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故的衣带在空中飞扬, 修长笔挺的腿带着他跃至半空,踩着墙壁腾空而上。
他手上拿着一把夺来的剑,剑随心动, 划出冷白的残影。
埋伏的人数比柳无故预想的多太多, 这里确实是贫苦百姓住的地方, 作为曾经守护过这座城池的人,柳无故再清楚不过。
可现在,在这里的可不是什么穷苦人家。
能在一城之中做到这种程度,背后必然是受柳江明指使。
柳无故的视线掠过人群, 看着那些带面具的人,嗤笑一声, 或许不止柳江明。
地上倒下了数十人,他们的尸体直接被身后不断涌上来的人踩在脚下, 柳无故的移动带着人群的移动。
箭如雨下,再这样缠斗下去毫无意义。
柳无故用剑挡着弓箭,猛然跃起,一脚踩在身前一人的肩膀上借力, 想要离开这个窄巷。
巷子两边的房顶突然出现了一群等候多时的人,他们拿着长长的棍子和网,训练有素的将棍子上下交叠。
密密麻麻的长棍遮天蔽日,两边的窗户不断放着箭。
柳无故速度很快,在长棍交叠间扣住了一根棍子, 那群人训练有素, 长棍立即扣紧,死死碾压着柳无故的手指。
一只手被压住,整个人吊在空中,头顶是交叠成网的长棍, 两侧是弯弓搭箭的弓箭手,脚下是举着刀剑的密集人群。
柳无故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流落其中。
处理完奏折的黎星宿睁开眼,熟练的从衣袖里钻出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下一波箭雨袭开,密密麻麻的弓箭似黑色的雨,沉甸甸的压在人心上。
黎星宿甚至来不及思考,圆滚滚的蓝色团子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半空,暴露在了所有弓箭之下。
柳无故第一时间扔了另一只手里的剑,一把握住蓝团子,他能抵挡弓箭的剑扔了,那些弓箭朝着手无寸铁的他袭开。
“柳无故!!”黎星宿目眦欲裂。
他奋力的挣扎着,想要冲开柳无故的手,替他挡一挡箭雨,哪怕只能挡一支。
这一瞬间,黎星宿心中充满了悔恨。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现在醒来……
柳无故扣着长棍的手青筋毕露,内力在体内奔腾运转。
轰隆一声巨响,手持那根长棍的人硬被柳无故拽了下来,长棍交叠成网,一个地方坍塌,带着其他地方也出现漏洞。
柳无故松了手,踩着掉落的长棍破出重围,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处箭伤。
血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粘稠的花。
“一群废物!”黑衣女子气的面色扭曲,厉声呵斥:“还不去追!他有伤在身,顺着血迹找!”
柳无故封住了自己的几个穴道,伤势顿时止住了,他没往城里走,反而是往城外赶。
一旦被他突出重围,再想抓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哭了?”
城外的一处溪边,柳无故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将手里的蓝团子放出来。
蓝团子的羽毛被捏的乱七八糟的,头顶鹅黄色的翎羽无精打采的垂下,湛蓝的眸子蒙着一层雾。
眼一眨,那雾便化作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它哭得无声无息,可怜极了。
见柳无故看向它,蓝团子将小脑袋埋在翅膀里胡乱的蹭一蹭,瓮声瓮气的叫:
“啾。”没哭。
柳无故撕下外袍,开始处理着伤口。
埋伏他的人很了解他,连怎么拦截他都是设想好了的,那些弓箭,都是特制的。
不是战场上普通的箭,而且品质更高的,乌铁打造的。
一般的箭伤不了柳无故,这种乌铁才能破开他的皮肉。
柳无故拔下肩上的一根箭,硬币大小的伤口泊泊的往外流着血。
一旁看着的小福宝眼神一颤,泪掉得更凶。
血很快便止住了,柳无故包扎好伤口,将哭得发颤的小福宝捧在手心。
“乖宝,别哭了。”
嘭的一声轻响,咬着唇眼泪扑簌簌往下落的精致小人出现在他手上。
“都怪我……呜……”小福宝开口就哽咽,哭得一抽一抽的,说不上话来。
小福宝站在柳无故手上,才看到那双手的手指已经伤得不像样子。
它摇摇晃晃的走到柳无故手指边,整个人趴下,抱着一根被长棍狠狠压过的手指。
原本骨节分明,好看修长的手指此时青紫不堪,还有些不正常的红肿,皮下透着血痕。
小福宝眼一眨,泪水落在手指上,它两只手抱着一根手指,嘴唇凑近,轻轻的吹气。
柳无故闭了闭眼,只觉得那微凉的气吹在了他心尖上。
“只是看着骇人,不疼的。”柳无故两指掐着它的腰,将小福宝从手上拿来。
小福宝双眼哭得通红,嘴一瘪哽咽的说:“如果不是我在那个时候醒过来……你也不会受这么多伤……”
柳无故低声哄道:“这怎么能怪你,我要冲出去,势必会受伤的。”
小福宝的泪水止不住,一双手捏的紧紧的,自责和内疚死死的掐着它的心。
见哄不住,柳无故叹了一口气,心说这可不怪自己了,剑眉微挑,表情顿时变得戏谑。
“乖宝,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小皇帝的声音。”
哭得发颤的人打了个哭嗝,泪水还包在眼眶里,表情却变得不自在极了。
“有,有吗?”小福宝伸出白嫩的手胡乱擦了擦泪,偏过头去说道。
柳无故眼带笑意,“有,我听得清清楚楚。”
小福宝站了起来,翅膀在背后扑棱两下飞到一边去,“你听错了吧,怎么会听到小皇帝的声音。”
它背对着柳无故的脸皱起,眼眶还泛着红,神情懊恼。
刚刚情况太紧急,它根本就顾不得自己是鹦鹉时不能说话。
“小皇帝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听错的,所以乖福宝要不要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发出小皇帝的声音?”
