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隆冬时节的天色总是黑的很快,屋外庭院中点起了灯,但是两人所在的房间里除了墙角窗边的炭火盆外,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前来打扰他们。

  风弄影慢慢止住了哭声,却还是倚在乐永宁的身上不想起身。

  乐永宁抓着衣袖将风弄影脸上的泪水擦干,轻轻用手指碰了碰他的眼睑:“眼睛疼吗?”

  风弄影下意识想摇头,却在看到乐永宁关切的眼神后顿了顿,最终老实的点了头,他拉住乐永宁的衣袖撒着娇,道:“眼睛疼,脸也疼……不舒服……”被风干的泪水让脸上的皮肤感觉紧巴巴的疼,其实这些疼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此刻他就是想把所有委屈都倾诉给乐永宁听,他素来不爱对人示弱,可乐永宁不同,他想让乐永宁更加心疼他,更加怜惜他,这样这个心软的小傻子才会永远放心不下他……

  乐永宁看着他微肿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而后站起身……但是风弄影却拽住他的衣摆仰着头可怜巴巴地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乐永宁无奈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我去拧个布巾给你擦擦脸,擦完脸就不疼了。”

  “哦。”风弄影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从乐永宁的衣摆上挪开,每一个举动与神情都表明了不想放手。

  乐永宁笑着再次摸了摸风弄影的脸颊走到梳妆台旁的木架旁,看着架子上的铜盆里有小半盆清水此时已经凉透,但还是将一块布巾浸入水中沾湿后拧干,又看到梳妆台上几个小瓷罐,逐一打开看了看,那些从浅到深的红色胭脂暂且不提,还有两个瓷罐,一个里面是乳白的凝脂,还有一个是透明的凝脂,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与风弄影身上的气温有几分相似。乐永宁也搞不清哪个是面霜,索性就将两个罐子全都拿上,再次回到风弄影的身边……

  风弄影的视线一直跟着乐永宁的身影移动,见乐永宁拿着布巾走过来也没有动,微红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乐永宁将两只瓷罐放下,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一只手用布巾将风弄影的脸仔细地擦拭了一遍,从额头到眉眼,顺着鼻子向下,略过嘴唇擦拭沾过泪珠的下颌……

  风弄影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动不动的任由乐永宁摆弄,将自己完全交到乐永宁手上,显露出无比顺服的姿态。

  片刻后,乐永宁将布巾丢到一边,一只手拉着一个瓷罐,将两个绘着花鸟图案的精致瓷罐举到风弄影面前:“风儿。这两个哪个是面脂?擦了面脂就不会起皴了。”

  风弄影伸出手指点了点乳白色的瓷罐,轻声道:“白色的是面脂、透明的是头油……”而后就收回手,抬起头再次看向乐永宁,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

  乐永宁瞧见他如此乖顺,也乐意伺候他,便将罐子里的面脂挑出一些,放在手心捂暖融化,然后用手指一点一点在风弄影白暂细腻的皮肤上涂开。

  风弄影闭着眼睛,感受乐永宁温热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划过,而乐永宁看到此情景,心中好似被细羽瘙了一下,又痒又麻,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去,在风弄影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响声,在静谧的屋中更显得响亮。

  风弄影讶异的睁开眼,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刚刚被亲吻过的地方,惊讶地看着乐永宁。

  乐永宁此时也回过神来,刚刚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好似被蛊惑了一般不受控制的亲了上去,明明刚刚他还字正言辞地对风弄影说成婚前不可逾矩……如今才不过一个时辰,却是他自己出尔反尔做出来冒犯之举。

  “呃……”乐永宁舔了舔唇,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方才的行为,但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他不是故意的?

