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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醒后还想跟路时修炫耀下我的战绩,现在这样我也不好意思说了,横竖都伤他心。

  我自己倒是没察觉会这么严重,也可能是疼麻了,所以察觉不出来。

  从我醒来,路时修全然把我当做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照顾我,哪怕在亲吻最热烈时,这人都会特意避开我的伤口。

  比如此时这人明明有反应,面色却岿然不动,温温柔柔地将我抱在怀里,云淡风轻地说着外面早已经变了天的江湖大事。

  “所以聂鸿飞最后怎么样了?”我仰头问。

  “疯了。”路时修好似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纤长的指尖把玩着我胸前的长发,卷了又松开,如此往复也不嫌无聊。

  我好奇极了,用目光催促他赶紧说。

  这人才慢悠悠地同我讲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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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各大门派到齐后,以聂鸿飞为首亲自送柳泉一家下葬。

  待各方准备折返时,蒋元径直上前拦住了各方门派。

  “诸位且慢,蒋某作为柳兄多年至交,今日有些话想和诸位说说。”

  蒋元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封遗书,面色沉痛又悲愤:“蒋某手上有封柳兄临别遗言,各大门派能否赏脸听听。”

  哪怕说到柳泉遗书,聂鸿飞眼睛都不带眨的,显然不畏惧。

  待蒋元将柳泉遗书公之于众后,四周一片哗然。

  而聂鸿飞也如我们之前猜测的那般,当众否认并且污蔑我们栽赃于他。

  就在各方争执这封书信真伪时,花派掌门陈金奚,也就是这届争夺盟主之位的首选人物,出来作证了。

  这人曾与柳泉有过几次书信往来,自是认得柳泉字迹。

  当时场面无非分了三派,一派站聂鸿飞,一派站陈金奚,还剩一派保持中立。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怂恿毁灭秘籍以证清白的呼声愈发强烈时,聂鸿飞突然神情一变,临空一掌震断了其中吼声最大的一人脉搏,招式快速又狠绝,导致那人当场暴毙而亡。

  这场面一下子将那些保持中立意见的人吓得惶恐不安,纷纷要聂鸿飞给他们一个解释。

  聂鸿飞此时几乎丧失理智,又或者不愿意伪装和善,长发四散,笑得极为猖狂,仿佛入了魔般。

  “聂某今日倒是要看看谁敢不服!”

  聂鸿飞大手一挥,四周隐藏的暗卫以左膀黑祁为首全部现身将他护在中央。

  “今日不服者,杀!”

  这话简直比刽子手的刀还利落。

  指令一下,影卫的剑便朝那群反对者杀去。

  变故实在太快,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受了伤。

  好在各大门派也不是吃素的,哪能让聂鸿飞这么猖狂。

  蒋元的人支援及时,聂鸿飞的影卫到底寡不敌众,回去搬救兵的人迟迟不归,最终伤势惨重。

  褚煦抵达现场时,路时修和宁安远几人正轮番与聂鸿飞交手。

  这人此时已经半入魔了,当他看到褚煦拿出秘籍当着各大门派的面直接烧毁时彻底疯魔,大吼了声,内力全运在掌中,不顾一切甩开众人,朝褚煦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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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煦受伤了?”我惊坐起,想我醒来这么久还没看到这家伙。

  不会很严重吧!

  路时修拦住了我下床的动作,轻轻摇头:“没有,宁安远受了这一掌,目前在静养。”

  “那就好,后来呢?”

  “后来聂鸿飞性情大变,不分敌我,基本见谁杀谁,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这样一来,他的人自然不管他了。各大门派最终摒弃成见合力废了他的经脉,如今和寻常老人别无二致。”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唏嘘。

  想聂鸿飞这一生表面过得光鲜亮丽,到最后还不是众叛亲离。

  想到密室里住过人的痕迹,看来聂鸿飞拿到秘籍后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练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次会栽跟头,入了魔。

  “大家没事就好。”我躺回路时修怀里没忍住眨了眨眼,居然又犯困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自从病了醒来后,总爱犯困,说几句话就觉得累。

  我把这一切归结于“春困”。

  路时修当时听完,眼角都藏着笑意,任我胡言乱语也不反驳。

  “休息吧。”路时修扶我躺下,替我掖好被子,陪在我身边。

  吾心甚安,吾心甚安啊。

  每次都在感慨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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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世秘籍当众被毁,这事搁在大多武林人士身上就仿佛是失去了个妖艳绝美的姑娘。

