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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万像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一般,大叫了一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大一会儿,便从门缝下看到就连她房间的灯光也被吹灭了,只留下坐在大堂中间看着一桌子菜面面相觑的寒诀玄天赦二人。

  忽然寒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勾起嘴角,拉着玄天赦就上了楼梯。伴随着他们上楼的声音,一声细小的“吱呀”声划破了夜空的静谧。寒诀比了个“嘘”的手势,让玄天赦沿着楼梯的遮挡,向下看去。

  玄天赦有些纳闷,但是在看到八万探出头往上的动作的时候,蓦地感觉到了一阵凉意沿着他的脊背往上爬去,直直停在了他的后脑勺。

  八万在看了一圈没看到他俩人影之后,便将脑袋缩了回去。

  “这客栈果然有问题。”玄天赦回去翻了一遍留在屋里的东西,虽是什么都没少,但是刚刚那几次三番的诡异感让他不禁有些发毛。

  寒诀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样,躺在床上拍了拍剩下的一半,调笑道,“上来吧!还是你害怕,要我挡在你的外侧?”

  玄天赦被他话一激,合衣就躺在了寒诀身边。周围萦绕的都是那股子发霉返潮的味道,让他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他迷迷糊糊地转了个方向,结果一下子成了面对寒诀侧躺着的样子,脸险些埋进寒诀的脖颈。

  “小主子这是来投怀送抱了吗?”寒诀看他动作,挑了挑眉,手臂直接搭在了玄天赦的身上,“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玄天赦脸上一热,匆忙往后错了两下,险些掉下床去。寒诀便手上用力一扯,竟是直接将玄天赦扯着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天知道玄天赦虽然小时候是个小混混,但是自从七岁那年入了四象门后,每每接触的都是翩翩君子,哪里遇到过这种流氓无赖的泼皮手段。活了两百来岁的人,竟然是羞得连耳尖都红了。他想着好在屋内没有烛火,想来寒诀也是看不清楚的。

  只是他大概忘了,这寒诀的原身是条蛇。作为仙兽的寒诀夜视能力更为优秀,怎得看不见玄天赦脸上的那抹嫣红,只是玄天赦自己看不清寒诀偷偷勾起的唇角罢了。

  玄天赦急忙推开寒诀的怀抱,“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双手尴尬地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寒诀却强忍着笑意,稀松平常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玄天赦语气急促,像是在极力否定什么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又说,“咳咳,不过这客栈当真奇怪,还有这董家村,哪里都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氛。还有那老板娘八万,当真骇人,竟然做出那样的动作……”

  他越说越多,竟是连困意都险些消失不见。

  “不用多想。左不过我们就住这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出发。”寒诀关切地说道,“瞧你眼下那乌青,当真让我心疼,赶紧躺下睡吧。若是真的害怕我就守着,反正我们蛇也是夜行动物,不耽误事的。”

  不过这关切的语气被玄天赦忽略了大半,他只着耳听到了寒诀说蛇是夜行动物。懊恼地叹了口气,他怎得就忘了蛇是夜行动物?这么说来,刚刚他的那副样子,岂不是被寒诀看了个一清二楚,但是寒诀又不点破此事。

  若非是想看他笑话?

  玄天赦冷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自己的想法,便有些气恼地躺下也不再回寒诀的话。他虽心里有些不爽,但是也熬不住困意的来袭,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是被寒诀摇晃着叫醒的,见他睁开眼睛,寒诀立马道,“我已经把东西收好了,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

  玄天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寒诀扶起来按着穿上了鞋,“怎么了?!”

  “你看看外面的天。”

  玄天赦透过窗户向外望去,那天黝黑微蓝,一弦弯月挂在半空。

  “并无任何不妥啊。”他疑惑地问道。

  他还在懵懵然的情况下,便已经被寒诀扯上了马车。寒诀掐了个术法,催动灵兽快速跑了起来,这才来得及给玄天赦进行解释。

  “你这一觉睡了足有三四个时辰,照理说这天也该蒙蒙亮了。但是你刚看见了,不仅天没亮,就连这月亮的位置都和我们方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玄天赦回想起来,却是如此。一拍脑袋,自己竟然如此大意,以往并不如此的啊。

  “现下的情形,我猜测这董家村就是个巨大的结界。但是具体有多大,我不太清楚,更不清楚的是这结界是何人为何所下。”寒诀撩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他们已出了董家村的地界,可是这天依旧黑得透亮,月亮像是跟着他们一般,一直在头顶半悬着。