  心动是他,趁风弄影闭着眼睛时亲上去的也是他……想起两人初见之时风弄影曾经骂他是登徒浪子,他虽不敢自诩君子,但自认还是个比较正直大人,如今居然也会见色起意……真是不该……不该……

  风弄影见乐永宁满脸纠结的模样,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如以往那般伸出食指勾住乐永宁的手指,乐永宁下意识立即弯曲手指扣住,风弄影晃了晃他的手,眼含笑意,放软了声音,轻柔的道:“我懂……我都懂……三郎只是情不自禁而已……就如我见到三郎后,心中便想着同三郎亲近,都是情不自禁……”话音刚落,风弄影便欺身而上,半俯下身压在乐永宁身上,将他按在软塌柔软的皮毛中。

  乐永宁只觉得手指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翻转便被风弄影压住,他惊奇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弄影,刚巧风弄影也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对,气息交融,呼吸间可以嗅到对方的独有的体香,就连他们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浓稠,就如同被浓得化不开的蜜糖紧紧包裹。

  ‘扑通扑通……’两人十指紧扣,交叠在一起的胸膛,不断交错着发出清晰的心跳声且越来越快。

  此时处于上方的风弄影再也忍不住了,微微侧过头咬上乐永宁的唇,两人唇齿相触,好似要将对方啃噬干净吞入腹中。

  乐永宁想要伸手抱住风弄影,可是此时他双手被风弄影紧扣住压在软塌上,动都动不了,只是微仰起头应和风弄影的亲吻。

  如果第一次亲吻是满腔柔情是细水长流,那么这一次就是激烈的占有,两人舌尖相触纠缠,用牙齿啃咬着对方唇内的软肉,激烈的汲取对方口中的津液,如争夺珍宝一般全心投入,用尽全部心力……

  “咚咚咚……”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难舍难分之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软塌上的两人,无声却激烈的动作陡然凝结一般顿住,乐永宁率先回过神来,他侧过头躲开风弄影的唇,用力地喘息了两声,而后轻轻动了动被风弄影扣住的双手,小声道:“还不快放开!”

  风弄影抿着唇,神情幽暗地扫视了一眼禁闭的房门,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却又带着几分委屈,让乐永宁看了想笑又不敢笑。

  风弄影低头看着面露羞恼之色的乐永宁,闭了闭眼将心头的欲火与怒火一道压了下去,最后依然还是没忍住,又在乐永宁的唇上轻轻碰了碰,才翻身从乐永宁身上起来。

  “谁?”风弄影咬着牙,厉声质问道。他倒要看看谁这么不知趣,敢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他!

  “主人,是我呀!”门外传来红娟活泼又雀跃的声音传来,丝毫不知危险来临,与以往一样略带稚气的声音灵动悦耳:“黑灯瞎火的,你们两个在里面也不出声,在干什么呢!”

  风弄影咬着牙,豁然起身,撸了撸袖子气冲冲地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乐永宁见状立即伸手拉住风弄影的手指:“唉唉唉……别动怒,红娟又不知道我们……我们在……”后面的话乐永宁有些说不出口,脸上红的犹如红烧过一般滚烫,但还是强撑着为红娟求情道:“她也不是有意的。”

  “知道啦……”风弄影鼓着脸再次倚靠在乐永宁肩头:“我可都是看你的面子今日放她一马,否则今日定要让那小妮子知道杜鹃花儿为何那样红……竟敢坏我好事!”说完,还冷哼了一声以示怒火。

  乐永宁瞧着风弄影娇矜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道:“好了,咱们来日方长,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一辈子……多美好的词啊,这个词虽然简单,但每一次从乐永宁口中说出都让风弄影的心忍不住颤抖。

  而门外的红娟丝毫不知自己逃过一劫,见屋内没了动静,便再次敲门:“主人……主人……快出来用晚膳吧,今日咱们庄子上送来了只有指头长短的青翠小菜,瞧着就鲜嫩一定好吃……”

  风弄影这些日子食不知味吃得还没红娟多,冬日的吃食多荤腥,本就胃口不好,油腻的菜色让风弄影的厌食之症更是加重了几分。

  大雪纷飞的季节青翠的叶子菜不多见,庄子上的暖棚里日夜用炭火熏着,种出来的小菜才长出头来就赶紧送了过来,期望风弄影瞧着那绿色胃口能好些。

  可如今刚风弄影满心只想着与爱人温存,对于吃什么根本不在意,而红娟这个不识趣的,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他们!!!

  乐永宁看得出风弄影心中的不悦,立即拉住他的手,道;“看天色已至戌时,你本来就够瘦了,如今瞧着却更瘦,之前伤的那样重,还是要多吃些饭食涨涨肉对身体好。”

  说着,看风弄影眨巴着桃花眼看着他,乐永宁不由得又加了一句:“而且我也饿了,就当是陪我用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