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自建国以来, 每年年关头一天变回在皇宫里宴请百官,君臣同乐,以示恩赏。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黎星宿坐在最高位, 柳无故则落座于其次。
这是宫宴, 并非家宴, 除了皇后,其余妃嫔皆不得在此。
若是有皇上颇为宠爱的妃子,也可以破例将其带来。
所以此时坐在宫宴上的,还有一脸喜意的严嫒。
黎星宿让严嫒来倒不是他宠爱严嫒, 只是在明面上重视这个女人,稳住柳永昌罢了。
底下的官员说着吉祥话, 但不是对着黎星宿,而且对着下方最首位的柳永昌。
黎星宿喝着酒, 鹿眼半眯看着底下的人。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就拿起来装装样子,轻微抿一口。
宫宴都要接近尾声了,一杯酒都还没喝完。
柳无故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抿酒, 心里好笑。
只觉得小皇帝像幼鹿一般,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舔水。
他视线扫过黎星宿有些单薄的衣服,不满的蹙起眉头。
黎星宿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一整晚都坐立不安。
耳朵尖在发烫,他今晚的打扮极其正式,头发束起, 一缕发丝都没露在外面。
自然也挡不住通红的耳朵。
柳无故看着小皇帝红玛瑙似耳朵, 以为这冷风将他吹得耳尖通红。
黎星宿忿忿的瞪一眼柳无故,站起来举杯说道:“各位爱卿,朕在此祝诸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群臣站出座位, 跪在地上:“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酒足饭饱以后,一群人移步凤鸣台,宫宴的尾声历来以看戏班子唱戏为结束。
这个习惯还是太|祖时便有了,太|祖发于微末,小时候想看戏却没钱。
成了皇帝后,便爱请戏班子到宫里来唱一出。
柳无故不爱听戏,他是从现代来的,看惯了电视剧,对那些咿咿呀呀的戏听不懂也不爱听。
说白了就是粗人。
他在途径御花园时借故更衣,却转头自己去找汤婆子。
这边一行人到了凤鸣台。
黎星宿在最高位坐定,他坐的位置是看戏绝佳的位置,戏台就正对着他。
周围挂着一圈圈的灯笼,保证在这夜里也能让所有人看清台上的人。
等所有人都做好了,那戏台还是空无一人。
曹公公凑过来,低声说道:“陛下,奴才去催催?”
黎星宿视线扫过旁边空着的椅子,柳无故还没来。
“罢了,再等等,让他们准备好了就上台。”
戏台后面,一群人整齐有序围着一个画着花脸谱的高大男人。
他们身后,被堵着嘴的戏班班主哆哆嗦嗦的打着颤。
“头,皇后还没来,怎么办?”
为首的男人沉声道:“不能再等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会唱戏?还是在会唱戏?”
为了让更多的人进来,他们只留下了戏班班主一个人领着他们进宫。
为首的男人下定了决心:“杀不了皇后,杀了皇帝岂不是更好?”
“上。”
外面群臣们有些嘈杂起来,都在议论这戏班久久不开始在等什么。
突然一点寒芒刺破幕帘,穿着戏班服饰画着各种水彩胭脂的人蜂蛹而出。
小皇帝诧异的看着台上,这是什么戏?
那些人直直的戏台,朝着黎星宿袭来。
“保护皇上!”
“保护柳相!!”
多数的朝臣往柳永昌那里跑,少数的侍卫挡在了黎星宿面前。
黎星宿站起来,面不改色的看着这场现实的戏。
他不会武,躲是不可能躲过的。
黎星宿脑子转得飞快,是谁安排的刺杀?
柳永昌?不,不是,他没理由这么做。
章承恩?不,不对,他更没有理由。
那还能是谁,还能是谁?
黎星宿的视线猛地落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什么时候换衣服不好,偏偏在刺杀前?
不,不会,不会是他
脑子里想这么多,时间却只一瞬,两个侍卫倒在他面前。
兵刃相见的声音,划破血肉的声音,群臣们慌乱的惊呼,还夹杂着严嫒刺耳的尖叫。
柳永昌指挥了几个侍卫去帮忙,但还留下了一部分守在他身边,以防止突然的袭击。
侍卫们上前与刺客交战。
可守在黎星宿面前的人太少了,一柄长剑出现在他眼前。
倒在地上的侍卫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刺客的脚。
黎星宿想躲,可刺客的速度对他来说太快了,避无可避。
那剑偏了一寸,然后牢牢的刺进黎星宿身体里。
找到汤婆子准备给小皇帝取暖,顺便妄想着能不能借此讨得一个吻的柳无故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目眦欲裂。
他一把将手里的汤婆子扔出去,准确的砸在那刺客的头上。
那名刺客当即咽了气。
柳无故内里运转,只两息之内就到了黎星宿身边。
他用脚勾起地上的一柄剑,然后一个飞踢就将剑扎进不远处一个刺客的胸膛。
二十多名刺客,很快被侍卫全部击杀。
最后一名刺客咽气前,拉动了手里的弓箭。
箭划破黑夜,在高空燃起红色的烟雾。
柳无故搂住软软倒下的黎星宿,神色慌张:“你怎么样?”
