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镇北王为什么总要欺负我【完结】>第十九章 哪些人排队想我死?

  酉时,卧南山日头渐落。

  大队伍到达围场,禁卫簇拥着容殊驻进戒备森严的御营。背靠高峰,两面参天树凝雾凇,前边一片清湖。

  周围驻扎警卫营帐,层层设防、戒备森严,容殊活动之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蚊子都咬不到他。

  这边, 霍池渊并未休息,而是兴味索然的带着一堆人马先进山,防卫工作早几日就做足了,可难免出差错。

  卧南山很大,为保皇帝与众王公大臣的人身安全,只选了部分,小围起来供狩猎。仔细巡查一圈并为发现不妥,霍池渊也并不急着回去,他不愿干坐营帐,更没兴趣同一帮人阴奉阳违。

  霍池渊手里拿这一只茅草马儿,饶有趣味的把玩,他醒来第二日在枕下发现的。

  他觉得苏清和编的还是不好,甚至能想到他笨手笨脚的模样,这样想着他不觉勾起一抹暖暖的笑。

  原来他的少年也回来了。苏玉尘啊苏玉尘,真是要了他的命了。若早知如此,便好好与他说,何至于大早上醒来,枕边人跑了,他夜里没留情,小东西走的时候定是浑身不舒坦的。

  霍池渊想,待冬狩回去,定要将这小东西揪出来好好教训教训。

  这茅草马儿他嫌弃归嫌弃,仍旧好好的放回怀里揣好。倒是许久不碰这些冷枪冷箭,他登时起了兴趣,他丢下一众士兵,策马撒野去了。

  约莫两刻钟,霍池渊就着月色冲出密林,好不英姿飒爽!只见他驾弓,顺手猎了两只羊带回来。回营就见御帐前排排警卫员,拔刀开弓对准地上一人,除了篝火的噼啪声外,几乎静得可怕!

  见霍池渊回来,乔风从士兵后边绕过去,“二爷,有刺客混进围场,皇上险些遇刺。”

  霍池渊眼光伶俐,蹙起眉头,“然后呢?”

  “幸而随驾的锦衣卫挡了刀,刺客也被揪出来了,皇上正在审”

  “锦衣卫?”霍池渊嗤笑:“东厂的人啊。”

  “是”乔风道:“他紧要时刻不要命的用身体护住皇上,眼下人被送下去了。”

  “看来今晚是东厂夺得头筹”霍池渊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容殊怒不可遏的声音陡然传出,“是受谁的指使?你说了朕就留你一命。”

  这一嗓子倒是不似传言中病恹恹的皇帝。霍池渊走近了看,地上的扈从面色煞白,浑身抖得同筛子,大腿插着根利箭,左手掌都不见了!

  他怕得眼泪鼻涕口水一齐流,支支吾吾凑不出一个字。

  左顾右盼再三,怯怯开腔,“杨…”字的音还没咬全,御营左侧丛林蓦地飞来一短匕,闪着凶光正中心口,扈从喉咙咕噜瞪大眼,当场毙命!

  在场女眷直接吓哭出声。容殊愣神,显然也慌了,黑压压一片兵卒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护住。

  霍池渊眼疾手快,抢身追了出去。雪没脚踝,枯木挡道,柔软的雾凇淅淅索索坠落。精炼的夜行衣刺客,装备齐全,却出奇的笨,跑着让雪绊倒了。

  霍池渊忽略其挣扎,拎鸡崽子似得将人就着衣领提起来。原路拎回御帐,断了其腿骨直接扔到地上。

  卫兵散开,容殊眼神示意福禄海,接了命福禄海忙俯身将那黑面扯了。待看清面容,福禄海手上一顿,这女子白净素面,刚折了腿,还带着痛色,样貌熟悉得很!

  “禾枝?”福禄海半真半假的不确定道。

  禾枝冷哼一声,福禄海知道,正是了。西厂提督杨堂寿身边人,还曾给容殊送过点心。容殊对她有点印象,他看着禾枝,咬牙道:“杨堂寿主使?”

  禾枝眸中无半分畏惧,不屑地啐了一口,反问“杀你还需要人主使?”

  容殊何曾听过这等妄言,反手一巴掌,禾枝猛砸回地上,嘴角几条血线,左脸掌痕即刻显现。

  禾枝仍然不畏,躺地上咧嘴大笑起来,“容狗,你早晚都得死,千万人排着队想杀你,你逃不掉的哈哈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们就在你的身边虎视眈眈等着你死——”

  “啪”又是一巴掌,容殊还想打,福禄海忙拦住他,道:“皇上身子要紧。何故同这逆贼一般见识,一派胡然直接处死才好。”

  容殊狠厉一笑,捡起地上的短匕首,“你说说哪些人排队想我死?”

