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仙侠武侠>李孚一钱爻>第44章 何事
  不过是看起来穷了点儿,不过是没怎么装饰过,但是说他们穷,柳晚生是坚决不认的。

  钱爻倒是在一旁笑了:“有钱?观都破成那个样子了,还有什么钱?我们之前去宁远观,可没见到你们观里有一个铜板啊!而且,有钱的话,你们不知道把道观修缮修缮么?”

  他没了宁远观的记忆,也不知道宁远观到底是什么情景,但上次去看,只觉得挺破的,挺穷的,门是木头的,漆都掉色了,就连房顶的瓦片都残破不堪,看起来就破破烂烂,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祁陆的作风。

  “我们宁远观当然有钱!他们龙虎山虽然说是道教之首,但是要是论有钱,那是远远比不上我们宁远观的!”在这点儿之上,柳晚生是非常确定的。

  “哦?龙虎山都比不过你们?”钱爻摩挲着下巴,颇有点儿好奇了。

  要知道龙虎山可是百年历史的门派,在金川屹立已有百年,底蕴深厚。一个小小的道观如今竟然开口说他们比龙虎山还有钱,这下子倒是让钱爻惊讶了。

  “自然是比不过的。”柳晚生十分确定的开口道:“龙虎山虽然香火多,但是他门派也大,人口众多,靠着那些香火去养这么整整一座山的人,还能剩下多少钱啊,我们宁远观人少,最鼎盛的时候加起来也不过六七十口人,能花多少?”

  “而且,当年宁远观最鼎盛的,所有金川城有头有脸的人无一不来宁远观参拜。他们出手给的香火钱,那简直可以说是用来砸钱也不为过。那时候我们宁远观一年的香火钱,几乎比龙虎山十年的收入还要多!”柳晚生一字一句开口道。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当年祁陆还活着的时候,宁远观的观门几乎都要被人踏破,参拜的人一个接一个,几乎是都都不动道!

  那些富豪乡绅和平民百姓是为了求平安的,那时的祁陆在他们心中就是神!而且是一个活生生的身,就连小孩儿都知道来宁远观参拜,祭酒大人就会保护他们。

  那时候的宁远观,可是曾引得万民朝拜的,足可以见香火有多么鼎盛。

  除了百姓,更多来参拜宁远观的是金川的官员。

  要知道祁陆在金川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权势滔天!

  皇帝不管事儿,整个金川的朝堂掌控在祁陆手中,而唯一能够出面的太子也是他祁陆的徒弟,可以说是金川的朝堂,几乎就是他祁陆的一言堂。

  可想而知,那些官员得多扒着祁陆。

  他们每个人都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砸给宁远观,能够让那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祭酒大人多看自己一眼。

  “只不过那些人都太糊涂了,他们砸再多的钱,祭酒大人也不会帮他们什么,祭酒大人可从来不管旁的事儿,宁远观虽然是他的道场,但是他并没有来过几次,他建宁远观的初心,是想要除邪魔外道,再者能够救助些孤儿,让这天下能够少点儿人受苦,我们宁远观大多数的道士都是孤儿出身,我们得了宁远观的救助,长大学成以后想得也是要帮助更多孤苦无依的人。”柳晚生一字一句说的认真至极。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眸子紧紧的盯着祁陆,好像要从他眸子里看出什么一般。

  然而让他失望了,钱爻眸子里并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抬眼看着柳晚生静静开口道:“一年的收入就是龙虎山的十倍啊!”

