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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天赦手抱在胸前, 朝着白凛挑了挑眉,解释道,“我们二人到了魔宫之中,他林言实定然得亲自接见, 那时候我们只要闭口不言, 自然有路上的使节替我们解答。”

  白凛却蹙起眉头, 又问道,“可行吗?”

  玄天赦一摊手, 说道,“可不可行,试试便好了。师兄勿要过分担忧, 这事情本就不是个什么值得忧心的。即便是我们只随便去魔宫转上一圈,他林言实又能奈何?”

  他们二人只准备等到玄雪崖与孟汲取了古字体的书籍拓本之后,便着手准备启程前往魔宫之事。

  孟汲二人留在屠仙宗也是玄天赦思前想后才下的决定,但总归他们二人的面貌不曾叫那些个灵修看了去, 也是好隐匿于屠仙宗内的。若是当真带上他们二人,浩浩荡荡一行人就连现在的宗主都带走了,那便是真的要引人深思了。

  而孟汲自己也请了命, 说要留守屠仙宗内。他既然已是承袭了寒诀的宗主之位,不论是代理亦或是往后长长久久都得当着, 他现在都不合适离开。

  屠仙宗内的人还算是认主,当时寒诀授意传位给孟汲的时候,下面的人早已认可了这个小主子。那些个长老们, 也算是对孟汲有扶持之意,是真真切切把他当宗主看的, 孟汲在屠仙宗也不算是吃亏,而且也能被护得住。

  若非如此思虑, 玄天赦也不可能抛下孟汲,只独身一人带着白凛上路。

  不过也算得上是孟汲这个孩子争气,天资又好,有着招魂幡这等法器傍身,故也能护得住自己。招魂幡之前认主,又在玄安城之时陪着孟汲一同堕魔,血洒其上,这回算是真的要跟着孟汲到魂灭了。

  玄天赦叹了口气,却听到外面有侍卫报道,“宗主与雪崖公子回来了。”

  他还没出门,便见到孟汲已经携着玄雪崖到了他的小院之内。两人跟刚去了集市上面采办一般,拎了许多物件儿在手上。

  孟汲见到玄天赦便笑道,“师父,我回来了。”

  玄雪崖跟在后面,嘴角往下耷拉着,显然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跟着说了一句,“师父。”

  玄天赦见他俩跟拎了大包小包一样,着实有点震惊。他摸着下巴,仔细围着二人瞧了一圈,说道,“你们这般,没叫四象门守卫给拦下来?”

  孟汲摇摇头,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转头看向玄雪崖,见玄雪崖的脸色又青了两步,一个劲儿地朝孟汲使着眼色。他便给玄天赦解释道,“是雪芽儿一本一本驼出来的,也得亏是有他在,要不然我们铁定拿不出来。”

  玄天赦看着玄雪崖憋屈极了的模样,但却在孟汲面前敢怒不敢言。

  玄雪崖绷着一张脸,似乎下一瞬间就会全然崩塌。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自己心中那股子气焰。

  当时他化作了雪灵兽小巧的模样,直直蹿进了四象门的领地之中。进时却也简单,他想得更为简单,他只觉得白凛那古字体的书籍约莫也就那么三两本,却未曾想到,竟有两书箱之多。

  他没有办法,又不能化作人形引人注意,造成什么旁的不必要的麻烦,便只能一次背上驮着一本,嘴里叼上一本,生生一次次地将两个书箱搬了个干净。

  好在白凛的小屋被荒废了许久,也未曾有多少人看守,不然玄雪崖还要多费一番精力,每次都要躲避守卫。

  只是这场景被孟汲笑了一路,他一趟趟地叼着书出来的时候,孟汲就笑话他说,“雪芽儿,这可好了,回头师伯一摸书面,全是你的口水。”

  玄雪崖当场愣住,呜呜囔囔地把书一吐,窜到孟汲身上就要用尾巴裹着孟汲撒泼。他似乎在人形和兽形的时候,就连性子都有些不同,虽是各有对方的记忆,但做出的举动却是不大一样的。

  玄雪崖便是向来心思多可话不多,没事儿就耷拉着一张脸跟在孟汲身后;可变成了雪灵兽的模样之后,便是没事儿就愿意往旁人身上一团,雪雪白白可可爱爱。但怎么瞧着,也着实与平日里的人形不大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玄雪崖就是再怎么无奈,也没办法对孟汲已然说出的话做出阻止。他只得叹了口气,说道,“便是如此。”

  玄天赦笑道,“汲儿,雪崖是为你师伯之时出人出力了,那你呢?”

