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当年的记忆他都没了，一点儿都不知道他跟这前朝的长公主有何交情。
然而看这三人的态度，那简直是一个都赶不走啊，就死钉在他身边了。
也罢，跟就跟吧。
反正横竖他也赶不走不是？
“跟就跟吧。”钱爻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抬手指了指蒋钊和殷黎：“你们两个是鬼身，普通人虽然看不到，但一些八字偏阴的，和小孩子都是能看到的！”
“你们二人都有点儿修为，既然要跟我一起，就把自己给藏好了，别吓到普通人了。”毕竟胡勇家的胡晴晴被找回魂魄之后，如今可是能够看到这些东西的，若是再把小孩儿给吓掉魂了，还得一番收拾。
蒋钊和殷黎一听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带着笑，就像是目的已经达到一样。
这俩当然高兴，蒋钊自然是因为能继续跟在钱爻身边而感到高兴，而殷黎则是因为钱爻的强大而高兴。
毕竟在见识过这个小道士的能耐以后，她已经决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坚强的后盾了，而钱爻自然是不二人选。
然而没人知道这个选择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也没人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时光总是在不断变化的，不念之前，不望以后，只看现在。
三人刚一踏进柳儿巷，钱爻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无关乎其他，只因有一股淡淡的鬼气。
“大人，这有鬼气，而且，越往前走，鬼气就越重了。”一旁的蒋钊突然开口打乱了钱爻的思绪。
“对，我也感觉到了，很重。实力比我强很多，最起码得是个鬼王。”殷黎也赶紧点头应和道。
柳晚生在一旁没有开口，他修为低，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凉气，然而如今听了这俩鬼说，他倒真觉得身边的气息森森然了。
“这是去胡家的方向。”钱爻脸色猛然一冷，看着前面的方向：“佼佼怕是出事了。”
说完这话，三人快速向着胡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刚到胡家门口，还没有进胡家的大门，钱爻就已经感觉到了那鬼气的浓重。
“不止一道！”气息有些斑驳，然而已经隔了段日子，即便是钱爻也不好探查的清楚。
胡勇听见门口的响动，赶紧出来看看。
然而一开门他就愣住了，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钱爻，身旁还有个陌生的小道士。
“钱，钱爻？”胡勇微微一愣，看着门口的人颇为有点儿惊讶：“你回来了？”
“没事儿吧？你那天一去就再也不回，也没给我通个气，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赶紧进来啊，我让你嫂子给准备吃食去。”
“佼佼从你走了以后，就天天闹着要找哥哥呢！前几天还在哭闹呢，倒是这几天乖了很多，如今你回来了，他怕是得高兴坏了了。”胡勇一字一句给钱爻开口说话。
说实在的，他是太感谢钱爻了，要不是他，估计晴晴的命就真的没了。
然而钱爻一听到他话里的字，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佼佼可是个小哭包，他久去未归，钱佼怎么可能突然就乖了？
“胡大哥，佼佼在哪呢？”钱爻语气里有些急切。
“在后院睡觉呢，这孩子这几天不知怎么了，特别嗜睡，偶尔醒了也就趴角落里乖乖的，估计是想你想得，没精打采的。”胡勇开口回道。
钱爻的心口更加的一凉。
嗜睡，没精打采，这对一个活泼爱动的小孩儿来说，必然是出了问题。
“钱爻你先带你这位朋友去吃点儿饭，我去叫佼佼过来，这孩子可是日日念着哥哥回来呢。”胡勇刚要抬步过去后院，然而下一秒就被钱爻给阻止住了。
“胡大哥，我自己过去吧，我好久没有见佼佼了，他肯定生我气呢，我得去好好哄哄他。”钱爻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这通往后院浓重的鬼气，内心里升起了火气。
他心里有预料，钱佼怕是已经出事了。