  怪不得明镜那老头那般跟他过不去,自己这是差点儿断了他们龙虎山的口粮啊。

  “万民朝拜,香火不息。我们祭酒大人那可是曾在金川封神的人物!”柳晚生点了点头开口道,他看着眸子里平静无波的祁陆,情绪都忍不住都有点儿激动了。

  大人果真不是常人啊!这般盛况都能不动声色。

  “那钱呢?”钱爻抬了抬眼皮看了下柳晚生。

  小道士被这句话话问的有点儿懵。

  “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说宁远观特别有钱么?如今钱呢?”钱爻十分认真的开口问道。

  柳晚生却有点儿傻眼了:“这……这……”他抬抬头,看了看钱爻,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孚一,分外迷糊。

  “这什么?没钱?那你刚才说的都是吹的?”钱爻皱了皱眉。

  李孚一在一旁看着这俩人自问自答,唇畔不由得带了点儿笑。

  其实就这么看那人装傻,好像还是挺好玩儿的,好像也没那么迫切想要认他了,这样的祁陆,他还真的很少见。

  印象里的祁陆好像总是一座远山一样,让人难以靠近,可望不可及,那时候的祁陆总是整日笑着,脸上就像是镶嵌着一张假笑的面具一样,哪怕就是杀人,他依旧可以做到笑眯眯的。

  那样的祁陆太虚假。

  即便是自己是他的徒弟,即便是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可是李孚一总觉着带了一丝疏离感!让人觉得有点儿虚假至极。

  然而如今的钱爻却很真实,没了祁陆那个身份,没了那层尊贵的外衣,这人好像就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他也有脾气,他也会生气,他也会开玩笑,他也有各种的情绪。

  “他没有吹牛,宁远观的确很有钱。当年鼎盛的时候,他一年的香火钱可以顶龙虎山的十倍,比整个金川所有道门的香火加一起还要更多。”李孚一一字一句开口道,他唇畔带着点儿笑,眸子放空就好像看到当年万人朝拜的盛况一样。

  “不过宁远观的钱,谁也不知去向,你问他他也是不知道的。”李孚一静静说道:“宁远观从来不缺香火,可是观内的小道士却都过得窘迫的很,就连道袍上都是打补丁的,新衣都没几件。”

  “哦?有这么多的香火钱,日子却过得还不如普通道观,这里面有问题啊。”钱爻抬着眼皮看了看一旁的柳晚生:“小道士,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晚生傻眼了。

  他有点儿怀疑面前这人的身份,这人真的是他师祖?

  如果是他师祖,怎么会不知那些银子的去向?要知道整个宁远观的香火钱几乎是全被他师父贡给祭酒大人了,观里留的银子之后他们生活的,多一点儿富裕的都没有。

  但是怎么这人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不是看起来,而是根本不知道。

  但是那两个小鬼那般笃定,看起来也不像是撒谎啊。

  柳晚生不由得想了想,会不会是他师父贪墨,但是一想到这个念头,就立刻把这个想法给摁死了。

  他师父对祭酒大人的崇拜那可是无比痴狂的,万不可能做出什么对祭酒大人不好的事儿。

  那……这就奇怪了。

  “这,银子的确是有的,但是却不在宁远观,宁远观是祭酒大人的道场,当年宁远观的银子全部被我师父贡给了祭酒大人,但后来祭酒大人死了,这银子……我也不知去向。”柳晚生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钱爻的神态,像是要招出什么蹊跷一样。

  然而并没有,即便他这般说,钱爻的表情依旧是淡然的。

  但是面色不显,他内心却有点儿纳闷了。

  银子被全部贡给了他?

  钱爻皱了皱眉头。

  有关宁远观的记忆他已经记不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分析事情。

  柳晚生说的可能是真的,这小道士没必要骗他,而且宁远观本就是他的道场,被他师父上供给自己,倒真的是极有可能。

  可问题是,自己要那些银子干嘛?

  他一个福气运气财气皆尽的人,怎么可能敢去接手那些银子?除非是想早点儿遭雷劈了。

  但是柳晚生说的很笃定,而且李孚一也说了,银子确实不在宁远观,所以十有八九这银子的确是他拿走的。

  但是钱爻就纳了闷了,那么多银子,他拿了去做什么了?

