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娟正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乐永安微沉的声音传来:“这桩亲事应当能成……”

  乐永平也见怪不怪的‘’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道:“金大宝的长子年龄可比这位浅浅姑娘小不了多少……真是可惜了。”

  这话一出,这边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红娟看了看场上依然满脸凶狠棒打鸳鸯的巨鲸帮帮主,以及嘤嘤哭泣的浅浅姑娘,和挺着大肚子一脸笑意的金大宝,不太明白这事儿怎么就成了的。

  这金大宝可比巨鲸帮帮主小不了几岁,而巨鲸帮帮主瞧着也不像是会成全这对鸳鸯的样子。

  乐永安唇角微微勾起,又快速的收敛,他低声解释道:“金大宝的金玉楼专做珠宝买卖,生意做的极大,在整个大周也是排的上名号的,而巨鲸帮临海门派出息主要来源便是海中的珍珠珊瑚等一些奇珍,而且都是通过金玉楼出售,所以两家关系与其说是亲密,不如说是巨鲸帮仰仗金玉楼……”

  说着,乐永安的视线看向场中如同戏台上唱戏的三人,巨鲸帮帮主的态度已经软化,金大宝依然笑容可掬,浅浅姑娘依然啼哭不休但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笑意,而父亲乐君昊从中调停,当场商议好了提亲的聘金与日期。这一对年龄相差近二十岁的有情人在所有人面前过了明路,金玉楼与巨鲸帮结蒂姻亲。

  乐永宁微微侧过头看了看乐长静,低声继续说道:“若是只看外在,金大宝与浅浅姑娘确实不匹配,但若是看门派势力,其实这桩婚事是巨鲸帮高攀了。”

  红娟又看了看场上,浅浅姑娘依偎在金大宝的怀中,而巨鲸帮帮主虽然同意了这桩婚事,但脸色依然算不得好看,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是吗?”

  乐永安点了点头,再次小声回答道;“若说金大宝在巨鲸帮中客居只是拐带巨鲸帮帮主的千金我是不信的,我们江湖中人虽然不拘小节,但女眷的居所向来也是不会让外人靠近的,客人也会自觉避讳。而且客居之人与主家小姐生情,其中见面的次数不会少,帮派之中仆人随从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红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轻呼一声:“那……金大宝是被人算计了?”瞬间红娟看金大宝的眼神从侥幸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变成了一只被人从身上一下一下刮着金沫子的金蟾蜍。

  乐永安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金大宝南来北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巨鲸帮算计。”乐永安看着红娟天真的模样,像极了乐长静小的时候对什么都好奇。

  江湖之上的人心否测,看似被算计的人,又何尝不是获利者,女孩儿不比男人,男人是吃一次亏涨一次教训,也不是什么坏事。而女孩子,有些亏吃一次,赔进去的就是一生,所以他们家从不觉得女子藏于深闺是件好事,时常会与姐妹多说说江湖中事,让她们涨涨见识也多个心眼,才不容易被旁人蒙骗。

  再次看向场中,瞧着那位脸上还带着泪痕却笑得一脸羞涩的浅浅姑娘,乐长安忍不住的说道:“金大宝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此件事情真正一无所知、付出真心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那位浅浅姑娘了……”

  红娟震惊的看着乐永安,连带着乐长静也是一知半解好奇的看向乐永安,乐永安也有心让家中这些不识人心险恶的女孩子们多涨些见识,以免太过天真被人算计,于是便耐性地解释道:“金大宝是金玉楼的主人,而巨鲸帮只是金玉楼一个普通合作者罢了,十个巨鲸帮也比不过一个金玉楼,往年金大宝虽然看中巨鲸帮的珍珠,却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当家人亲自跑巨鲸帮一趟,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何处不同?”乐永安不过喘了口气,乐长静便急切的问道:“大哥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乐永安抿唇一笑,腮上浮现一个小小的梨涡,却又很快恢复了往日沉稳的模样,继续说道:“你们可知玄冥教?”

  此话一出,红娟当即顿住,脸上的好奇都慢慢收敛了起来。

  “知道知道!咱们以前也说起过,”乐长静在一旁急切地说道:“哥哥,玄冥教不是早就销声匿迹的吗?巨鲸帮与金玉楼的事与玄冥教有什么关系?”