然而，他不想吓到胡勇一家。
毕竟都是些普通人，经不得吓。
“啊，好！那我去跟你嫂子说，多买点儿肉，做点儿好吃的，你看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这又瘦了，得好好补补。”胡勇笑着开口道：“我这就让你嫂子去买个大肘子去。”
钱爻应了下来，避开胡勇，带着柳晚生就进入了后院。
“这，这里气息很难受。”柳晚生一进后院，就感觉四周的空气都是压抑的。
“啧啧！这么浓重的鬼气，能不难受么？”殷黎在一旁撑着手，看着一旁的小道士：“啧啧！两道鬼气，看气息，这其中一个得是鬼王啊。”
“大人，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呢？”蒋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钱爻的脸色很难看，便安慰了一下。
钱爻抬了抬眼皮，看了下蒋钊，突然勾了勾唇：“只要人没死，就坏不了哪去。”
从刚才胡勇的话里，他也听出来了，最起码佼佼现在还是活着的，只要活着，那就坏不到哪里去。
“若是佼佼死了，那他阴司就是赔也得给我赔一个钱佼，不然，我就让他整座阴司给钱佼陪葬。”
这话说的嚣张至极。
然而只有蒋钊知道，钱爻口中说出的话，是真的能够做到的。
一进卧房，一股森然之气就扑面而来。
钱爻一眼就看到小孩儿正躺在炕上，然而更让他注意到的是，钱爻肩头上的两把魂火没了。
只有头顶之上的一把魂火在忽闪忽闪的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灭掉一样。
这是人身体里的魂火，也代表着阳气，随便失了哪一个，都会对魂魄造成影响，轻则容易招惹脏东西，重则直接丧命。
如今钱佼已经失去两把了，可以说是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了。只要这最后一把火灭了，阳气尽了，那钱佼就是真的死了。
一瞬间，钱爻内心的怒火仿佛要把他整个都要烧了。
这还是个孩子啊！
对一个孩子怎么能下得去手！
钱爻大步往前，直接抬手摁住钱佼的眉心，另一手掐出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涌向整个天空，不断的抽动着那看不见的灵气。
“以灵造灵！封！”钱爻开口，一字一句轻轻吐出，然而每说出一个字，他的脸色都要难看一点儿：“魂火归体！”
两簇灵气凝结的魂火忽闪忽闪的从钱佼的肩头冒了出来。
这两簇魂火很小，而且是冰蓝的，跟正常的人通红的魂火并不一样。
这是钱爻临时为了稳固住钱佼的魂魄用灵气造出来的，虽然并不能够跟正常的魂火比，但是总比没有强。
随着两簇魂火归位，钱佼头顶忽闪的魂火也稳定下来了，不再摇摇晃晃。
钱爻却并没有就此罢手，直接掐出千绞红丝分为两道，一道探入钱佼的灵识里，另一道探入了钱佼的身体里。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对钱佼下手，究竟是谁，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然而，仅仅是刚探入，就让钱爻忍不住抖了下手，一双眸子满是惊愕，似是全然不敢置信一般。
“大人？怎么了？”蒋钊愣了愣，他还是很少见到大人这个样子。
在他看来，无论何时，他见到的大人都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很少有时候会让他如此震惊。
“蒋子业，佼佼体内有那鬼残留的鬼气。”钱爻静静的开口说。
“那好啊！”蒋钊说道：“咱们顺着这鬼气就可以找到谁下的手了，可以直接打到他们老巢去。敢对佼佼下手！一个都别想活！”
然而钱爻却不再开口了。
他静静的看着钱佼，又看了看蒋钊，眸子有些暗淡。
无他。
只因这鬼气他并不陌生，反而还有点儿熟悉。
不是旁人，正是他曾经的暗卫之一洛书，也是洛阳的亲弟弟。
钱爻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认出这道鬼气是洛书，不因别的，只因当初他手下的那些暗卫都是对他发过血誓的。
所以，他是能够感应得出那些人的气息，即便他们已经死了，但只要灵魂还在，血誓就是生效的。
当然，洛阳不算。
他虽然也发过血誓，但他被炼煞过，灵魂都不是完整的，血誓已经不生效了。
洛书的这道鬼气跟洛阳不同，钱爻能够从这道鬼气上感觉得出，洛书身上的鬼气很单一，并没有被人炼煞过，也没有洛阳身上的鬼气那么阴邪。