  容殊是真的好奇,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没听过,反倒关于自己的事知之甚少。皆云最是无情帝王家,谁真心谁假意早在这三十几年的权威之上蒙了心。

  如今此题有解,他可以不恼,他可以洗耳恭听。

  “你想知道?”禾枝揩了唇角的血,看傻子一般盯着容殊的脸,“就在你跟前啊,他们每天对你低声下气,又是磕头又是下跪,你看不到吗?”

  禾枝说得模棱两可,容殊变了脸色。这个范围可是相当广了,天底下,人人都要对他低声下气,磕头下跪。在跟前的...太多了。

  容殊意味深长的笑了声。

  容殊:“朕是皇上,天下唯朕独尊!是朕想杀谁就杀谁,有理无理都得死!但是谁能杀朕?谁都不能!”

  他拔了一旁扈从的佩刀,朝着禾枝脖颈浅划,血液飞溅,动作利落的了解他的命。

  容殊闭上眼长舒一口气,“福禄海,传镇抚司查验西厂所有文书,杨堂寿送去诏狱,回宫!”

  他没兴趣狩什么猎了,千万人排着队想杀他,还狩什么猎!容殊又道:“给那名锦衣卫传太医,人救不活太医也别活了。”

  闻言霍池渊抬脸看,已然触怒的容殊,他忽然问乔风:“你说的那个随驾锦衣卫叫什么?”

  “叫...叫..”乔风试图含糊过去,“就北镇抚司的一名小旗官,具体叫什么属下也未可知...”

  何等的不要命,竟让皇上气头上还记挂着?当真有意思。霍池渊好奇的紧,略过乔风问一旁站着的锦衣卫。

  肖铭惊魂未定一时忘了答话。离了官家他是肖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金贵大少爷,挨着官家,他就只是镇抚司的小小千户。

  此行,他们是皇上的近身护卫,意外太突然,护在暗地里的江家弟子都未能及时现身。皇上差点就在他眼前毙命,若不是苏清和,镇抚司要完,他肖家九族都要一起完蛋!

  这破官他是一天也不想当了。肖铭手紧了紧佩刀,后知后觉颤着唇道:“苏清和。”

  此时,舍身救义的苏清和正在疾驰的回城马车里拆胸前的铁片。

  他苏清和迫不得已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容殊还不值得他用命来护。

  这刺杀不是他有意安排,现在他也没那个本事,只是根据上辈子的印象,提前预料防范于未然,在衣服里添了几块铁片罢了。

  他还藏了袋血包,舍命救驾啊,可是大功。原以为那些人会在猎场上行动,不想皇上刚入营就迫不及待动手了,如此急切倒叫他措手不及。

  事发突然,匕首袭击速度之快,当时的情况没有退路可言,即是如此苏清和便冲上去,量的积累才有质的飞越。

  要想颜家栽,就要先抗住这漫长又磨人过程,过程中经受的伤,不至死的都是小打小闹。

  他衣服里边的铁片,在跑向容殊的过程中滑了一截,那匕首饶是再偏一点就会没入他的心脏,直接要他的命。

  苏清和后怕。他将铁片放在坐垫上时,自己也沉下一口气。他被抬出围场时看着情况不惨烈,血浸红色本就殷红飞鱼服,就着月色看着不渗人。

  但是他当场捂着心口倒下了,手指缝中喷涌而出的血不似开玩笑。皇上亲自下令护送回去将人救活,如此殊荣,死了是本分,活着就是福气!

  此战算是告捷。

  苏清和前几日忧心霍池渊,这几日忧心冬狩,每日至多睡两个时辰,几乎将自己掏空了。好容易松下来,他靠着马车车窗一面,闭目养神。

  就在此时,马车戛然而止,惯性险些将半梦的苏清和甩出去。

  随即传来车夫惊讶又疑问的声音:“镇北王?”

  苏清和半梦大醒,来不及任何动作车帘被暴力撩开,入眼帘霍池渊一张俊脸。

  容不得他多余思考,霍池渊整个人钻进来,“你伤到哪了?”

  他看起来很慌,比苏清和这个险些丧命的人还要着急。

  “我不是常羡。”苏清和几乎是脱口而出,接着别开脸不看他。

  霍池渊半跪在他面前,暗暗松了口气,还有力气较劲儿,说明伤得不重。

  他视线落在苏清和带血的右手上,伸手过去握着商量着问一遍,“伤哪儿了,告诉我好不好?”

  这人又在哄小孩。

  但这招对苏清和很受用,他缩缩手,“没伤,血不是我的。”又极不情愿补了句:“我说我不是常羡。”

  霍池渊嘴角漏出一抹笑,抬手将苏清和拉到怀里,“我知道你不是。你是苏清和,北镇抚司的苏大人,对不对?你真的,真的吓死我了。”

  苏清和细细挣扎,‘哼’了声,小声抱怨,“知道不是你还抱着..”

  霍池渊不仅抱着,还越抱越紧,“万景元年,石西门我亲手接住的人,命都是我的,怎么就抱不得?”

  霍池渊松开手,仰头看他的苏清和,像被点了定身穴一般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霍池渊,他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