西,佩恩不置可否的情况下,我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鬼鲛表示自己一人足矣,绝也没说话,于是最后两人变成了两队。

  四队从不同的路径朝着雷之国战场而去,目标就是八尾和九尾。

  路上,阿飞像一只冲出笼子的小鸟,一会儿抱着树枝在我头顶挥手,一会儿又落到山崖上摘两朵小花别在耳边。

  明明大战在即,他却像没事人一般。

  “呐呐,千子酱,你捉尾兽那么厉害,有没有听说过传说中的尾兽克星——‘木遁’?”

  阿飞拍拍手,把手套上沾染的花粉弄干净,见我打完水,如是问道。

  我拧好水瓶的盖子,挂到腰上,闻言歪歪头,好奇道,“木遁……是和我木之神力很相近的那个忍术吧?倒是听绝说起过。不过听他所说,这两种力量差别还是蛮大的嘛。”

  他扶了扶脸上橘黄色的漩涡面具,“是啊,这完全就是两种力量。”

  转过头,他仅露出的一只眼睛看着我,问,“你想看一下木遁的产物吗?很壮观的哦。”

  “……”

  “可以啊。”我三两步踏着石头跳回岸边,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啊,说起来,你要我看的,该不会是什么秘密实验造就的不死军团吧?毕竟是以生命力旺盛的木遁为基础开发出的足以称得上‘壮观’的东西呢。”

  他没有再笑。

  “看过你就知道了。”

  ……

  事实证明,我猜的还是挺准的。

  虽然不至于是不死军团那么夸张,但站在水面往下一看,如同虫卵般白花花一片一直蔓延到深水区,十万白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隐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这样的场面着实配得上那句“壮观”。

  “这是用柱间的细胞培养成的军团。虽然他们单体无法达到初代火影那样强大,甚至无法使用一般的忍术,但对于我们晓而言,这十万的大军足以成为啃噬千里之堤的白蚁。”

  “现在太早。”

  我摇摇头,起身。

  “佩恩太心急,这批白绝可能等不到成熟了。你该拦着他的。”

  白绝显然还没有发育完全,不少都只是有人类的外形,整个身体仍旧如同块根一般连接在不知何处而来的白色树根上。

  他笑了笑,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了然。

  “你似乎并不意外我隐藏的面孔?”

  “为什么要意外?”我反问,“戴面具本身就是为了隐藏自己,不是么?既然明知你戴着面具,我又怎么会简单地认定为你面具后隐藏的面孔就是你真实表现出来的样子呢?”

  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说的有道理。不过……”他声音低下去,“你又怎么知道,戴上面具之后的我,就不是我呢?”

  我:“……”

  我恍然大悟,“双重人格?”

  阿飞:“……”

  阿飞:“随你怎么想。”

  他果断地抛弃了这个“我是我,我非我”的哲学命题,毅然决然投入到无限的白绝培育之中。

  “按照原定计划,还需要几个月我们才能收集到这些尾兽。不过你加入之后我们的进度加快,很多计划都被迫提前。这次白绝也是一样。”他凝望着碧色的水潭,“你的能力的话,应该能让白绝进化到更高一个层级吧?”

  我蹲下来,在他冰冷的目光中,用手指轻点了点不起波澜的水面。

  “或许会发育过头,让他们成为树也不一定呢。”

  “……”

  他看了一眼水下的白绝,道,“你试一下,如果你的能力与柱间共通,能够催生白绝的话,接下来我们两个就留在这里,直到白绝大军复苏……”

  “如果不行呢?”我问。

  “木叶村还有一个正宗的木遁使者。”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弹了弹自己袖口沾上的灰尘,“不过是多费一点时间抓个人过来罢了,来得及。”

  我:……

  #逮到机会我非得打你一顿#

  我勉为其难地靠过去,伸出手结印,“好吧,要是出问题可别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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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阿飞:你似乎并不奇怪我隐藏的面貌?

  阿千:……

  废话当初你可是在老宅给我好一通威胁,我老早就看出你小子有两幅面孔了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