柳无故伸出一根手指,贴着半空中小人的背,轻轻抚摸它背上的翅膀根部。
小福宝身体一抖,僵硬着身子转过头,两只眼睛不自在的转来转去,“我,我,……”
“嗯?”
“我是鹦鹉嘛,鹦鹉自然是会学舌的!”
小福宝脑子转得飞快,终于想到一个解释。
柳无故低笑一声:“这样啊。”
“对啊,哪有鹦鹉不学舌的!”小福宝背在身后的手指互相打着搅,嘴上答得飞快。
“那,”柳无故沉吟片刻,“你肯定也能学我说话吧。”
小福宝眼睛睁大,翅膀紧张的不停扇动,水润的唇上留下一丝浅浅的齿痕,“能……”
“那我说一句,你说一句。”柳无故声音低沉,听上去如情人低语。
“黎星宿心悦柳无故。”
小福宝脸腾的红了,结结巴巴的说:“黎星宿……心,心悦……柳无故。”
“不对,”柳无故摇了摇头,“要用小皇帝的声音,学我说的话。”
小福宝没办法,嘭的变成圆滚滚的一团,嫩黄色的鸟喙张了张。
“黎星宿心悦柳无故。”
黎星宿的心剧烈跳动着,他几乎觉得柳无故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
柳无故眼里满是笑意,“我想和柳无故共赴云雨。”
蓝团子羞臊得身子发烫,狠狠的瞪一眼柳无故,“这句不行!”
“为什么不行?鹦鹉就是要学舌的,这可是你说的。”柳无故蹙着眉看它,“还是说,你有事瞒我?”
小福宝气的想磨牙,可看着柳无故这一身伤,它闭了闭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和柳无故……”
“和柳无故怎么?”柳无故低低的笑着,“这些话不能让小皇帝说,听你用小皇帝的声音说说也不错。”
朕就是皇帝!
小福宝又羞又臊,柳无故只以为是鹦鹉学舌,可自己,真的是黎星宿……
“共,共赴云雨……”
它声音软绵,几个字被它说得轻飘飘的,像云像纱,勾人心神。
柳无故深吸一口气,抑制着自己的笑,继续道:“我想和柳无故被翻红浪。”
有了第一句,第二句似乎也就要轻松些了,蓝团子别别扭扭的挪开视线,不敢看着柳无故的眼睛。
“我想和柳无故被翻红浪。”
逗了三句,柳无故心满意足,“嗯,准了。”
“啊?”蓝团子歪着头看他,眼神还带着羞意,又有些懵。
柳无故一手捞住它,用指腹揉着它的小脑袋,正经的说道:“你说想和我共赴云雨,被翻红浪嘛,我都同意。”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随你定。”
“我的,皇帝陛下。”
小福宝仰着头看他,看柳无故的眼神,一瞬间,它明悟了。
“柳无故!!!”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柳无故以拳抵着唇,干咳两声,“知道什么?”
“知道我身边的小福宝,就是皇帝?”
黎星宿咬牙,“你果然知道!”
他被牢牢握在柳无故的手心挣脱不得,一气之下用鸟喙啄在柳无故手指上。
“嘶。”柳无故发出一声痛呼,“这手刚刚受了伤,陛下好狠的心的啊。”
黎星宿顿住了,盯着被自己啄出来的血珠,半晌,伸出舌头一点一点把它舔掉。
傻鸟。
柳无故心被他的举动弄得发软,目光也越发柔和,嘴上却仍要使坏。
“陛下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啊。”
“既然陛下怎么想,臣作为臣子,自然要替陛下分忧,舍身为陛下,万死不辞。”
黎星宿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柳无故,你怎么能这么狗?”
狗男人一天天,从来不做半点人事。
柳无故低笑,俊美的脸上唇微微勾着,深邃的眼盯着手心的蓝团子。
“狗吗?只对陛下如此。”
“陛下知道,狗这个字,还能怎么用吗?比如腰。”
他凑近蓝团子,贴着他声音又轻又低:
“陛下,臣想见你。”
”和你被翻红浪,共赴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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