  “今年玄冥教横空而出,不知为何参与乐西北的商道,外域商人原本打算金玉楼的珠宝被玄冥教抢先收购一空,金玉楼为了完成手中的订单,只能在市面上收购宝石,原本价格低廉的外域宝石转一轮手再到金玉楼价格翻了几番,以前金玉楼收购外域珠宝总会挑挑拣拣选最上等的货,而玄冥教财大气粗,大包大揽连最劣等的玉石也一扫而空,连渣子都没给金玉楼留下,外域的商人自然更愿意与玄冥教合作,也算是间接断了金玉楼的货源路子。”乐永安轻声细语解释着,乐长静连连点头,听得一脸认真的模样让乐永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乐长静的头,继续道:“以前的巨鲸帮提供的只是海中奇珍,市面上女眷喜欢的头面上珍珠珊瑚远远不如玉石宝石用得多,金大宝自然不会太过重视,可是如今的巨鲸帮对于金大宝却极为重要,他已失了宝石玉石的路子,若是再没了海中珍珠的货源,金玉楼被取而代之的日子就不远了。”

  乐长静恍然大悟:“所以,巨鲸帮想要巴结金玉楼,而金玉楼也怕巨鲸帮找了其他买家弃了金玉楼,所以金大宝便任由巨鲸帮帮主算计,既稳定了货源,还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妻,一举两得!”

  乐永安赞许的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乐永平也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这玄冥教到底是有何神通,销声匿迹十多年,如今一出来就让整个江湖风云大变。”

  在他们几人闲聊期间,巨鲸帮与金玉楼的纠葛已经了结,两家化干戈于玉帛,顺利商定婚期结成秦晋之好。

  场中又换上了其他门派的恩怨,风弄影站在人群之后冷眼看着场上那些武林人士,就如同看着戏台上的戏子。

  夺人妾室、打伤门徒、抢夺珍宝……这一出一幕幕却是戏曲都演不出来的滑稽好笑……一位位被欺负的苦主在武林大会求得公道,所有人在这里达成共识,也达到自己的目的,公正的武林大会此时看来宾主尽欢,所有事情都得以解决。

  风弄影脸上不由得露出讥讽的笑意,看着面前如唱戏一般一幕一幕轮番上场的恩怨情仇,不禁看向高台之上的武林盟主。

  这天下哪有什么公道,真正的阴私之事又怎么可能到得了武林大会上,那些被灭绝满门的仇怨该由何人申冤?

  “唉!”乐长静看着看着也慢慢失去了兴趣,她与风弄影不同,她已经看到好几次武林大会了,每年都是同一个套路,先打上一场,然后请武林同道主持公道,最后商议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来,年年事事不同,但却又大同小异,乐长静百无聊奈的抱怨道:“今年怎么诸多事端,都与刚冒头的玄冥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乐永安闻言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道:“这些事情有父亲去愁,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去玩吧,小孩子家家的别想太多。”

  “我已经长大了!!!”乐长静用力拍开乐永安的手,可是乐永安快速将手抽离让她挥了个空,乐长静气呼呼的瞪了乐永宁安一眼,转向风弄影道;“风儿姐姐,今天天气好,咱们一起出去游湖吧,这群糙汉子没什么好看的。”

  风弄影的眼睛还注视着场上的人群,轻轻摇了摇头,拒绝道:“你去吧,我觉得甚是有意思,想再看看。”

  乐长静想到,风弄影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自然觉得这些她看腻了的戏码很有趣味,当即也不勉强,直接拉住乐长康的手道:“大姐,我还不会凫水,爹娘不许我独自近水,你陪我去游湖吧。”

  乐长康有心留下来陪着风弄影,但是瞧着乐长静可怜兮兮哀求她的模样,心中也想要答应。左右为难之际,风弄影见状立即开口道:“我瞧着新鲜,姐姐恐怕也看腻了吧,不如陪静儿妹妹去游湖吧,今日有些酷热,临水也凉快些。”

  乐长康闻言松了一口气,笑着答应道:“好,我陪静儿去湖边玩玩。”说着看向一旁的乐永宁叮嘱道;“三弟你今日陪着风儿妹妹看看热闹,切记,万万不能离开风儿妹妹身侧,如今御剑山庄鱼龙混杂,以免有人冒犯了风儿妹妹。”

  “大姐放心,我知道了。”乐永宁立即保证道。

  乐长静笑着插口道:“风儿姐姐若是看腻了只管来湖边寻我们。”

  乐长康冲着风弄影歉疚地笑了笑,便被乐长静拉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