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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怎么没发现路时修这凉薄的性子这么会说话呢。

  说得我心脏又开始不听话的乱跳。

  我不敢抬眸看路时修,怕他发现这秘密,那也太尴尬了。

  “你、你快吃吧。”我将糖葫芦重新塞进路时修手里,催促道。

  路时修笑着接过,坐下慢条斯理吃起来。

  见惯了路时修清冷模样,如今倒是有了几分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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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做什么?”我撑着下巴问他。

  路时修抬眸瞥了我一眼:“你想做什么?”

  闻言,我眼睛一亮,脑子突然有个想法:“我想做什么你都应么?”

  谁知,路时修倒是清醒:“看情况。”

  我撇撇嘴,怎么感觉和路时修在一起了也没什么特别优待呢?

  即便知道路时修可能不会应,我还是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去你小时候待过的地方看看。”我眼巴巴地望着路时修,目光满是渴望。

  路时修许是未料到我会提出这么个提议,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而后恢复平静向我看来。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路时修问。

  “想看看你小时候待的地方什么样呗。”我老实答道,生怕路时修不答应,直接上手晃了晃这人手臂:“反正来都来了,你带我看看如何?”

  路时修一脸好笑地望着我,拿我无法:“从前待的地方怕是已经颓垣破壁,落满灰尘,你若不嫌脏,倒也无妨。”

  我摇摇头:“自然不嫌弃。”

  说完,冲路时修灿烂一笑,寻思路时修现在竟这么好说话了。

  423

  我听娘亲说过,路时修娘亲家境在潞州算得上富甲一方,却万万没想到路时修小时候待的地方离闹市那么远,算得上城郊了。

  推开早已生锈的红门,入眼一个偌大的庭院,即便庭院草木生长, 蛛网密布,从还在的旧年陈设来看,这里曾经定是个雅致的地方。

  我站在庭院中央,环顾了眼四周,目光所及自然而然在脑海里产生了画面。

  我仿若看到庭院前的桃花树还未枯死,待暖春一到,团团簇簇盛开。

  树下的秋千木板未裂开,小时候的路时修就坐在那个地方蹬着小腿,摇摇晃晃,定可爱极了。

  路时修在前面带路,见我停在半路中央,好笑道:“想什么呢?”

  “想你啊。”我脱口而出,随即见路时修愣了下,而后意味不明地望着我时,才发觉不对劲。

  我往秋千处看了眼,意有所指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想你小时候在这里会做些什么?”

  “你若想知,问我便可。”路时修朝我伸手,说道。

  我将手覆上去,一点不客气:“那你说说你一般会做什么?”

  我可太好奇路时修这么闷的性子,小时候会怎么度过。

  “娘亲待我学业一向严苛,自是每日上下学堂,回来后再抽查几下,等完成任务便允许我坐秋千上玩会儿。”

  “完不成呢?”我追问,有那么点幸灾乐祸,似乎被路时修发现了。

  路时修瞥了我一眼,看破不说破:“完不成自然要罚的,罚我抄写。”

  终于听到我想听的了,我毫不留情地笑话路时修:“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被罚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犯错呢。”

  路时修倒是面色平静,看向我:“我怎么不会犯错?我犯的错可多了。”

  “真的?”我不信,我怎么不知道这人还犯了什么错?

  以前老头在家时,天天嘴里念叨路时修这好那好,尽拿我跟他作比较,可烦了。

  再往内院走去,入眼又是一片残枝败叶之景。

  路时修抬眸望着眼前景色,目光深远,裹着一层我看不懂的悔意。

  许久,他轻声应道:“嗯。娘亲临走前唯一的遗愿便要我不恨我爹,我总觉得娘亲在为我爹所为脱罪,所以我小时候与他一直不亲。”

  这个我是看得出来的。

  每逢过节,两家人约着出门时,路时修总是站在路伯伯身后,隔着点距离。

  不像我,我懒得很,恨不得一直扒着我爹,让他拖着我走。

  我还在回忆路时修小时候的事,耳边传来一声轻叹:“燕游,其实我一直羡慕你和燕伯伯的感情,虽说他老是喜欢揍你……”

  路时修心情低落成这样,竟还能拿我开玩笑,我斜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停,最后一句就别加了吧,伤感情。”

  路时修浅浅一笑:“其实我后悔了,长大才发现我爹也是个可怜人……他痴情,却不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本就孤寂,而我又不愿与他亲近。”

  路时修说到这顿了下,视线落在我身上:“我比他幸运多了。”

  路时修望向我的目光过于专注和温柔,看得我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愣愣地牵起这人的手,慢吞吞地说:“你知道就好。”

  闻言,路时修轻笑了声,将我手至于掌心回握住,继续给我介绍院内陈设。

  夕阳的余晖落在早已腐朽的木桩上,陈年累月的尘埃清晰可见,于空中乱舞。

  我跟在路时修身后,望着这人,像是在经历一场时光旅途,将他不曾与我诉说的岁月一一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