  “可能是祁陆想要弄个宝库出来吧。”钱爻砸着下巴开口道。

  李孚一听他说这话,只是轻轻笑笑,倒是并没有说什么。

  祁陆记忆是缺失的,这事儿他是知道的,而且是一直知道的,甚至在没认出他就是祁陆之前,他就知道这事的。

  毕竟当年他是在风云台上亲眼看到那人被天雷劈的魂魄飞散的。

  想到当年那一幕,祁陆整颗心都是抽疼的。

  “李重华,你怎么了?”钱爻看着李孚一突然捂住心口,面带痛苦之色,就连额头都好像冒出了冷汗一样,顿时心头一惊,赶紧上前扶住他。

  李孚一被他的声音一叫,突然愣住了,他抬头看着这个扶着自己的人,一双眸子隐约带着微红的血丝:“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不耳聋,自然听得到钱爻叫了他的字,重华。

  这两个字还是这人亲自取的。

  他已经五年都再也没听到过有人叫他的字了。

  钱爻心头一惊,顿时脑子一个激灵。

  他刚刚看到李孚一捂心口整个人特别难受,一担心上来,就已经脱口而出叫了李重华。

  他现在心里有点儿紧张,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其实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和李孚一相认?

  不行,绝对不能认。

  不是因为他和李孚一之间的那点儿仇恨,而是因为天权教。

  如今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就在天权教的眼皮子底下呢,如果他敢承认自己就是祁陆,那么那些人估计又得布下层层算计,说不定还会算计让李孚一再次杀他一次。

  钱爻可不想让那些杂碎再算计了,在没有摸清楚天权教的底细前,他是不会和李孚一相认的。

  李孚一心头全是苦涩,喉头仿佛含着血一样。

  一颗心仿佛是煎熬一样,就这种一直放在铁板上不停翻滚,痛到极致。

  即便是这个样子,都不愿意认他么?

  他已然恨自己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对自己的计划更有利。

  李孚一压下喉头的血,抬手挥去钱爻的搀扶,一双眸子冰冷的看着他:“一介布衣,也敢在孤的面前称孤的小字。”

  “钱爻,是不是孤最近对你太客气了?让你有了错觉,可以骑在孤的头上了?”他这话说的冰冷至极,一丝感情都不带,仿佛是七月的天说变就变。

  钱爻整个人还有点儿懵,不知道李孚一为什么突然这般开口道,莫不是真的是自己触碰到了他的线,踩踏了他太子殿下的尊严?还是自己这段时间着实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不过,好像他一开始见到的李孚一的确是冰冷无情的,只要谁敢质疑他,那这人绝对是抬手就要置人于死地的。

  然而这段时候,这人好像真的是脾气好了不好,至少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了。

  所以,自己是真的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殿下,我……”钱爻刚想开口,却又被李孚一直接打断。

  “谁允许你在孤面前称我了?”李孚一掐着手指,整个人都是发抖的。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话有多难听,他就是要让钱爻认为自己是坏到极致的,最好这人也对自己起了杀心,那样就更好了。

  只要自己把最后两颗珠子取了,那么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行行行,是在下的错。在下以后绝不在殿下面前自称了,殿下,您是心口疼么?能让在下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么?。”钱爻看他眉头还深深皱着,忍不住想要去抬手摸下他的胸口,想要看下李孚一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心口疼了。

  至于责怪,他倒是没怎么去想这个问题。

  只当是李孚一一时抽风。

  “谁许你碰孤!”然而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李孚一胸口,人就直接被李孚一推开,他用的力气极大,差点儿直接把钱爻给甩在地上。

  钱爻整个胳膊都被他震的发麻。

  他抬头皱眉,看着李孚一,着实不知道这人如今是在发什么疯。

  一旁的柳晚生脸色也有点儿难看:“他,他是想看你受伤了没。”

  “孤受不受伤与你们有何干系!”李孚一一手捂着心口,语气冰冷至极,仔细听还能从里面听出几分慌张来。

  钱爻面色也有几分难看,倒不是怪李孚一,而是他着实不知道李孚一为何会突然发难,而且并不仅仅是这一次,这几天好像李孚一对他的态度都极其反感。

  钱爻琢磨着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事吧,怎么这人就突然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