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若云当场愣住,她揪着手中的丝帕,蓦地将丝帕一扔,冲向了沈长星。

  “就是你,若不是你,他们怎么会知道!”一双手掐在沈长星的脖颈之上。

  沈长星被掐的喘不过气,这女人看着娇滴滴的,发起狠来气力可不小。

  蓦地,只觉脖颈上一松。却是柳青裁送去一道灵力,将若云的双手缚了起来。

  “仙师救救我,我还不能死……”若云哭的凄惨,面色也渐渐狰狞起来。

  沈长星着脖子,往柳青裁身后站了一站。人到了这一步,只怕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若云只是哭,口中喊嚷着,神识也渐渐迷蒙。

  洛书怀想送一道清心的灵力过去,正打算抬手,蓦地若云已然没了动静。整个人瘫在地上,宛若没了骨头。

  “师兄……”阮流云唤了一声。

  柳青裁俯身试探若云的鼻息和脉搏。

  “死了。”

  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阮流云再看之时,若云的五窍有血,双眸还睁着,像是惊惧过度。

  无论是官府,还是督护府,到此都可以下结论了。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远非如此简单,那送银子的人还并未找到。

  濯月山庄的弟子开始处理尸体,有弟子从房中找到画废的灵符,每一个都残缺不全,叫人辩识不清。

  沈长星将这些灵符放在书房的案上,试图把它们拼起来。

  柳青裁站在书房中,挨着架子一本本书翻过去。

  到一本旧书,有东西掉落下来。

  沈长星俯身拾起来,是一封看着十分久远的书信。

  “春秋五载,有入此道之缘,却无入道之天赋,世间天高地阔,道法万千,非符阵所能困尔,且去莫归方能保全自身,轻如燕留。”

  沈长星看到此处,拿着信的手略略一滞。他曾跟随轻如燕学习绘符,也识得轻如燕的字迹,这确实是轻如燕的亲笔无误。

  柳青裁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道:“原来是轻如燕的徒弟,怪不得有如此待遇。”

  这王府一家每年所需银钱不少,能这样望着他,必然是看上了他曾师从轻如燕。

  轻如燕是绘符大家,一生收徒无数,赶出师门的也不少。沈长星就是被赶出来的那一批,轻如燕赶他的理由是画技拙劣,不可教诲。

  只看这封信,王铮蕴被赶出来的原因一是因为天赋,二极有可能是轻如燕为了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原因,要他出去保命。

  轻如燕向来惜才,若真是因为第二个原因,那些王铮蕴可极有可能在绘符布阵上天资卓越。

  想来这王铮蕴是拜别轻如燕后又投靠了他人,被安置在兀溪专心绘符。

  “大师兄觉得王铮蕴所绘灵符如何?”沈长星问他。

  柳青裁看着书房中张贴的灵符,道:“若说其中灵力,不及内苑弟子一二,若说其形,可称精妙。”

  “精妙。”有柳青裁这两个字,便够了。

  沈长星正愣神,柳青裁从袖中取出几张东西递给沈长星,问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沈长星将东西接过去,是几张黄纸,皆被折成了小小的三角。

  “是续命符,若人已死但尚有一丝余温,一缕精魄,可用此符续命。”

  “可续多久?”

  沈长星道:“短则三日,长则十日。身负续命符者,言语心情异于常人,或涕泪满裳,或常常昏厥。”

  柳青裁闻言,双眸微动。

  “这东西莫不是在若水夫人身上学得的?”沈长星问他。

  柳青裁点头。

  沈长星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从进门以来,若水所说之话总是循环往复,没完没了,人又总动辄惊惧昏迷,原来是被人贴了续命符。

  柳青裁道:“我问过流云,昨日神庙中的人亦有如此非凡之举,只是今早再过去,人已没了气息,身上也没有灵符。”

  一定是什么人趁昨夜,取走了守庙人身上的续魂符。

  或许从一开始,若水发现王府尸体之时,自己便也已身死。

  而那幕后之人之所以使用续魂符,又让若云做出接下来的事,就是为了将所有责任推在这个女人身上。

  谋财害命,却将事情推给魔界。被仙门修士调查之后,露出马脚,再关入大牢。

  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可那人万万没有想到,续魂符被柳青裁提前揭了下来。

  若水当场暴毙于大堂之上,也有有了理由继续将此事追查下去。

  续魂符是近些年魔界新制的灵符,还未来得及大量使用,故而不被修士所看出。那人纵使不是魔界中人,也一定与魔界中人相交甚密。

  柳青裁沉默了良久,片刻后,启唇道:“灵符之事莫要告知濯月山庄,咱们出来两日,今日也该先回去了。”

  “嗯。”

  院内,尸体已被陆续送去了北山坟地。

  洛书怀见他们三人,拱手行礼道:“二位师兄是要走了?”

