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村子,我第一次开了眼界。
除了我见过的驼背大叔,美少妇,还有个瞎子和胖叔叔。
一共五个人。
瞎子大哥抱着空剑壳,眼睛用白布裹着,哪怕看不到眼睛,但脸庞极其俊朗,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冷桀骜的气质。
胖叔叔的模样倒是引人深思。
像课本里描述的鲁智深。
相貌长得忒粗犷,满脸络腮胡,不苟言笑的五官拼凑出一副阶级斗争相,按解放前的说法,像谁欠了他五斗米租子没还。
驼背大叔带着黑狗,最后才出现,幽幽的眼神,似乎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般,带着仇恨和警惕。
这样的一桌人,我爸还能保持冷静,实在是佩服。
乡下的夜晚很安静,四周的虫鸣像在唱歌般,要闭上眼细细享受,还能闻到空气中的百花香。
晚饭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四方的木桌子,一圈人围着。
我爸买了不少酒,整整两箱。
这架势,我就明白,我爸想要作甚。
生意场难免要喝酒。
喝酒的目的是什么呢?
把对方灌蒙,这样才好办事,才好更加深入,就跟男人对女人的方式一样。
带着女孩子去喝酒,喝好了,喝高兴了,才好办事。
这些,是我看电视剧,总结出来的经验。
总之,有人叫你去喝酒,准是有什么事,不然为什么不拉人去喝咖啡?
咖啡不香吗?
一整桌菜,虽然没有先做的,但还都热乎,我爸几乎把饭店的菜囫囵个点了一遍。
也难怪,能让他女儿多活两天,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除了叫金英的美少妇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其他的人,全都冷着脸。
尤其是驼背大叔,幽幽的眼神,似有似无的狠狠盯着我。
在那双眼睛里,我能看到的,是十足的恨意!
就像是,我们从出生就有啥深仇大恨般的,狠狠的恨意!
我爸坐在我旁边,另一边是美少妇金英。
吃饭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悄悄靠近。
“呵,我猜的还挺准,老村长真把你留下了。”
“村长大爷说,让我住一段时间。”
她笑起来,挽起鬓间的碎发。
一颦一笑带着风尘和妩媚。
“大爷……哈哈哈……以后,你直接叫他村长就好,他只是看上去老罢了。”
美少妇挤挤眼睛,身上的馨香浓郁。
“既然,要住一段日子,那以后就叫我姑姑。”
我点点头。
“姑姑。”
“真乖!”
这个称呼十分亲切,在我家,每个姑姑都很疼爱我,从小到大,每个姑姑都要去看望我一番。
尤其是小表姑。
出生没一个月,小表姑因为起水痘,在家里休息无聊,就跑去看我,逗我玩。
传染了我一身水痘。
没满月,就出一身水痘,那种感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水痘这病,得一次,便终身免疫。
当时我妈都急哭了,抱着我去各大医院,但因为我太小,还没出满月,得了水痘也无法用药,只能听天由命。
谁想,没几天,便彻底痊愈,连个疤都没留。
我爸一直张罗着大家喝酒,然后各种马屁乱拍,得哪拍哪,希望我能在这里生活的顺心些。
看到我爸为了我这么难,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又生怕被人看到,低下头,悄悄抹掉。
金英姑姑似乎察觉到般,捏了下我的手,小声说。
“没事,做父母的都会这样,爱孩子是天性,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可,下一秒,她又没了正经,声音也轻浮了许多。
“等晚上,我好好犒劳一下你爸爸,你就不难过了。”
噗!
我吐血!
在说什么鬼?
那可是我爸,我妈还好端端的在家坐着呢!
瞎子哥一个人抱着空剑壳坐在角落里,默默喝酒,他脚下的空酒瓶,至少有四五个。
这,可是白酒!
能把白酒当水喝,不,应该说是当空气喝,我还是头一遭见。
我爸的计划,可能很难实现。
两箱白酒,如今只剩下几瓶,我爸已经面色全变,可其他人,似乎就跟没事一般。
尤其是金姑姑,她小口抿着酒,看上去喝的很慢,但酒杯就没放下过,一直拿在手里,一直小口抿。
我爸眼看就撑不住了,喝的脸色通红,到通白,再到发青。
这个过程,让人看的心痛!
“爸,你,你歇会,你……”
看我爸都这样了,我恨不得自己把他的酒全喝了!
可,我起身相劝,想让他去沙发上歇会的时候,我爸酒劲完全上来了,竟然一挥手,将我拨到一边,直接搂住了姑姑。
“你,你真香,好美……”
我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年,还没见我爸这么失态过!
现在可在别人的地盘,就这么直接搂人家女人?
胖叔一个眼神扫过去,恨不得杀人!
我,生怕姑姑一巴掌呼我爸脸上。
但,她没有,笑意更浓了。
“喜欢吗?喜欢的话,我扶你进屋,让你好好闻。”
我爸如呆滞的木偶般,机械的点头,被金姑姑扶进屋。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跟着,还是不该跟着,站在原地,看呆了。
“幺幺,不用担心,金英这女人,就会打嘴炮,没个正经,你去打点水,一会给你爸喝。”
村长的话,让人很感动。
我用力点头,感觉他让人很踏实,很安全,此时此刻,我恨不得哭着磕头感谢。
喝完酒,就会不舒服,想要喝水。
村长也太细致了,把这点都能想到。
就在我进屋准备倒水的时候,听到背后的声音。
这个声音,来自驼背大叔,他的声音很细,就像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似的。
“邢星,你真要把这丫头留下?你还记得,咱们到这村里,说过什么吗?”
“记得,但,我想拉她一把,我知道,你们不同意,但,以后就会因此而感谢我!”
村长的回答很坚定。
这坚定里,似乎有很多我不懂的原因。
“感谢?破了村子的规矩,要付出什么,你,最清楚!”
这个声音,来自胖子叔,粗犷有力。
光是远远听着,便令人不寒而栗。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能留在这里,有多么不容易。
不光我爸在努力,还有别的人,也在为了争取,活的机会。
我没再多停留,赶快进屋打水,但到了厨房我懵了,这里怎么烧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