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莉?”就在所有人为塞德的胜利欢呼的时候,我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观众席,秋和玛丽埃塔都抬起头来看着我,“还没报分数呢。”

  “我得去看看他。”我急急忙忙说,“剩下来的比赛到时候告诉我过程吧。”

  我穿过人群,顾不上人们抱怨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道歉,一下观众席,我就朝着勇士们所在的帐篷跑去。

  我掀开帐篷的门帘,外面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第二名选手上场了,我往里头看去,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直冲我的鼻子,我连忙用手捂住。

  “噢,是你,米兰达小姐。”庞弗雷夫人正端着一份紫色的不明液体,“跟我来吧我,迪戈里先生正躺着呢。”

  她带着我来到其中一间隔间,塞德正躺在床上,他的脸上显然是被烫伤了,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烧烂了一大块,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一定很疼,我有些不忍心看他身上的伤口。但是他一看见我就咧开嘴笑了。

  “嗨,蒂莉…”他刚喊出我的名字就立刻呲牙咧嘴起来,一定是牵扯到他的伤口了。

  “老实点,你现在不能动。”庞弗雷夫人命令道,“去年是摄魂怪,今年是火龙,接下来他们还要把什么东西带进这所学校?你的伤口有些严重,不过没问题,它们很快就能痊愈。”

  他的衣服显然是不能穿了,庞弗雷夫人脱掉了他的衣服,然后用一种冒烟的、气味很难闻的紫色液体清洗了伤口,因为伤口有些深,所以完全愈合还需要一点时间,他的半个身子几乎都被绷带缠了起来,随后她又拿出一种橘黄色的药膏涂在塞德的脸上。

  “现在好了。”她说,“我还要去准备其他的,我想第二位勇士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五分钟后再给他涂一次药膏。”

  我点点头,然后庞弗雷夫人就忙着去准备新的药品了,只剩下我和塞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看到我的分数了吗?”

  “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我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我看见那头火龙朝你喷火的时候我有多着急?可是你现在竟然还在担心你的分数?”

  “我没事,真的。”塞德举起双手,向我展示着他双臂的灵活性,“你看?只是一点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啊!”

  我只是按了按他缠着绷带的地方,他就立刻皱起眉头喊了一声。

  “骗子!”我嘴巴一撅,从比赛开始就积压到现在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我的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顾不上别的,我直接就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见到我哭,塞德显然有些手忙脚乱的,他想替我擦掉脸上的泪水,但是动作幅度过大又会牵扯到伤口。

  “不要你擦!”我一下子打掉了他伸到一半的手,“你——你给我好好躺着。”

  我的语气现在一定很凶巴巴,但是我同时又觉得很委屈,只要塞德还是一天勇士,我就不得不一直想着他的安危。

  “对不起,蒂莉,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有些语无伦次,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吸着鼻子拿起药膏就要给他上药。

  我的动作一点都不轻柔,我强迫自己不去看塞德脸上的表情,也不管他是不是很疼,直接就把药膏涂在他的伤口上。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不适合做一名治疗师?”

  “没有。”塞德的玩笑话一点都没有让我开心起来,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这个时候,芙蓉走了进来,她似乎只受到了一点轻伤,进来了一分钟左右就出去了,而在她进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蒂莉?”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好吧,我猜我现在只有一种选择了。”我深吸一口气,“就是暂时冷静一下。只有看不见你,我才不会每天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替你通过那些项目。只有看不见你,我才不用一直担心你的安全。只有看不见你,我才不会因为你受伤觉得难过。我需要时间,塞德,当你被火龙盯上的时候,我甚至想到如果你站不起来了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总之,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我的思绪,我只是、我真的不能接受这种。”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我把我这段时间所有的想法包括埋藏在心底里的想法一股脑儿全都说出来了,我知道这全是气话,并且我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塞德还受着伤,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但是一想到塞德有可能会在这场比赛中死掉,我就根本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许只有等我完全冷静下来了以后我才能重新以平常的心情面对他,现在我只要看见塞德的脸就有种想哭的感觉,为什么我会这么脆弱,我不该是这样的。

  “不、不——蒂莉,听着,都是我不好…”

  “我——我一开始就不想让你参加比赛的,塞德。”我感觉鼻子一酸,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似乎又重新涌了上来,我看见塞德愣了一下,“我一开始就在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但是,你那么期待,我想着我必须要支持你,因为这是你想要的——”

  我再一次哭了起来,今天的我眼泪似乎永远也流不完,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不像自己。

  “蒂莉——”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红着眼睛看向他,他拼命地摇着头,但是我已经站了起来,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再看他的脸多一秒,我就害怕我会心软,“就这样,你、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庞弗雷夫人过来。”

  塞德在我的身后喊着我的名字,但是我已经跑远了,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他道歉。

  我想等我迈过心里的这一关,我会好起来的。

  …

  “你说什么?”秋当场就傻了,半张着嘴一动不动,似乎在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你就直接走了?”

  我点了点头,有点不敢看秋的眼睛。

  “你跟他提了分手?”

  “什么?不、不!我怎么会想要和他分手呢…”我连忙反驳道,“我只是说我需要冷静一下,我也不知道…塞德会怎么想…全都是我单方面在发脾气,我都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但是都这样了,他应该不会跟我说话了。”

  秋摇了摇头,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

  “行吧,我并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会觉得伤心也是很正常的,也许我们应该做些别的什么来分散注意力,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下盘巫师棋怎么样?”

  我点点头,但是最终我连续输了好几把,因为我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棋盘上,只是漫无目的的指挥着棋子们,不顾它们的叫骂声。

  只有秋知道我和塞德吵架的事情,而她也向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事实上那天我说完以后我就后悔了,但是塞德也没有来找我——我也拉不下脸回去找他,那天我说了那么重的话,我想塞德一定也生气了。

  这几天礼堂吃早餐的时候,我都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放在面前的食物上,因为我一抬头就能看见赫奇帕奇的长桌,即使我不看,我也能用耳朵听见,他的身后依旧还是跟着很多的崇拜者。

  “觉得不高兴你完全可以上去赶走她们,迪戈里的表情一看就是很为难,但是又不好拒绝她们签名的请求。”秋悄声跟我说,“你的欧姆蛋都快要被你捣烂了。”

  我低头,果然,它们已经变成了糊糊状,面目全非。

  “我不在乎。”我挖了一勺糊糊送进嘴里,“让她们去吧。”

  “你真是…在不该犟的时候这么固执。”秋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还是第一次跟塞德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将自己埋在书堆里,试图写大篇的论文,练习所有的咒语来准备我的考试。

  但是图书馆已经不是一个适合学习的地方了,我只能对自己施了个咒语好让自己听不见那些女生小声说话的声音。

  有一次,我看见了一副很奇妙的场景——克鲁姆试图找格兰杰说话,但是格兰杰似乎爱理不理的样子,而克鲁姆身后的女生的眼神仿佛能杀死一头巨怪。

  “他接近我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格兰杰试图待在我这里以求得一片清净,“那些金蛋…目前还没人能解得开。”

  “金蛋?”她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第一场比赛中勇士们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东西,那看来是第二关的线索。

  “迪戈里有发现什么吗…噢,抱歉,我不应该打听这个。”格兰杰的脸红了红,“哈利几乎一点头绪都没有。”

  “抱歉,我不知道。”我对她歉意地笑了笑,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金蛋存在的意义。

  塞德…不知道塞德有没有解开线索呢?

  格兰杰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发现我不知不觉又开始想到塞德的事情了,甚至比之前想的还要频繁。

  我知道我想他了,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