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顾烨霆失眠了。
因为他不敢入睡。
他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在做梦。
仔细回忆自己的一生，顾烨霆不知道失去乔言的生活是梦境，还是现在才是梦境。
周公梦蝶，亦或者蝴蝶梦到周公，谁又说得清楚。
……
侧身安静的躺着，顾烨霆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乔言身上离开。
第一次同床共枕，乔言也在紧张中昏沉睡了过去。
她感觉好像是做梦，顾烨霆第一次……肯和她睡在一起。
不知道明天早上醒来，他会不会生气，以为她趁人之危。
“言言……对不起。”
顾烨霆小声说着，手指轻轻触碰乔言的发丝。
前世……不管是出于保护还是私心，他都做了太多错事。
做了太多对不起乔言的事情。
他一边利用着陆晚清来抵挡秦勉和背后那些人的一切恶意，一边对陆晚清有着浓郁的愧疚。
他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利用了陆晚清，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却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乔言。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自己愧对陆晚清。
对于陆晚清，他无法弥补小时候的恩情，又要利用她，所以顾烨霆自认为加倍的对她好，给她想要的一切利益，资源，以及容忍。
现在想来，自己真的愚蠢到了极致。
从一开始，陆晚清就是为了利用才重新出现在他身边。
而他，却为了自己心里那一点点该死的愧疚，因为陆晚清而伤害乔言。
……
“嗯……”
睡梦中，乔言并不安稳。
顾烨霆惊慌的收回手指，心跳剧烈。
他对乔言做的那些错事……确实不值得原谅。
也不该被原谅。
乔言选择了谭松臣，才是现实。
可他……
这一次，他不想放手。
他自私的想要留住乔言。
“言言……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放手了。”顾烨霆将乔言拉进怀里，用力抱紧。
乔言蹙眉，整了整眼睛，以为自己做梦了。
顾烨霆怎么可能会抱她……
睡梦中，乔言还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顾烨霆怀里睡了过去。
她太缺乏安全感了。
……
第二天清晨。
乔言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有些失落的翻了个身，乔言自嘲的笑了一下。
昨天的一切都是做梦吧，顾烨霆怎么可能会抱着她睡觉。
今天早上醒来，他怕是已经厌恶极了她吧。
眼眶有些泛红，乔言蜷缩起身子，抱紧自己。
她记得……领证后，顾烨霆买了这栋别墅，带她从顾家老宅搬了出来。
搬进来的第一天，乔言满心欢喜，以为顾烨霆是真的想要和她建立一个家。
可顾烨霆却警告她，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爷爷放心。
她抱着枕头想要和顾烨霆睡在一起的第一晚，顾烨霆就警告了她……
让她不要太贪心。
不能想要的太多。
眼泪湿润了眼角，乔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贪心了。
她真的想要的太多了吗？
“叮咚。”
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乔言看了一眼，欣喜的坐了起来。
她收到了面试通过的通知，她可以去工作了。
终于，可以不用整日整日等在家里。
从满心欢喜，到逐渐失望。
擦了擦眼泪，乔言快速起身洗漱。
客厅。
乔言打算离开的时候，僵硬的愣在原地。
顾烨霆……没有离开，而是……在厨房做饭？
乔言震惊的抬手捂住嘴，缓了很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顾烨霆？做饭？厨房？
这个人和厨房，好像格格不入。
震惊了许久，乔言才反应过来，慌张的跑进厨房。“我……以为你走了，我来做饭就好。”
顾烨霆正看着手里的青菜发愁，努力回忆陆泽当时教他做饭的场景。
乔言紧张的拿过青菜，不敢看顾烨霆的眼睛。
她爱顾烨霆，一直都爱的不平等。
爱的卑微……
“有事情要出门吗？”顾烨霆小声问了一句。
“嗯……”乔言低头，不敢告诉顾烨霆她找了工作。
顾烨霆是不同意她出去工作的。
结婚之前她原本是有工作的，但顾烨霆说……结了婚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结婚的消息。
“来得及吗？”顾烨霆拉住乔言的手腕。
可乔言却惊慌的收回手，紧张的低头开口。“来得及……”
顾烨霆的心被刺痛，他心疼乔言……
更恨自己。
到底，伤她到了什么程度。
“想吃你煮的青菜粥。”顾烨霆声音有些沙哑。
乔言愣了一下，点头清洗青菜。
顾烨霆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在家的一切起居都是乔言在打理，打扫卫生，做饭洗衣。
乔言以为顾烨霆不喜欢吃她做的饭，因为每次他都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给顾烨霆做好早饭，乔言匆忙准备离开。
“言言……”顾烨霆不记得乔言准备去哪，但他记得乔言去找工作了。
他限制乔言工作，限制乔言自由，自认为这样可以保护好她。
他将乔言圈养在家里，像是宠物……
谭松臣说，无论乔言想做什么，他都支持。
所以他让乔言去华夏工作，让她有个可以展现自我的机会。
乔言，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你愿意……来顾氏帮我吗？”
乔言端着粥的手指猛地收紧，紧张的看着顾烨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爷爷曾经说过让乔言毕业以后就进公司帮忙，可顾烨霆却不同意。
因为顾氏集团风云暗涌，进入顾氏集团更危险。
顾烨霆宁愿让乔言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也不希望她出去工作。
“来公司帮我，好吗？”顾烨霆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乔言震惊的看着顾烨霆。“可……你不是说，公司用不到我。”
“之前以为我一个人可以搞定，就想让你在家多休息，但现在我好像一个人忙不过来了。”顾烨霆冲乔言笑了一下，像是很自然的宠溺……
还带着丝丝让人无法拒绝的，撒娇？
“好不好？”
乔言傻了许久，眼眶泛红。“你……真的需要我的话，我……”
如果顾烨霆真的需要她，那她肯定是愿意帮忙的。
“需要，我很需要你……”顾烨霆有些失控，但又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怕吓到乔言。
“那……那好。”乔言低头，沉默了很久，还是决定推掉了公司的工作要约，选择进顾氏帮顾烨霆。
这些年，顾烨霆一个人带着集团走到现在，他肯定很累。
乔言那么努力的学习，毕业后本来就是希望能帮到顾烨霆。
可顾烨霆说不需要她。