黎星宿眼睛快睁不开了:“我好疼……”
”叫太医!叫太医!”柳无故朝着一旁呆愣住的曹公公吼道。
曹公公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走了。
柳无故握着黎星宿的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
他声音沙哑低低的哄道:“星星乖,不要睡。”
“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柳无故扯出一个笑:“你不是骂我不要脸吗?”
“你今天敢睡过去,明天我就敢睡你。”
俊美的男人额头抵着怀里脸色苍白眼睛闭上的人,话语近乎恳求:“别睡,别睡………”
柳永昌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眼神一动,“皇上怎么样了?”
柳无故没有抬头,他忘不了刚才那一幕。
那么多侍卫守在柳永昌身边,可小皇帝呢。
他低垂的眼眸里闪过浓厚的杀意,柳永昌,他必杀。
将人抱回养心殿,柳无故握着黎星宿的手不停的摩挲,面上却阴沉如水。
太医们气喘吁吁的来了,柳永昌在他们进殿前与他们低语两句。
“怎么样?”柳无故沉声问着看了情况的太医。
为首的太医胡子花白,跪在地上抖着声音说道:“这,皇上伤及肺腑……”
柳无故站起来,“尽全力治。”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了,站在门口的柳永昌拦下他:“皇后去哪?”
柳无故冷冷的看他一眼:“本宫留在这,也无济于事。”
“自然是回宫睡觉。”
说完他直接推开柳永昌便离开了。
柳永昌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他便没影了。
夜色沉沉,一道人影在这黑夜里疾行。
若是有人看到,怕是会怀疑自己见鬼了,这根本不是人能达到的速度。
风呼啸而过吹刮在柳无故脸上,冷风似刀,柳无故的脸色却比冬日的风还冷。
尔千松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一阵巨响将他吵醒。
他猛地坐起身:“谁?”
接着他就看到了坍塌的门,好像知道是谁了……
柳无故一句话不说,扛着人就走。
尔千松在他肩膀上唧唧哇哇的乱叫:“王爷!王爷!你干什么!”
“我还没穿衣服!!冷啊,我就穿了一件中衣。”
“你又弄坏我一扇门,你……”
“闭嘴!”柳无故冷冽的声音传来。
听出柳无故语气里的冰冷,尔千松顿时闭上了嘴。
被抗在肩上走,他只觉得风呼呼乱吹。
无声的扭曲了脸,痛,真他娘的痛。
感觉到前进的速度,尔千松在心里感叹,王爷真的,还是人吗?
心里想法再多,却不敢再说一句。
待被扛到皇宫面前,尔千松忍了又忍,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了:“这是皇宫吧,王爷,这么进去真的好吗?”
抗着一个人还能健步如飞的柳无故理都不理,飞快的穿过宫门,踩在房顶上行走。
尔千松瞪大了眼睛,里面尽是惊叹。
守着皇上的一干人就看见皇后扛着个人回来了。
柳永昌顿时质问道:“皇后,这是什么人。”
柳无故转头冷笑:“关你屁事。”
直直的撞开柳永昌便走进养心殿。
将尔千松放下,柳无故指了指床上的黎星宿:“治好他。”
尔千松看了人,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不需要柳无故再说什么,飞快的走到床上把脉。
“这这这……柳相这。”太医顿时急了,对着柳永昌喊道。
柳永昌面色阴沉眼神落在柳无故身上:“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柳无故紧紧盯着尔千松看病,对他一个多余眼神的眼神都欠奉。
“来人!”
“荒唐!”柳永昌和尔千松同时叫起来。
柳无故看着尔千松,声音沙哑紧张:“怎么?”
“他伤到了肺腑,怎么能用这么重的药!我给他把脉,他脉相混乱,显然是有人用了重药给他。”
“用重药会怎么样?”
尔千松摇了摇头:“他现在体虚,用重药他根本受不住,很有可能一命呜呼。”
柳无故看太医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你说的这些,他们能知道吗?”
尔千松冷笑一声:“任何一个合格的大夫都会知道。”
柳永昌站了出来:“皇后,你找来一个人在这里乱说一通,你想造反不成?”
柳无故缓缓走向一个侍卫,拔出了他的刀。
“皇后!我看你是胆大妄为!”柳永昌高声呵斥,对着侍卫说道:“拿下他!”
侍卫们围了上来,可他们哪里抓得住柳无故。
柳无故身形在他们直接游走,一剑收割一个太医的性命。
像是夜间的鬼魅。
柳永昌见抓不住他,厉声吼道:“抓住那个给皇上看诊的人!”
下一秒,一柄长剑横在他脖子上。
柳无故低沉的声音似怪物的低语:“你猜,是他们快,还是我的剑快?”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评论快让我不认识正人君子这四个字了……感谢在2022-02-15 20:16:18~2022-02-16 19:1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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