  阮流云展扇道:“旁人精心所布之局,只怕再留在此地也查不出蛛丝马迹了。”

  洛书怀叹道:“正是,若水夫人死的蹊跷,濯月山庄会将此事上报督护府。”

  “有劳了。”

  阮流云与洛书怀两人凑在一起,便是相互客气,相互行礼,正事说不了几句。

  待好容易客气完了,三人正打算出府。洛书怀“唉”了一声,道:“柳师兄,仙门百家中的修士正在寻找你身边的这位小师弟,还望今后一定要小心。”

  这是在提醒柳青裁。

  柳青裁闻言,和声道:“多谢提醒。”

  只着四句,再无其他。

  沈长星很欣赏柳青裁的做事风格,废话不多说,直接行动。为人当如柳青裁,沈长星第一次懂君子之交的好处。

  三人御剑回天伏山。

  一路上皆各自沉默着,沈长星坐了半路才发现自己上的柳青裁的剑,怪不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沈长星抬眸望向同行的阮流云。

  阮流云开口道:“沈师弟有话说?”

  “嗯,没……”他将到嗓中的话又咽回去,思量再三还是觉得憋闷。

  “大师兄不查一查那王铮蕴的身份么?”

  柳青裁闻言,垂眸看了他一眼,道:“消息已然送回天伏山了。”

  “嗯?”已经送回去了,不愧是他。

  沈长星就不该担心这个,柳青裁是谁,心里门儿清,就是不往外说。

  “那王府发现的灵符……”

  阮流云道:“师兄已让我悉数勾勒下来,不会被洛书怀看出端倪,你且放心。”

  “嗯……”

  怪他嘴欠,天伏山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这些事,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翠竹轩,柳青裁在眀烛苑与掌门汇报兀溪一事,屋中只有沈长星一人。

  沈长星躺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风月鉴。

  这东西货真价实,绝不可能是仿制,到底是谁,将风月鉴给了别人。

  这下正思量着,耳畔传来叩门声。

  沈长星翻身而起,阮流云已站在眼前。

  “你来的正好,天伏山可能找到信鸽吗?”

  阮流云闻言,坐在边上的凳子上,自己道了一杯茶,道:“天伏山向来不用信鸽。”

  “那用什么?”难不成真是千里传音。

  阮流云缓缓饮尽杯中的茶,道:“用这个。”

  他抬手,袖中发出点点荧光,有亮晶晶的东西飞出来,是黄纸折成的纸鹤。

  “你要给何人送书信?”阮流云问他。

  沈长星坦言道:“轻如燕,我与他有过师徒之缘,想来能问出些东西,你这纸鹤可能找到他?”

  阮流云道:“你说个地方,它总能找到。”

  “那好……”

  沈长星起身去寻了纸笔,片刻后将纸给了阮流云。

  “我该怎么做?”

  阮流云闻言,将他递过来的纸揉成了一团,修长的手指在纸团上一抚,一只精巧的纸鹤现在眼底。

  “你心里想个地方。”

  “嗯。”沈长星闭了眼,心下念了一句风月楼。

  片刻后那纸鹤缓缓升起,在二人眼下,飞出了大门。

  “就这样?”

  “就这样。”

  阮流云又倒了一杯茶,道:“我没想到这么麻烦,还以为你只是个流落在外的孩子。”

  “二师兄后悔了?”这事儿搁谁谁后悔,阮流云说不后悔他都不信。

  阮流云勾唇道:“是祸躲不过,我相信大师兄。”

  “这事和大师兄有关?”

  这人总是三句离不开柳青裁。

  阮流云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儿们新年快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