如今这道鬼气已经淡很多了，看起来应该是三天之前留下来的。三天前，大约是他刚离开太子府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刚和李孚一离开太子府，洛书就来这柳儿巷了。
是李孚一动的手么？
可为什么呢？钱爻想不明白。
洛书如今应该是在太子府吧？
毕竟当年祁陆死过以后，他的那些手下都是被李孚一处理的。
而且洛阳也在太子府，洛书应该也在吧。
所以，李孚一莫不是派了洛书去拿佼佼的魂火，然后好通过钱佼来拿捏他？
李孚一如今会这么畜牲么？
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一瞬间，钱爻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紧接着自己又把这个想法给灭掉。
他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李孚一没有必要这么做，毕竟他已经算是把自己的命握在手里了，又何必再去拿钱佼去要挟他？没有这个必要吧！
而且经过宁远观的事情以后，钱爻觉得李孚一并没有真的变得那么坏。
虽然他想不明白那小狼崽子究竟要做些什么，但是他觉得那人虽然变化很大，可却从来不是什么手段残忍到极致，坏到极致的人。
钱佼不过是个孩子，李孚一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可对钱佼下手的，的确是洛书。
那样的话，只有一种解释。
洛书不是李孚一的人。
可那样的话，洛书如今又会是谁的人，他对钱佼下手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只是取了魂火，并没有要佼佼的命。
所以，那又是为什么呢？
钱爻抬头看了看蒋钊，终究还是选择开了口。
“蒋钊。”他抬头看了看一旁握着折扇的青衣书生，然后轻轻开口道了句：“对佼佼下手之人，是洛书。”
一瞬间，空气像是死寂一般。
蒋钊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他静默了很久，浑身像是被冰封住一样，他整个人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都好像是被封住一样，怎么张口都发不出音来，只有些破碎的音节碎的不成样子。
“谁？洛书？那是谁？”一旁的殷黎好奇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从来没有听过有一个人的名字能够对蒋钊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她是第一次看到蒋钊这种状态。
哪怕当初李孚一开口说祁陆死了，是他杀的时候，蒋钊都没有表现的静默过。
如今的蒋钊就好像是一潭死水一样平静无波，然而这样平静的背后，又会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呢？
“洛，洛书……”符不成字。
蒋钊一字一句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然而每说一个字，他的口中都像是在吐血一样的艰难。
“他……他下的手？他……这全是鬼气，他也死了么？”蒋钊微微垂了垂头，桃花眼再没有半分波澜。那个曾经笑迎天下，百花丛中过风流至极的探花郎竟然也有这么悲伤的时刻。
“嗯，约莫早就死了。”钱爻抬了头看了看蒋钊，然后开口道：“祁陆死了，你以为他还能活？”
他这话说的有点儿讽刺，然而到了蒋钊这里，却是满脸的苦笑，他轻轻抬起头，眸子都有些暗淡的看着钱爻：“大人，我……早就想到了。”
这么多年，他守在太极殿，守在太子府，就是想能多看那人几眼。
可一直没有。
他在太子府见过洛阳，见过很多曾经祁陆身边的旧人，那些人都已经成了鬼。
可他从来没有见过洛书，他那时候想过，可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或许洛书还在世间呢？看書溂
然而他心里又分外清楚，这个可能性很小，也不是没有猜测过，洛书是不是早不在了，如今看来还是对了，他最坏的那个想法，还是对上了。
“一定是李孚一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