  可一想到聂鸿飞的下场,又觉得微不足惜。

  人性就是这样,一旦将有价值的两个物品放在天平上对比,有没有倾向性,自己最清楚。

  百姓惜命,侠士也惜命啊。

  于是,这事便无人追究,等到多年后也许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由于身体原因,我们没有急着回景州,应了宋晗星的邀请,前往宋府好生休养。

  宁安远似乎恢复的不错,还来看过我几次。

  当然,每次来他就跟没骨头一样靠在褚煦身上,偶尔还会喊两声疼,这时褚煦就会皱着眉头,满眼担忧地问他哪里不舒服。

  宁安远每次指的地方都不一样,偶尔是胸口,偶尔是大腿,特不要脸。

  明眼人都能看出宁安远在作妖,褚煦却浑然不觉,把他当个宝一样伺候着。

  我寻思宁安远于褚煦,真是一物降一物。

  明明能在密室解开那么复杂的机关,却被宁安远这破破烂烂的借口被迷惑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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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馋宁安远可以在外面随意走动,而我只允许被路时修抱着出去晒太阳,可丢人了。

  后来身体好了些,余毒被彻底清除,我也不再经常犯困,才被允许下床。

  路时修就像个老妈子一样身前身后伺候我,好几次被老头撞见,这人都拿眼睛剐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就在说:臭小子,等着瞧吧!

  确实有得瞧。

  老头估计看我身体结实了些,耐打,才专门挑了路时修不在的一天来找我。

  彼时我正翘着二郎腿在房门外晒太阳,旁边放着各式我喜欢的糕点,软软糯糯的,哪怕我只能看不能吃,心情也甚好。

  “臭小子!给我滚进来!”老头来见我第一句就是这话。

  我起身拍拍大腿上的灰尘,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干嘛?您老终于憋不住要问我了?”

  别说老头憋,我都憋。

  憋着想老头要打赶紧打了吧,不然我心里总被吊着,难受极了。

  果然,老头一进屋,黑着脸直接呵斥道:“跪下!”

  老头每次要罚我就这个脸色,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噗通”一声,跪得干脆,要搁往常犯错我还会耍耍赖,可这一次我不会了。

  这该罚的,罚完老头便不能奈我和路时修如何了。

  “混账东西!”老头连日来的气估计都堵在一起,指着我的脑袋十分气愤:“我放你出去,让你跟着小路历练历练,学点经验,你就是这么给我学的?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你!”

  我一脸懵:“学经验?学什么经验?”

  不是我自己离家出走的吗?怎么就成老头放我出来的了。

  “装什么糊涂!”老头只是让我跪着,也不打我,倒是他自己气得火冒三丈:“本想着你也及冠了,是该出去历练。小路又恰好要去潞州,让你跟去多长长见识,学学人家。结果你就是这么给我学的!”

  老头说到这,气得手抖,指着我颤颤巍巍地说:“真是白瞎了我的盘缠!我就该让你活活饿死路上算了!”

  我:“盘缠?!”

  哪儿来的盘缠啊,我连个影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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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老头的话里,我似乎知道了件不得了的事。

  “哎呦。”我虚着眼睛,捂胸喊疼。

  老头立马心软,手都伸到我面前准备拉我起来。

  我笑笑,知道这人早不气了,就做样子给我看呢。

  “不气啦?”我问。

  “哼!”老头别扭地转身出了房门。

  我忙跟了上去,不死心地又问了遍:“我真的有盘缠?”

  老头被我问烦了,躺在我的摇椅上,闭眼不理我。

  我也不跟他争,坐在门槛上,眯着眼睛看初春的暖阳,金灿灿的,好看极了。

  老头大概见我唇角就没捋平过,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才不管他,我高兴着呢。

  原来路时修一开始抠抠搜搜,就在给我设套呢,好等着我求助他。

  以前我老觉得路时修那般是故意欺负我,现在看来倒不是,路时修那样惹我,让我离不开他,自是因为太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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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我手撑在门槛上,晃悠了自己的脚,备感愉快,甜甜地喊了声老头。

  “干什么?舌头捋直给我好好说话。”老头撩起眼皮偏头瞧了眼我。

  我知道老头其实已经心软了,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

  于是,我用了多年没用过的肉麻术决定乘胜追击,麻痹老头。

  “我喜欢路时修,就跟您喜欢娘亲一样喜欢。”

  “您别气啦。从小您就夸路时修好,现在我把他拐来,他成您女婿了,是不是很不错。”

  我本想美滋滋地听一句老头夸赞,谁知老头突然从摇椅中惊坐起,偏过头直直望着我,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最后别过脸不理我了。

  我眨眨眼,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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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他是女婿?!”

  就在我以为老头不会说话时,这人又转过头煞有介事地问我。

  我:“……”

  得,敢情老头子别扭这么久,在乎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