  他这话是给玄雪崖面儿,又戏谑孟汲一番。

  孟汲倒是不甚在意,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说道,“师父,有雪崖在,还需要徒弟多做什么呢,叫他多叼上一叼不是很好?”

  玄天赦见玄雪崖表情却是无奈,刚巧白凛信步进了庭院,便唤道,“师兄,汲儿和雪崖将古籍取回来了。”

  白凛听罢,立即快了几步跨到众人面前。他蹲下身去,翻看着箱子里面的书籍,纤长的手指随手夹出了一本,说道,“我记得这本与竹简上的略有类似,但还是得待我瞧上一瞧,才能下定论。”

  玄天赦颔首说道,“麻烦师兄了。”

  白凛连忙摆手,说道,“这不过都是小事,就是阿赦你需得将竹简先放在我那,让我对比些时日,才能得出结论来。”

  玄天赦挥挥手吩咐道,“这是自然。不过这两箱书,也还是让汲儿给你先挪过去的好,竹简等吃过晚饭之后再与你送过去。还有这两日便是要准备去魔宫的行程了,师兄也得收拾些日常物件儿出来,莫要落下些什么才好。”

  白凛也跟着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目送着玄雪崖与孟汲两人又扛着书箱跟着白凛离开自己的小院儿之后,玄天赦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里不管是什么角角落落,都透露着寒诀的痕迹。

  他只得叹了口气,马上就要离开屠仙宗往魔宫而去了。他自己的修为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而寒诀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既然是龙神带走了寒诀,那必然不是让他寻就能寻到的。约莫是他只能等,等有朝一日寒诀亦或是龙神下界来找他。他失去了龙筋龙皮,又没了修为,如今除却一副不会变老的容貌,其他都与普通人无异了。

  玄天赦将竹简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拿在手中掂了掂,又展开细细品读上面的绘图。蛇尾人身的模样当真像极了寒诀,若是真的为寒诀族人,龙神寻他回去便是常情了,毕竟是上古神族,总不能一直流落于人界魔界。

  可到底怎么琢磨,都是他的个人想法罢了。

  玄天赦自嘲地笑了笑,将竹简放在了宽大的袖子当中,揽着手到了白凛的小院儿,将竹简奉上。

  他们还有两日便要启程去魔宫了,其间不知是否还会遇上旁的什么事情,现下需得早做打算才好。

  出行的马车已经用法器层层加固了,但却因为其中二人皆无法使用法力,而防护有限。他们此行甚为低调,甚至连个仆从都不带,便只身上路。

  这其实是个很冒险的决定,但大张旗鼓却是对玄天赦更无好处。他本就是为了隐匿才去的魔宫,若是真的大张旗鼓,那便是真真的将自己置于险地。

  所以即便是路上要在魔界途中冒些险,也是值当的。只是中途不好下车住店,这几日的行程只得在马车上渡过了,也难为白凛要同他一起受苦。

  他本是连林言实都不想告知的,可到底最后还是觉得去人家做客,连主人家都不告知,却有不妥。只能将言语写的混沌了些,只言说了自己要何时才会到达。

  林言实也算是能猜到几分玄天赦的意图,只看到了手信便烧了去。

  可即便是再做了完全的准备,玄天赦依旧是心中惴惴不安,只觉得哪里出现了纰漏。但总归这一时之险要冒,才不会让自己一直置于危险之中。

  玄雪崖与孟汲这一回去四象门,其实也探得了灵修间的信息。

  正如玄天赦所预想的,灵修围剿玄天赦之时,曾折了许多人在里面,他们自然是心中不甘的。但又不知晓玄天赦现下身在何处,更不敢贸贸然出发,唯恐现下玄天赦还是那副神君模样。

  黑龙一个摆尾跃身便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更别提报复一说了。

  于是乎,那些个灵修正派想了个法子,逼迫门中弟子强行堕魔投靠屠仙宗,从而探得玄天赦的下落与一二弱点,他们再行群起而攻之。

  玄天赦听闻此事之时,直接笑出了声,说道,“任他们怎么闹腾吧,汲儿,你只当看戏。”

  想及此,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动作与寒诀如出一致却是他自己都不知晓的。

  门口的马车已全然备好,白凛也收拾齐备了物件儿让人搁置在了马车之上。他们也并无什么多余的行李,不过就是将那竹简与古籍放置好,又拿了几件换洗衣物罢了。

  玄天赦瞧了一眼屠仙宗门口那对石狮子,仍然是公狮子在滚绣球,母狮子在看孩子。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初来屠仙宗探寻白梦下落时候的场景,可偏生却什么都不一样了。

  那个应当陪着他直至天崩地裂的人,也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