  “现下只能祈祷我们的灵兽能识得出去的路了。”

  玄天赦点点头,“若是不识得,这事情也就难弄了。能下这么大结界的定不是什么善茬儿,咱们必定得找出阵眼,才能破了结界。”

  顿了顿,他又问道,“方才那个客栈三层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

  “没有看清,但是,”寒诀皱起了眉头,细长的双眼更加眯起,“就如同你眼睛所看到的,那地方绝对不是只有星点亮光,而是用什么东西将光亮挡了起来。而且那光亮,我都具体说不上是什么。”

  “竟然连你也不知!”玄天赦有些诧异。只不过他没注意到自己话中的意思,竟是将寒诀看作比他还要厉害的人物存在了。

  寒诀听闻一笑,“我当真不知。这世间之大,我又怎能悉数知晓呢。”

  玄天赦听闻也失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到灵兽停了下来,有些焦虑地在地上不停擦着蹄子,鼻息里也吐出“呼呼”的声音。寒诀急忙撩开帘子,正对他们目光的便是——

  董家村的大门。

  两人倒是不怎么意外,因为这场景他们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有些颇为无奈。毕竟要耽误时间在这个小村子里面找出阵眼,再破解法阵,并不容易。

  玄天赦下了马车,从头到尾仔细描摹了一遍这个大门的样子,与记忆中他们来时所进的东门相差无一。

  “这就是东门。”寒诀的话肯定了他的想法。

  “那八万姑娘为什么说这董家村没有东门?”

  寒诀指了指正上空的月亮,说,“恐怕这董家村因为结界的关系,早就乱了东南西北,我们所以为的东门或许就是八万口中的南门。在我们进去之后,我们的方向感也失去了准确性,只能根据直觉和推断,猜测这是东门,但是并无具体证明。”

  玄天赦细细琢磨了一番他的话,又摇摇头说,“不对。”

  “怎么不对?”

  “我们来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进来沿着直路走第七八间是那个大娘的家。她给我们指完路之后,我们也是按着与来时相同的方向走的。这么一来,我们走的明明是笔直的,又为何会出现南门对着西门的情况?”

  寒诀有些沉默,“也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便默默牵着灵兽往里面走,刚走到一半,便听到“呼啦”的泼水声。玄天赦心里一惊,赶忙抬头看向泼水声的方向,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大娘!

  他急忙上前两步,抓着大娘的衣袖问道,“大娘,你之前跟我说你家老头子在西门旁边那个客栈见了鬼是不是?”

  那大娘奇怪地看着他,使劲儿掰开了玄天赦的手,白他一眼说,“你谁啊?”

  玄天赦正在诧异中,便听到寒诀说,“大娘,我们是外面来的游人,路过董家村,正巧天黑了,就想着过来投个宿休息一晚。不知咱们这董家村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那大娘手指往旁边一指,“我们这小村小寨的,哪有什么客栈酒家。你们啊,就往前面,快到门口那。有个挂着‘宿’牌子的,便是我们这唯一一家能住外人的地方了。”

  这话说的与之前的时候完全一样,竟是连一个字都不差。

  玄天赦深吸了一口气,与寒诀四目相接,两人顿时就明白了这结界当真是有太多古怪。

  接下来的发展与之前相差无几,还是大娘跟他们说客栈闹鬼,然后又被自己家的老头子叫了回去,匆匆忙忙地顾不上与他俩再多说一句。

  此时玄天赦特意注意了大娘所指的方向,的确是朝着西门处的客栈去的。只是……他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那会儿经过的董家村东门却是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左右环顾,更是没有看到其他的大门,更别提八万说的南门了。

  可想而知,现下只剩下再回到客栈一个方法了。

  两人牵着灵兽往客栈的方向走去,玄天赦仔细观察了两侧的街道,并不是全无人烟。可是那些人要么就在里面不出来,要么更有甚者扒在窗户上诡异地看着他俩笑。

  没多会儿就到了“宿”字牌子处,寒诀轻车熟路地把灵兽拴在了马槽旁边。玄天赦这次没有先去敲门,而是等了寒诀一起。

  叩叩叩。

  八万“吱呀”一声拉开了客栈的大门,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问道,“两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果不其然,连这八万也是不记得他们在不久前才在这客栈里吃住过的事情。

  只是这一切事情来得太过诡异,让他俩谁也没注意到八万拉上门背对着他们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边写边露出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